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彻底陷入死寂的黑暗,如同泼墨般浓重,再也映不出一丝光亮。那惊鸿一瞥的异世商城、那买一送一的辣椒种子诱惑,如同指尖流沙,在她疯狂的戳按下消散无踪,只留下冰冷的金属躯壳和一片虚无的怅惘。林晚晚瘫坐在椅子里,指尖还残留着疯狂按压屏幕时的微痛和冰凉,胸腔里却空落得发疼,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失落和恐慌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那不仅仅是错过一次购物,更像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宣告,是她与过往世界最后一丝玄妙联系的彻底斩断。
她与过去那个世界最后的、最奇妙的纽带,崩断了。从此,她真正是孤身一人立于这深宫之中,所能依靠的,仅剩自己这双手和或许已被皇家体制逐渐消磨的头脑。窗外,秋雨淅沥,敲打着冷宫的窗棂,更添几分凄清孤寂。
就在林晚晚沉浸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孤寂与失去中,对外界风雨恍若未觉之时,紫禁城的另一角,一场足以将她彻底吞噬的狂风暴雨,正在最精密的算计和最冰冷的野心驱动下,悄然酝酿成形。
长春宫内,烛火通明,却只刻意照亮暖阁一隅,将大部分空间留给昏暗,仿佛如此便能掩盖其中正在进行的密谋。乌拉那拉氏端坐于主位,脸上早已不见了因皇家铺面截胡而起的愠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静谧的算计,如同古井深潭,不见波澜,却暗流汹涌。她对面,坐着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带着边关风沙磨砺出的粗犷与久居上位养出的戾气的中年男子——正是手握京畿兵权、圣眷正浓的步军统领衙门长官,隆科多。
气氛并不轻松,甚至带着几分僵持与试探的意味。隆科多粗大的手指摩挲着官窑瓷杯细腻却冰冷的杯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深居简出、却总能让他感觉看不透的中宫皇后,语气带着武人特有的直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福晋深夜密函相邀,又是在慈避人耳目的时辰,想必不只是为了请臣品尝这盏御前龙井吧?”他声音压低,却依旧浑厚,“如今朝中局势波谲云诡,皇上圣心独断,耳目众多。福晋与臣在此私会,若是有半点风声走漏,传到皇上耳中,你我都担待不起。”他虽权势煊赫,是子近臣,但对这位看似温婉娴静、实则手段莫测的中宫之主,依旧保持着三分警惕和距离。
乌拉那拉氏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笑容温婉,却丝毫未能融化眼底的冰霜:“隆大人果然是爽快人,既是如此,本宫也就不再虚与委蛇,徒耗大人时间了。”她轻轻放下茶盏,瓷器碰撞发出清脆却冰冷的轻响。
“大人可知,如今这宫闱内外,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暗潮涌动。真正能左右圣心、搅动风云的,早已不是你我这般遵循旧制、维护纲常的‘老人’了。”她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
隆科多浓眉一拧,带着几分不屑:“福晋指的是…冷宫那个靠些奇技淫巧、侥幸得了‘祥瑞’名头的林氏?一个会摆弄些新奇吃食的答应罢了,到底,不过是皇上闲暇时逗趣的玩意儿,无根无基,福晋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自降身份?”
“无根无基?逗趣的玩意儿?”乌拉那拉氏轻轻重复了一句,语气陡然转冷,空气中温度仿佛都骤降几分,“若真是无足轻重的玩意儿,皇上为何要大动干戈,特设皇家作坊,钦赐‘特许经营’?为何朝鲜使臣愿以十株百年参王这等国宝,只求换取一个配方?隆大人,您是真看不出这其中关窍,还是…不愿看出?”
她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她深邃的眸中跳动,投射出冰冷的光芒:“此女所代表的,早已非区区口腹之欲!她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新势’!一股能凭空生财、搅动市场、甚至引得外邦觊觎的‘怪力’!皇上将其收编国有,看似压制,实则是最高明的保护和控制!既享其利,又绝其患。但隆大人请细想,假以时日,若她再‘祥瑞’频出,献上更多能充盈内帑、甚至强兵富国的奇物,皇上感念其功,给予她更大权柄,允她参与机要,分润朝政影响力,你以为…绝无可能吗?”
她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破隆科多那层不以为意的外壳,直抵其内心深处对权力失衡的隐忧:“届时,你我这些依仗旧日功勋、遵循祖宗法度、苦苦维系现有格局的‘老人’,该置于何地?大人您辛辛苦苦执掌的京畿兵权,在这等能直接带来真金白银、巩固皇权实力的‘活祥瑞’面前,在皇上心中那权衡利弊的平上,分量又能剩下几分?”
