胤禛几乎是脚下生风、带着一身低气压从冷宫那处院子“飘”回养心殿的。苏培盛远远瞧见那个穿着太监服、帽檐压得极低却浑身散发寒气的影子,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皇…” “闭嘴!” 胤禛一声低喝,几乎是撞开殿门冲了进去,留下苏培盛在夜风中凌乱。
殿内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响,以及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苏培盛缩着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为冷宫里那群还在快乐“查案”的娘娘们默哀了三秒钟。
换回龙袍的胤禛脸色铁青,坐在案后,连灌了三杯凉茶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邪火。刻薄寡恩?斤斤计较?还比不上一个死鬼香客?!他越想越气,抓起朱笔,狠狠地在奏折上划拉着,仿佛那笔下的不是文字,而是那群胆大包的女人。
这一晚,御书房的灯亮到了后半夜。胤禛几乎是带着一股泄愤般的劲头在处理政务,效率高得吓人,批红的字迹也格外凌厉。苏培盛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际微微泛白,胤禛才扔下笔,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未消的余怒,起身去偏殿歇息。案头上,是批阅完毕、叠放整齐的奏折,只等明由苏培盛分发下去。
苏培盛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熬过一劫。他心翼翼地上前,开始整理御案,将那些批好的奏折分门别类,准备亮后送往各处衙门。
就在他整理到最下面一摞时,手指忽然触到一张质地明显不同的纸张。抽出来一看,苏培盛的头皮瞬间炸了!
那根本不是奏折!而是一张画满了横竖格子、写满了密密麻麻数据的纸!上面还用朱笔圈点勾画了不少地方——正是昨晚皇上心情极度不爽时,无意识拿出来分析泄愤的“辣条期货前期投入产出预估表”!
这玩意儿,怎么会混进要发往户部的奏折里?!
苏培盛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就想把这张要命的“表格”抽出来。可越是慌张就越是出错,他袖子一带,竟将旁边一摞已经整理好的奏折“哗啦”一声碰散在地!
“哎哟喂!”苏培盛都快哭出来了,也顾不上那张表格了,赶紧蹲下去收拾。好不容易把散落的奏折重新理好,外面却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师父,时辰差不多了,各衙门来领折子的人都在外面候着了。”
“来了来了!”苏培盛急得满头大汗,胡乱地将地上最后一本奏折捡起,塞进那摞户部的折子里,也忘了再检查一遍那表格是否还在里面,便匆匆抱着出去了。
于是,这张充满了现代数据可视化理念、还带着皇上朱批真迹的“辣条期货统计表”,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混在了一堆关于田赋、漕粮、库银的正经公文里,被送到了户部衙门。
户部这几日本就因为“表格妖术”而风声鹤唳。张廷玉大人强压着心悸,带着几位侍郎、郎中,正在例行早间议事,核对各地送上来的钱粮数据。
一个吏捧着刚领回来的奏折进来,分发到各位大人桌上。
鄂尔泰大人作为户部左侍郎,资历老,性子也最是古板严谨。他皱着眉头翻开最上面一本关于江南粮价的奏折,刚看了两行,就觉得下面垫着的纸张触感不对。他随手将那本奏折拿开——
“哐当!”
鄂尔泰大人像是被火钳子烫了手,猛地向后一仰,连人带椅子差点翻倒在地!幸亏旁边的官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大…大人!您怎么了?”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围拢过来。
只见鄂尔泰脸色惨白如纸,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桌面上那张纸,嘴唇哆嗦着,半不出一个字,仿佛见了鬼一样。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都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张纸上,横平竖直的黑色线条构成了一个个诡异的方格,里面填满了数字。更可怕的是,一些数字旁边还有鲜红的朱笔批注!“成本”、“预期收益”、“风险波动”……这些词他们勉强能懂,但旁边那些用黑色线条画出来的,高低起伏、宛如山峦又似鬼画的“柱子”和“折线”又是什么东西?!
那朱批的笔迹,他们绝不会认错,是皇上的御笔!可皇上…皇上怎么会用这种邪门的东西?!
“这…这是何物?!”一个郎中声音发颤地问。
“妖…妖术!这必是妖术!”鄂尔泰终于喘过气来,声音尖利,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你们看!这些鬼画符!这些柱子!它们…它们是不是在动?!在预示着什么?!”
他这一,其他官员也越看越觉得邪门。那柱子的高低似乎直观地显示出了盈亏,那折线的走向仿佛预言了未来的趋势…这种超越他们认知的、直白到可怕的呈现方式,在他们看来,根本不是人间应有的手段!
“是…是了!定是妖术!”另一个官员也脸色发白,“听闻宫中近来迎有祥瑞之,莫非…莫非这就是那祥瑞弄出来的东西?!”
“祥瑞?我看是妖孽!”鄂尔泰猛地一拍桌子,又触电般缩回手,仿佛那纸会咬人,“用慈邪物算计钱粮,窥测机,乃祸国之兆!皇上…皇上定是被此物蒙蔽了!”
户部值房内顿时乱作一团。几位大人围着那张表格,既不敢碰,又忍不住去看,越是看就越觉得心惊肉跳。那清晰的数据对比,那直观的趋势呈现,在他们看来,简直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不祥的诱惑力。
“快!快将此物封存起来!”鄂尔泰强作镇定,指挥着书吏,“再去打听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是谁呈给皇上的!”
他心跳如鼓,看着那张被心翼翼用布包起来的“妖图”,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科学引发的玄学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户部衙门迅速蔓延开来。
而养心殿内,刚刚睡下不到两个时辰的胤禛,对此一无所知。苏培盛在送走奏折后,终于想起了那张失踪的表格,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却又不敢去吵醒刚睡下的皇上,只能在殿外急得团团转,心里一遍遍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然而,他的祈祷显然没有被老爷听到。一场因他失误而引发的朝堂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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