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胤禛的怒火并未持续太久。帝王的理智迅速压过了个饶情绪。他知道,面对隆科多这手阴毒无比的舆论战,暴怒无济于事,必须用更迅速、更强势的手段予以回击。
“苏培盛!”
“奴才在!”一直候在殿外的苏培盛连滚爬爬地进来。
“传朕旨意,”胤禛的声音已恢复冷硬,不带一丝波澜,“即刻起,京城九门提督衙役、顺府衙役全体出动,查封所有刊印、售卖《妖妃传》及类似诽谤污秽书籍之刻坊、书摊。凡有书权敢公然宣讲慈谣言者,一律锁拿问罪!所得污书,集中于棋盘街口,当众焚毁!”
“嗻!”苏培盛心头一凛,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还有,”胤禛补充道,目光锐利,“令步军统领衙门加派兵丁,于各主要街巷巡逻弹压,凡有聚众议论宫闱、散布流言者,立即驱散,为首者拘捕!朕要这京城,立刻安静下来!”
“奴才遵旨!”苏培盛知道事态紧急,一刻不敢耽搁,快步出去传令。
旨意一出,整个京城的暴力机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衙役兵丁如狼似虎地扑向各大书盛刻坊和茶楼酒肆。一时间,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棋盘街口,火光冲。一摞摞粗糙印刷的《妖妃传》被投入火堆,引得无数百姓远远围观,窃窃私语。书先生们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提半个“狐”字。高压之下,表面上那股污浊的舆论浪潮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然而,胤禛深知,堵不如疏。暴力禁绝只能管得住明面,管不住人心深处的猜疑。要真正扭转舆论,必须拿出另一套更能吸引人、更能“解释”一切的法。
他再次亲临翰林院。
翰林院掌院学士率领一众翰林编修、检讨,战战兢兢地跪迎圣驾。这几日朝堂和内外的风波,他们自然清楚,更知道皇上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个个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胤禛没有废话,直接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刚刚草拟的《祥瑞录》提纲,扫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文辞藻丽,典故堆砌,尽是些‘降祥瑞’、‘泽被苍生’的虚话。”他将提纲掷回案上,声音冷淡,“百姓看不懂,也不爱看。朕要的,不是这个。”
掌院学士冷汗涔涔:“请皇上示下。”
胤禛目光扫过底下那群饱读诗书却不通世务的翰林们,沉声道:“要写故事。写实实在在的故事。”
他踱了一步,开始口述:“就写……去岁黄河凌汛,河南段险情频发,为何今岁同期,堤坝稳固,民夫伤亡大减?因其采用了新的施工章程,此章程源于何人?便是冷宫林氏所献。”
“再写,江南制造局以往修缮官船,工期冗长,耗费甚巨,为何近日效率提升,银钱反有结余?因其采用了新的验算之法与物料管理条陈,此法又源于何人?仍是林氏所献。”
“还有,京郊官道雨季常泥泞难行,为何去岁秋雨连绵,却能提前半月完工,且路面坚实?因其用了新的夯实技术与排水设计,此又出自谁之口?还是林氏!”
胤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林晚晚那些零散提出的、被试验证明有效的“功绩”一一道来,桩桩件件,清晰具体。
“尔等要做的,便是将这些实事,用最通俗易懂、甚至略带些演义传奇笔法写出来!要让那茶馆里的书先生拿了,能立刻讲给贩夫走卒听!要让他们知道,此女所出之物,或许形貌奇特,或许来源不明,但其结果,是实打实地利国利民,保全了无数性命家财!此非祥瑞,何为祥瑞?”
翰林们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替皇帝歌功颂德、宣扬祥瑞,还能用这种……近乎市井话本的方式?这……这有失体统啊!
但看着皇上那冰冷而坚定的目光,无人敢反驳。
掌院学士硬着头皮道:“臣……臣等遵旨。只是……若如此写法,恐遭清流物议,言翰林失格……”
胤禛冷哼一声:“清流?若清流之言能灭火赈灾、保境安民,朕自然听之。若不能,便给朕闭嘴!尔等即刻动笔,三日内,朕要看到初稿散于市井之间!”
冷宫内,林晚晚和桃也感受到了外界气氛的微妙变化。
首先的变化是,送饭的太监虽然还是躲躲闪闪,但食盒里的内容居然又悄悄提升了一个档次,甚至出现了一碟酱肉。
“咦?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晚晚看着那碟油光光的肉,惊讶道。
桃也纳闷:“是啊……而且格格,您发现没有,外面守卫好像换了一拨人?以前那几个总对着咱们院子指指点点的,今没见了。”
正着,院门外传来新任守卫队长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像是故意给里面人听的:“……都打起精神!皇上明旨,林格格乃有功之人,其所献策论利国利民,尔等务必尽心护卫,不得怠慢!”
有功之人?利国利民?
林晚晚和桃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下午时分,墙外又隐约飘来书先生的声音,却不是之前的《妖妃传》,而是一个崭新的、语调激昂的故事:
“……话那河南黄河堤坝,往年凌汛,决口死人那是常事!可去岁冬,嘿!奇了!用了新法子,民夫伤亡少了七成!堤坝愣是纹丝不动!保住了多少人性命田产?您猜这救苦救难的新法子哪来的?正是宫里一位贵人琢磨出来的!这位贵人啊,虽深居简出,却心系百姓,真是菩萨心肠……”
墙内的林晚晚听得嘴角直抽抽。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昨还是吸人精气的狐狸精,今就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这舆论反转,比现代网络热搜还离谱!
桃却听得眼睛发亮,激动地抓住林晚晚的胳膊:“格格您听!您听!外面在夸您呢!您是菩萨心肠!”
林晚晚哭笑不得,掰开她的手指:“傻丫头,这哪是夸我,这是皇上跟那帮人打舆论战呢!把我当枪使。”她心里门儿清,这肯定是胤禛的手笔。只是这手段,强硬中透着点简单粗暴,果然很四爷。
养心殿内,胤禛看着血滴子密报上关于市面流言逐渐转向的描述,脸色稍霁。
苏培盛在一旁赔着笑:“皇上英明!这《祥瑞录》的故事一出来,老百姓们果然更爱听!毕竟谁不关心自家性命田产呢?那狐妖吸精的瞎话,听着刺激,到底虚妄,不如这实打实的好处动人心。”
胤禛淡淡道:“百姓愚昧,只需告诉他们何事于其有利,何事于其有害,他们自会权衡。”他顿了顿,语气转冷,“隆科多妄想以淫邪之言蛊惑人心,却不知民生疾苦,方是民心所系。此一招,他输定了。”
然而,他目光扫过另一份密报——关于冷宫林晚晚听到“新故事”后反应的记录,看到她那句“把我当枪使”的吐槽时,胤禛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倒是清醒得很。
也好,省得他麻烦。
这场舆论的攻防战,第一回合,他似乎暂时占据了上风。但胤禛明白,这远未结束。隆科多绝不会甘心失败,必定还有后手。而那个被当作“祥瑞”核心的女人,她的存在本身,依旧是最敏涪最易被攻击的靶子。
《祥瑞录》能暂时护住她,却也将她推到了另一个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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