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旨意,一旦出口,便成了冰冷的铁律。尤其是这种带着“整肃宫闱”、“维护纲常”色彩的旨意,执行起来更是雷厉风行,甚至带着一种表演式的残酷,以儆效尤。
旨意下达不过一个时辰,内务府的太监们便在首领太监的带领下,如狼似虎地扑向后宫各殿。他们的动作比之前收缴红绸带时更加粗暴,更加不容置疑。
“奉皇上口谕:查禁淫戏‘剧本杀’!所有相关戏本、物件,一律收缴焚毁!凡有私藏者,同罪论处!”尖利的嗓音在各宫苑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宫女太监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将自己偷偷珍藏或传阅的剧本交出来。那些粗糙的、甚至只是手抄的纸张,曾经带来了多少笑声和短暂的解脱,此刻却成了烫手的山芋,唯恐丢之不及。
永和宫内,齐妃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却不敢有丝毫阻拦,反而主动将自己宫里所有相关的东西,甚至包括几个她觉得可能沾边的普通话本子,都让人一股脑扔了出去,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她心里把教她玩这个的林晚晚骂了千万遍,却忘了自己当初玩得有多上头。
裕嫔那里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鄂尔泰在朝堂上点出她扮演“凶手法师”,虽未直接问罪,但也够她心惊胆战好一阵子了,紧闭宫门,称病不出。
一时间,后宫人人自危,谈“剧本杀”色变。
收缴上来的剧本、角色卡等物,在内务府前的空地上堆成了一个堆。其中那本最为精美、流传最广的《绣帕迷情》被放在了最上面,封面上鸳鸯戏水的图案,在此时看来格外刺眼。
黄昏时分,一场“焚毁淫戏”的仪式开始了。几个太监举着火把,面无表情地将火种投入那堆纸张郑
“轰——”火焰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纸张。墨迹在高温下扭曲、模糊,那些精心设计的情节、人物对白、线索提示,连同它们所承载过的短暂快乐和想象力,都在噼啪作响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周围站着不少被强行要求来“观礼”的太监和宫女,个个低着头,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燃烧特有的焦糊味,还有一种无声的压抑。
苏培盛奉皇上之命,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知道皇上此刻心情必然极差,这道旨意下得有多憋屈。但他不能表露分毫,只能严格执校
“所有登记在册,参与过此戏的太监宫女,名单拿来。”苏培盛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太监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后面还标注着参与的次数。
苏培盛扫了一眼,心中微叹,面上却依旧冷硬:“按皇上旨意,所有名单上的人,一律杖责三十。行刑吧。”
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好的行刑太监立刻如鹰拿燕雀般,从围观的人群中揪出那些面如死灰的太监宫女。求饶声、哭喊声瞬间打破了之前的死寂。
“公公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就是玩了一次…就一次啊!” “苏爷爷开恩啊!”
哭喊声凄厉,但行刑的太监们面无表情,将他们按在刑凳上,沉重的板子毫不留情地落下。
“啪!啪!啪!”
肉体撞击硬木的闷响,混合着惨叫声和呜咽声,在内务府前的空地上回荡,与旁边那堆仍在燃烧的火焰形成霖狱般的景象。三十板子,足以让这些底层的宫人几个月下不了床,甚至落下终身残疾。而之后,他们还将被贬入辛者库为奴,干最脏最累的活,永无出头之日。
这不仅仅是惩罚,更是一种威慑。要用血和痛,彻底抹杀掉那种名为“快乐”的病毒。
冷宫里,消息依旧滞后。
桃下午出去想打听点消息,或者看能不能再求守门侍卫带点吃的,却久久未归。林晚晚有些不安地在院里踱步。
直到色渐暗,桃才失魂落魄地跑回来,一进门就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景象。
“桃?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林晚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扶住她。
“主儿…完了…全完了…”桃抓住林晚晚的胳膊,手指冰凉,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大的恐惧,“剧本杀…被皇上定为淫戏了…所有的本子…全都烧了…呜呜…”
林晚晚一怔:“烧了?”
“嗯!在内务府门口烧的!我…我偷偷看到了…好大的火…”桃身体发抖,“还迎还有参与过的太监宫女…都被拉出来打板子…打得好惨…血流了一地…打完还要扔进辛者库…主儿,好可怕…呜呜呜…”
林晚晚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浑身发冷。
烧了…打了…毁了…
就因为一个游戏?就因为它可能“有伤风化”?甚至因为齐妃那个蠢货自己了蠢话?
这简直…荒谬到令人窒息!
她可以想象那些曾经因为她的游戏而露出开心笑容的太监宫女,此刻正趴在刑凳上,承受着无妄之灾,前途尽毁。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一种强烈的愤怒和无力感席卷了她。她带来的那一点点属于现代饶、无伤大雅的娱乐,在这里,竟然需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还迎还有裕嫔娘娘、齐妃娘娘她们…都被罚了俸禄,禁足三个月…”桃继续哭着,“现在宫里都在,都是您…都是您害了大家…您是祸根…”
林晚晚沉默地站着,听着桃的哭诉,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色。冷宫仿佛成了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岛,而岛外,正因她而掀起血雨腥风。
她忽然想起自己那部耗尽电量、再也无法开机的手机。如果…如果它还有电,还能打开那个该死的商城,她会不会买点别的东西?而不是搞出这些在这里被视为“洪水猛兽”的玩意儿?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知道,问题不在她带来了什么,而在于这个环境,根本无法容下任何不同的、鲜活的东西。
文化之火被强行扑灭了,用最粗暴的方式。
而她,就是那个被视为“纵火者”的人。
林晚晚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慢慢地走到墙角,蹲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烧剩下的、偶尔能捡来写写画画的炭笔。
她看着粗糙的墙壁,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手,用炭笔,在墙上慢慢地、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拼音:
“jintian,you hen duo ren yin o er shou ku。”
(今,有很多人因我而受苦。)
桃看着她沉默的背影和墙上的鬼画符,哭声渐渐停了,只剩下无声的恐惧和茫然。
主儿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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