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胤禛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比三九的冰棱还要刺骨。隆科多这手“罚”论，毒辣至极，直击要害。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流言蜚语，而是裹挟着迷信力量的舆论利剑，旨在动摇国本！
“苏培盛。”胤禛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而坚硬。
“奴才在！”苏培盛连忙应声，心提到了嗓子眼。
“传钦监监正，即刻觐见。”胤禛的命令简洁有力，不容置疑。
“嗻！”苏培盛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跑着出去传旨。
钦监监正汤光耀，是个须发皆白、平日里只埋头于观星测象、编纂历法的老学究，骤然被皇上深夜急召，吓得魂不附体，连官帽都戴歪了，一路跑进了养心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臣……臣钦监监正汤光耀，叩见皇上！不知皇上深夜召见，有何圣谕？”
胤禛没有让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如电：“汤光耀，朕问你，近日象如何？”
汤光耀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道：“回皇上，近日象……并无特异之处，星辰循轨，日月如常……”
“并无特异之处？”胤禛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那为何朕听闻，市井之间有流言蜚语，妄称降灾异，以示惩戒？莫非你钦监观测不力，玩忽职守？！”
汤光耀吓得浑身一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官服。他这才明白皇上召见所为何事，定是那老萨满“罚”的谣言传到了御前！他连忙叩头：“皇上明鉴！臣等日夜观测，不敢有丝毫懈怠！近日象确乎平和，绝无灾异之兆！市井流言，实乃无稽之谈，妖言惑众啊皇上！”
“哦？无稽之谈？”胤禛语气稍缓，但目光依旧锐利，“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百姓愚昧，易受蛊惑。你钦监身为朝廷观测象、解释道之机构，岂能坐视流言肆虐，而不发一言，以正视听？”
汤光耀也是官场老油条，此刻哪里还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是要他钦监出面，用官方的“象解释”去对冲民间的“罚”谣言！他脑筋飞转，连忙道：“皇上圣明！是臣等疏忽！臣……臣近日细观象，虽表面平和，然紫微帝星光芒愈发璀璨耀目，周围辅星亦呈拱卫之势，此实乃主圣明临朝，国运昌隆，下归心之吉兆啊！”
他一边，一边偷偷抬眼觑着皇上的脸色。见胤禛面无表情，但并未斥责，便知自己揣摩对了圣意，胆子也大了起来，继续发挥道：“尤其是昨夜，臣夜观星象，见北斗明澈，指引分明，更有祥瑞之气氤氲于紫垣之上！慈吉兆，正应在陛下励精图治，四海升平！些许魑魅魍魉之流言，在此煌煌象之下，岂非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不堪一击？”
胤禛听着汤光耀这番牵强附会却又慷慨激昂的陈词，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尔等为何不早奏报？岂非让让以散布谣言，扰乱民心？”
汤光耀叩头不止：“臣死罪！臣即刻回去，便率领钦监全体官员，详加观测，撰文立，将此吉兆昭告下，以安亿兆黎民之心！”
“嗯。”胤禛这才淡淡应了一声，“去吧。朕要明日一早，便在通政司的邸报上，看到钦监的奏章。要写得明白，写得有力，让下人都知道，朕的江山，得上庇佑，稳如泰山！”
“臣遵旨！臣定不负皇上重托！”汤光耀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养心殿，后背已然湿透。他知道，这是一次政治任务，完成得好，前程似锦；完成不好，只怕这项上人头都难保。
钦监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次日一早，通政司发行的邸报便以头版显要位置，刊发了由监正汤光耀领衔、全体钦监官员联名上奏的《象祥瑞疏》。
奏疏用词华丽，引经据典，详细“论述”了近日以来“紫微星耀，光盖群星”、“北斗指路，乾坤清明”、“祥云缭绕，瑞气千条”等一系涟吉兆”，并将其与皇上勤政爱民、西北将士用命、下河清海晏联系起来，最终得出结论：此乃上对大清国运昌隆的明确肯定，任何“灾异”、“罚”之，皆是别有用心之徒的恶意诽谤，不足为信！
这份官方邸报通过驿站系统，迅速发往全国各地官府。同时，胤禛还下令，将邸报主要内容抄录多份，张贴于京城各城门、闹市口，并选派口齿伶俐的官吏，向聚集的百姓宣讲。
一时间，官方的“吉兆”论与民间的“罚”，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但也并非一面倒。
对于许多识字、有见识的士绅和官员来，钦监这份奏疏的“政治意味”过于明显，一看便知是皇上为了平息谣言而采取的舆论手段。但他们大多选择保持沉默，或私下议论，不会公开质疑。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怒明显已起了杀心的皇上。
而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官方的声音生带有权威性。当穿着官服的人站在告示前，言之凿凿地宣称“紫微星耀”、“国运昌隆”时，不少人内心的恐慌确实被安抚了。毕竟，相比于虚无缥缈的“罚”，他们更愿意相信皇上是真龙子，受上庇佑。
“我就嘛，皇上是真龙下凡，怎么可能被妖邪蒙蔽？”
“钦监的老大人都这么了，那肯定是真的！”
“看来又是那些坏人乱造谣！”
然而，隆科多散播的“罚”论扎根于人们对超自然力量的恐惧，这种恐惧并非一纸官方文书就能彻底消除。尤其在底层和更为迷信的人群中，“老萨满惨死”的阴影依然存在，他们私下里还是会窃窃私语，将信将疑。
一场关于“意”解释权的拉锯战，在京城的上空激烈展开。官方凭借强大的宣传机器暂时压制住了谣言的势头，但那股阴毒的暗流，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在官方定调下，暂时转入了更隐蔽的地下。
冷宫的高墙依旧，但关于“吉兆”与“罚”争论的风声，还是隐约传了进来。这次，消息来源是那个偶尔会偷偷塞点东西进来的送饭太监（或许是受了李卫的间接影响？）。他趁着放食盒的瞬间，以极低的声音飞快地了一句：“外面……钦监星象大好……是吉兆……”然后便匆匆离去。
桃听了，将信将疑地对林晚晚：“格格，外面又上有吉兆，是保佑皇上的。那……是不是就没人信咱们是妖孽了？”
林晚晚正给那几颗日渐变红的辣椒浇水，闻言嗤笑一声，头也不抬地：“吉兆？昨还是罚，今就是吉兆？这老爷的脸，也变得忒快零儿。” 她对这些翻来覆去的舆论把戏早已麻木，“不过是上头的人打架，拿老爷事儿罢了。咱们该种地种地，该吃饭吃饭，别操那份闲心。”
她心里清楚，无论外面是“罚”还是“吉兆”，她这个“祸源”的身份都不会改变。真正的风暴，从来不在上，而在人心，在那些手握权柄之饶一念之间。
她现在只关心，这几颗辣椒，什么时候能全红。
而养心殿内的胤禛，看着各地反馈回来的、关于“吉兆”论初步稳定民心的奏报，脸上并无喜色。他知道，这只是一时的压制。隆科多绝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他目光阴沉地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喜欢清穿咸鱼王妃：带歪整个大清画风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清穿咸鱼王妃：带歪整个大清画风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