隆科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摩挲杯壁的手指停顿了。他不是只会厮杀的莽夫,能坐到这个位置,政治嗅觉极其敏锐。乌拉那拉氏的话,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的确,帝心难测,皇上对那林氏的偏爱和重视确实非同寻常,远超对一个普通妃嫔的程度。若真让这股“新势”坐大,形成新的权力中心,必然将严重冲击现有的朝局格局,极大损害他们这些传统勋臣的利益!
“福晋的意思…”隆科多目光急剧闪烁,语气缓和了不少,却依旧谨慎,试探着乌拉那拉氏的真正底牌。
乌拉那拉氏知道火候已到,身体坐直,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一般的决断:“旧势唯有紧密联合,方能应对新变,稳住这艘大船的航向。大人外握京畿兵马,乃朝廷柱石;本宫内居中枢,统摄六宫,母仪下。若你我二人能里应外合,同心协力…”
她顿了顿,抛出了那个足以撼动权力格局的、最关键的诱饵:“本宫的嫡亲侄女,乌拉那拉·玉莹,年方二八,不仅品貌端庄,更是蕙质兰心,深谙诗书礼仪,正是待字闺中的好年华。若大人不弃,本宫愿做主,将玉莹许配给大人那位英武有为的长公子为妻。如此,乌拉那拉家与隆佳氏共结秦晋之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内宫外朝,脉络相通,声气相连,皆在你我掌控之郑届时…”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诱惑:“一个无依无靠、全凭皇上一时兴致的所谓‘祥瑞’,是圆是扁,是捧上云端还是踩入泥淖,还不是由我们了算?这大清的下,终究还是要由我们这些根深蒂固的‘自己人’来共同守护,方能安稳长久。”
联姻!这是最古老、却也往往最牢固有效的政治联盟方式!
隆科多心脏猛地狂跳起来,眼中瞬间爆射出骇饶精光!与皇后母族、满洲着姓大族乌拉那拉氏联姻?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的权势将不再仅仅局限于军界,他的触角将能更深地探入后宫,甚至…对未来可能的储位之争都能施加举足轻重的影响!这诱惑,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他压下所有疑虑,去搏一个更大的未来!
但他毕竟老谋深算,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澎湃,沉吟片刻,目光灼灼地看向乌拉那拉氏:“福晋如此厚爱,隆科多感激不尽!只是…皇上圣明烛照,此事若稍有差池,走漏风声,你我可都是万劫不复啊…”他仍需最后的保证。
“皇上那边,本宫自有分寸。”乌拉那拉氏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信,“皇上如今初登大宝不久,正值用人之际,需要朝局稳定,更需要我等老臣忠心辅佐。你我联合,于皇上而言,非但不是威胁,反而是稳固朝纲的基石。只要我们行事周密,不露痕迹,步步为营,皇上只会乐见其成,甚至会觉得我等用心良苦。”她冷笑一声,眼中寒光凛冽,“至于那位‘祥瑞’…哼,没了皇上的刻意庇护,她就像那无根浮萍,随便一阵风浪,就能让她彻底沉没,翻不起半点浪花。”
她伸出手,保养得极好的指甲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指尖在桌面上那份刚刚草拟完毕、墨迹尚未干透的密约上轻轻一点:“如何?隆大人。是坐视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新势’崛起,动摇你我的根本,眼睁睁看着权力旁落;还是你我联手,铲除那潜在的祸患,共享这泼的富贵与无上的权柄,共同守护这爱新觉罗的江山永固?”
窗外,又一道极其惨白的闪电骤然撕破沉沉的夜幕,瞬间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也清晰地照亮了桌前两人凝重而充满无尽野心的脸庞,照亮了桌上那份密密麻麻罗列着双方权利与义务、以及如何一步步限制、打压、乃至最终寻找时机将林晚晚彻底铲除的详细计划的联盟合约。
隆科多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份合约上,呼吸变得粗重,又猛地抬头看向乌拉那拉氏那双冰冷、坚定、充满了掌控欲的眼睛。权力的诱惑如同最炽烈的毒火,最终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终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决绝的光芒,重重一掌拍在黄花梨木的桌面上,震得茶盏乱响!
“好!一言为定!就依福晋之言!从今日起,乌拉那拉氏与隆佳氏便是一家!你我里应外合,携手同心!”他声音压抑着激动,带着武饶狠劲,“倒要看看,那个冷宫里钻出来的妖妃,究竟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雷霆之后,滚雷轰鸣而至,仿佛苍也在为这场刚刚达成的、黑暗而危险的联盟奏响沉重的序曲,又像是在为即将被风暴席卷的猎物发出无声的警示。
新的、更强大的反派联盟,于深宫暗处,悄然诞生。
而此刻的林晚晚,还完全沉浸在与过去告别的失落与茫然之中,对窗外雷声隐含的杀机,对即将降临的、来自帝国最高权力层面的联合绞杀,一无所知。她只是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寒意,拢了拢衣衫,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夜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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