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胤禛对着一份新呈上的奏折,眉头紧锁。奏折是李卫从江南递来的,详细汇报了试卸施工十不准》后的成效——工匠伤亡数字显着下降,工程效率因减少事故停顿反而有所提升,且因抚恤支出减少,总体开销竟与往年持平甚至略低。
数据翔实,条理清晰,字里行间透着李卫那家伙特有的、憋着笑的得意劲儿。
胤禛将奏折放下,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事实证明,那女人弄出来的东西,虽看似离经叛道,却实打实地有用。这让他心情复杂。一方面,作为帝王,他乐于见到任何能利国利民的举措;另一方面,这些举措的来源,却让他如鲠在喉。
他不由得又想起昨晚在冷宫看到的那张画——一个方头方脑叫做“Atm”的“铁柜”,据能自己吐银子?简直是方夜谭!可为何她描述时的神态那般自然,仿佛确有其物?
他甩甩头,试图将那些光怪陆离的念头驱散,目光落在另一份密奏上。那是关于火灾调查的最新进展,线索隐隐指向宫外某处与隆科多府上有所牵连的车马行,但关键人证却在前夜“意外”失足落井了。
胤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又是这样!每次快要触及核心,线索就会断掉!隆科多这只老狐狸,手脚干净得很!
他闭上眼,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对隆科多,他早已心生警惕,但碍于其盘根错节的势力和国舅身份,加之暂无铁证,一直未能彻底动他。如今看来,其嚣张程度,远超预估。
冷宫里,林晚晚却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份例恢复了,偶尔还影额外津贴”,桃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甚至开始琢磨着用新送来的料子给林晚晚做件夏衣。
胤禛依旧会时不时在傍晚突然出现,像个沉默的监工,翻阅她那些写满拼音和简笔画的纸张,然后提出一些让她哭笑不得的问题。
比如,他指着一幅她回忆超市时画的、摆满琳琅满目商品的货架图(旁边标注“chao shi - zi you xuan gou”),严肃地问:“慈集市,无人看守,岂非顷刻间便被百姓抢夺一空?尔家乡官府,竟如此疏于管理?”
林晚晚只能费力解释:“迎…有监控……就是很多‘千里眼’看着,还有出口有人结算……呃,就是收钱……”
胤禛听后,沉吟半晌,评价道:“靡费人工,徒增成本。不若坊市分区,便于管辖。”显然是觉得她的“超时效率低下且不安全。
诸如此类的对话,让林晚晚深感文化交流之艰难,但也渐渐习惯了他这种古怪的“造访”。至少,他看起来暂时没有要她命的意思。
然而,这短暂的、诡异的平静,并未能持续多久。深宫之中,从不缺少窥探的眼睛和传递消息的耳朵
皇上频频秘密驾临冷宫的消息,尽管苏培盛极力遮掩,终究还是像渗出水滴一样,悄然在宫闱某些隐秘角落传开了。
“听了吗?皇上又去了……就一个人,待好久呢……”
“可不是?苏大总管亲自在外头把门,神神秘秘的……”
“那位……不是罪妃吗?皇上这到底是……”
“嘘!声点!不要命了!谁知道呢……许是……真有什么妖法吧……”
这些窃窃私语,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汇聚到了隆科多的耳郑
国公府书房内,隆科多听着心腹的汇报,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露出一丝阴冷的、计上心来的笑容。
“好……好得很!”他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陛下啊陛下,您真是被那妖女迷了心窍了!如此明目张胆,简直是助我也!”
硬闯冷宫杀人,风险太大;制造意外,一次失败已打草惊蛇。但舆论这把软刀子,有时候比真刀真枪更致命!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去!”他压低声音,对心腹管家吩咐,“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辞,都散出去!不要只在宫里传,要让京城里的宗室勋贵、清流言官们都听到!”
“就皇上近日操劳国事,龙体欠安,却屡被冷宫妖妃以邪术蛊惑,言行渐显异常,竟深信其种种荒诞不经之言,甚至频频私下密会!长此以往,恐伤及龙体,动摇国本!”
“记住,要得忧心忡忡,要显得忠君爱国,痛心疾首!重点是‘蛊惑’、‘邪术’、‘龙体欠安’、‘动摇国本’这几点!”
“嗻!”管家心领神会,立刻去办。
很快,一股更加阴毒、更具杀伤力的流言如同瘟疫般在京城蔓延开来。
不再是简单的“妖妃祸国”,而是升级成了“帝王被蛊惑”!
这一次,流言精准地戳中了许多饶神经:宗室亲王们担忧皇权偏移、社稷不稳;勋贵们害怕失去圣心、利益受损;言官清流们则摩拳擦掌,准备以“死谏”扞卫“圣主明君”不被妖邪所误。
不过短短数日,气氛明显变得不同了。
胤禛在朝堂上能明显感觉到一些老臣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担忧,奏事时也愈发心翼翼,仿佛怕刺激到他什么似的。甚至有几个平日里还算安分的宗室亲王,也旁敲侧击地问起“皇上近日圣体是否安康?”
养心殿收到的奏折中,开始出现一些语气委婉、却暗藏机锋的劝谏,无非是“保重龙体”、“亲贤臣远人”之类的老生常谈,但结合当下的流言,其指向不言而喻。
胤禛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他岂会不知这背后是谁在捣鬼?隆科多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用舆论逼他自断臂膀(虽然林晚晚算不算他的臂膀还另)!
苏培盛更是急得嘴角起泡,却束手无策。流言如风,根本抓不住源头。
这一日,下朝之后,胤禛正欲起身,却见几位辈分最高的铁帽子王——庄亲王、果亲王、慎郡王等人,并未像往常一样离去,而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同缓步上前,拦在了御座之前。
庄亲王作为宗室领袖,须发皆白,面容肃穆,率先躬身开口,声音沉重:
“皇上,臣等近日听闻市井宫闱之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皆关乎冷宫那位林氏女子,言其……身怀妖异,且……且于圣躬有碍。”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胤禛,语气变得愈发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悲凉:
“皇上!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即便流言有所夸大,然皇上万金之躯,系下安危于一身,实不宜再与那等来历不明、言行诡异之人有所牵扯!臣等恳请皇上,以大清江山社稷为重,以列祖列宗基业为重,速做决断,处置妖妃,以正视听,安下臣民之心啊!”
几位老王爷同时躬身,齐声道:“臣等恳请皇上!”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
胤禛看着眼前这群代表着爱新觉罗家族最高权势和古老传统的亲王们,他们的脸上写着真实的担忧和固执的忠诚。
他知道,隆科多成功了。
这把火,终于烧到他面前了。
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诸位亲王,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凛冽的寒意:
“哦?诸位王爷是惧一女子?还是……不信朕能明辨是非,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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