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凤驾移驻颐和园的消息,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紫禁城深井般的宫苑中并未激起太大回响,却让那股无形的压力更加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权力的平,失去了一个看似超然、实则至关重要的砝码,变得更加敏感而脆弱。
胤禛在送别太后仪驾后,站在宫墙上眺望良久,直到那迤逦的车队消失在暮色之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寻常的礼仪。但跟随他多年的苏培盛却知道,皇上此刻的心情,绝非表面那般平静。太后的离开,意味着最后的“家事”缓冲已消失,剩下的,将是纯粹的、赤裸的“国事”与权力博弈。
“苏培盛。”胤禛忽然开口,声音被晚风吹得有些飘忽。
“奴才在。”
“冷宫那边,”胤禛的目光转向皇宫西北角那片灰暗低矮的建筑群,“增派一倍……不,两倍人手。明哨暗哨都要樱给朕守得像铁桶一般。”
苏培盛心头一紧,连忙应道:“嗻!奴才这就去安排粘杆处挑最好的好手!”他暗自琢磨,皇上这是怕隆科多狗急跳墙,对冷宫那位下毒手?这护卫规格,都快赶上软禁重要宗室了。
胤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补充了一句,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告诉侍卫统领阿克占,里面的人,给朕看好了。一只苍蝇飞进去,或者里面的人少了一根头发,朕唯他是问。还迎…她每日了什么,做了什么,见了谁,哪怕是对着墙发呆了多久,都给朕一一记下,每日呈报。”
苏培盛恍然大悟。这不仅是保护,更是最严密的监视!皇上要将那位格格牢牢地掌控在视线之内,既防外敌,也防内变。他不敢怠慢,躬身道:“奴才明白!定安排得滴水不漏!”
(铜墙铁壁的“囚笼”)
翌日,林晚晚和桃就被院墙外陡然增加的动静惊动了。
原本只有早晚换班时有些声响的冷宫,如今似乎时刻都有人影晃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外面站岗的侍卫身影增加了数倍,一个个腰佩钢刀,神情肃穆,站得如同钉子般笔直。更远处,似乎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游弋。
桃扒着门缝看了半,脸色发白地跑回来:“格格!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带刀的兵!把咱们院子围起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又要来抓我们了?”她想起了太庙审判前的那种紧张氛围。
林晚晚正在给辣椒苗浇水,闻言手顿了一下,心里也是咯噔一声。但她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放下水瓢,走到门边,也凑到缝隙处向外看。
果然,守卫森严了许多。但奇怪的是,那些侍卫的眼神……并非凶神恶煞,反而透着一种高度的警惕和……恭敬?对,就是恭敬,一种执行重要任务时的肃然。
“不像要抓人。”林晚晚缩回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倒像是……怕别人来抓我们,或者怕我们跑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想跑,也得有那本事啊。”
正着,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桃吓得一哆嗦。林晚晚深吸一口气,示意她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外面站着的并非凶神恶煞的太监,而是一位穿着御前侍卫服饰、面容精干的年轻军官。他并未进门,只是隔着门槛,对着林晚晚抱拳躬身,语气客气却疏离:
“奴才御前二等侍卫阿克占,奉旨接管此处防务。惊扰格格清净,还望恕罪。日后格格有何日常用度需求,可告知门外值守,奴才等会尽力通传办理。”
林晚晚愣了一下,这态度……也太好零吧?跟她想象中的冷宫待遇简直壤之别。她试探着问:“阿克占大人?请问……这是何意?”
阿克占依旧低着头,一板一眼地回答:“皇上旨意,确保格格安危,万无一失。奴才等只负责外围护卫,绝不敢擅入惊扰格格,请格格安心居住。”
安心居住?在这被重兵包围的冷宫里?林晚晚心里吐槽,面上却只能点点头:“有劳大人了。”
阿克占再次行礼,然后轻轻合上了院门。
桃惊魂未定,拍着胸口:“格格,他们……他们好像不是坏人?”
林晚晚走回院中,看着四四方方的空,叹了口气:“是好是坏,谁知道呢?也许是保护,也许是监视,也许两者都是。”她想起昨晚隐约听到墙外更夫敲响的三更梆子,以及那之后似乎格外清晰的虫鸣。现在看来,那时起,这冷宫恐怕就已经被“保护”起来了。
胤禛这一手,是什么意思?怕隆科多害她?还是……怕她这个“祥瑞”跑了,或者再搞出什么他无法掌控的事情?
(养心殿的密报)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
胤禛正在批阅奏折,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份薄薄的、没有任何署名的纸条放在御案一角。
胤禛没有抬头,直到批完手头那份关于漕阅折子,才放下朱笔,拿起那张纸条。
上面是极其简练的记录:
“辰时初刻起,洗漱。辰时二刻,用早膳,粥一碗,馒头一个,酱菜少许。辰时三刻至巳时正,于院中观察墙角植物(疑似草药,待查),并与侍女桃交谈,内容涉及‘辣椒’、‘火锅’等词,情绪尚可。巳时正至午时,坐于廊下望,无明显动作。午时用膳……申时,御前侍卫阿克占例行通报防务,林氏询问缘由,答后无明显反应,返回院内继续照料植物。”
字迹工整,事无巨细,甚至揣测了她的情绪。
胤禛的目光在“情绪尚可”和“无明显反应”上停留片刻,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还能想着吃火锅,看来这“保护”并没让她多难受。
他将纸条凑近烛火,火焰舔舐着纸角,很快将其化为一撮灰烬。
“告诉阿克占,”胤禛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中响起,“照旧。若无异常,不必每日呈报,三日报一次即可。”
“嗻。”苏培盛应道。他心里明白,皇上并非不关心,而是要将这种监视常态化,融入背景,避免引起里面人过度的警惕和反弹。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控制。
胤禛重新拿起朱笔,却并未蘸墨,只是无意识地在指尖转动。
增派岗哨,既是对隆科多的警告,也是将林晚晚彻底置于自己掌控之下的必要手段。太后离去,局势未明,他不能让任何不确定的因素脱离视线。尤其是这个能搅动风云的女人。
保护她,是因为她还有用,也因为……那一点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监视她,是因为他绝不能容忍任何超出掌控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看似矛盾的举动,在他这里,却达成了诡异的统一。
只是,那被铜墙铁壁围困在方寸之地的人,是否真能如他所愿,“安心居住”?
林晚晚看着墙角那几株在重兵“守护”下依然顽强生长的辣椒苗,忽然觉得,这冷宫,似乎比以前更加寒冷和逼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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