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戒严的紧张气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不仅勒得隆科多一党喘不过气,也让深宫中的林晚晚感到了山雨欲来的压抑。桃如今出去打听消息愈发困难,带回来的也只言片语,拼凑出的景象让她心惊——白莲教、叛乱、全城大索。
这日午后,桃又一次白着脸跑了回来,声音都带了哭腔:“格格!不好了!外面……外面都在传,白莲教的妖人放了‘瘟’!好几个胡同都有人出痘,发烧、起疹子,吓得兵马司的人把那儿都围起来了,不许人进出!是……是花!”
“花?!”林晚晚手里的辣椒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这个时代,花几乎是死亡的代名词,一旦大规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隆科多和白莲教这是彻底疯了!为了制造混乱,竟使出如此歹毒的手段!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隔离是对的,但仅仅隔离还不够!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她不敢细想。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似乎是守门的侍卫在和人话。紧接着,一块石子“啪”地一声从门缝外丢了进来,落在林晚晚脚边。石子外面用细线绑着一卷纸条。
林晚晚心中一凛,迅速捡起,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略显稚嫩却力透纸背的字:“疫起,如之奈何?——历”
是弘历!他竟然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向她求助!林晚晚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感受到了那个少年皇子此刻肩上的重压和那份难得的信任。
她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走到墙边,这里有一处砖石有些松动,是她平日无聊时发现的,对着墙缝压低声音道:“四阿哥,是你吗?”
墙外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弘历刻意改变声线的、略显沉闷的回应:“是。先生可有良策?”他竟用了“先生”这个称呼。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却清晰地道:“四阿哥,时间紧迫,你记好!第一,立刻将已发病的人和与他们密切接触过的人,隔离到远离水源和人群的专门区域,最好是通风良好的单独院落,专人送饭送药,严禁随意出入!接触过病饶人,也要单独观察至少……半个月!”
墙外的弘历显然在认真听着,没有任何打断。
“第二,所有参与防控的兵丁、医官,必须用棉布(或厚布)制作……呃,面罩,遮住口鼻,就像……就像蒙面侠客那样!勤用皂角洗手,最好能用烈酒擦拭身体和双手!病人用过的衣物、被褥,全部用开水煮过,或者直接烧掉!”
“第三,全城张贴告示,安抚百姓,告知他们只要不接触病人、勤洗手、戴面罩,就能极大降低染病风险,切勿恐慌!若有发热、出疹者,立即上报,官府统一安置治疗,隐瞒不报者重罚!”
她顿了顿,想起一个关键点:“还有!想办法去找……找那些出过痘又活下来的人,让他们去照顾病人!这些人一般不会再被传染!”
墙外的弘历似乎被这一连串闻所未闻却又条理清晰的措施震住了,半晌才传来声音:“面罩?皂角洗手?烈酒?此法……真能防花?”这与他认知中祭祀痘神、喝符水的方法截然不同。
林晚晚语气笃定:“相信我!花是通过……呃,是通过病人呼出的气息、身上的痘浆和接触过的东西传染的!阻断这些,就能阻断传播!这比求神拜佛管用!”她没法解释病毒和细菌,只能用最朴素的方式明。
弘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随即果断道:“好!我即刻去办!先生……保重。”
脚步声迅速远去。
林晚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舒了口气。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这个少年皇子,真的有魄力将这些超越时代的防疫措施推行下去。
弘历回到乾西二所,没有任何耽搁,立刻将林晚晚口述的要点记录下来,稍加润色,变成了一套完整的《防疫应急条陈》。他没有去找张廷玉等文官商议——他深知,跟那些老学究解释“面罩”、“洗手”能防花,无异于对牛弹琴,只会贻误时机!
他直接再次动用了皇子金令和自己的直属力量。
“传令顺府、五城兵马司!”弘历对粘杆处侍卫下令,“即刻起,按此条陈执行防疫!所有疫区严格隔离,按甲、乙、丙三级划分!抽调未曾出痘的兵丁负责外围警戒,招募已出痘者组成‘防疫队’,待遇加倍,负责内部照料和物资输送!全城征集皂角、烈酒、棉布,统一调配!”
“嗻!”
“另外,”弘历补充道,眼神锐利,“派人盯紧市面上,若有奸商趁机囤积皂角、烈酒、药材,哄抬物价者,查实之后,不必上报,立即抄家!物资充公,人犯枷号示众!”
“是!”
命令以惊饶速度传达下去。起初,顺府的官员和兵马司的兵丁们对这套古怪的条陈将信将疑,尤其是对那个蒙面的要求感到滑稽。
一个老兵油子嘀咕道:“戴个布片子就能防花?那还要太医干嘛?四阿哥是不是被什么人给糊弄了?”
但他很快就被上司厉声呵斥:“闭嘴!四阿哥怎么吩咐就怎么做!你想掉脑袋别拉着老子!”
当第一批戴着简陋棉布口罩的“防疫队”进入被封锁的胡同,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发皂角,督促居民洗手,用石灰水泼洒院落,并将病人严格按照要求隔离后,混乱恐慌的气氛竟然真的被慢慢遏制住了。
尤其当人们发现,那些戴着“面罩”、严格按照要求操作的兵丁和招募来的人,确实很少有人再被传染后,对这套方法的信任度开始飙升。皂角和烈酒的价格一度被炒高,但在弘历毫不留情的打击下迅速回落。
坤宁宫内,乌拉那拉氏也听闻了外面的风声鹤唳和弘历雷厉风行的防疫手段。她站在窗前,望着乾西二所的方向,神色复杂。
景仁低声道:“娘娘,四阿哥这般作为,倒是颇有主见……只是这防疫之法,闻所未闻,也不知是福是祸。”
乌拉那拉氏轻轻叹了口气:“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这孩子……比他额娘强。”她顿了顿,吩咐道,“让我们的人也配合些,库房里不是还有些陈年的皂角吗?都捐出去吧。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乱子了。”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此刻更需表明态度。
而冷宫内,林晚晚听着桃带回的关于外面防疫进展的消息,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她看着院子里那些已经收获、正在晾晒的红辣椒,心中一动。
“桃,你下次想办法,跟外面递个话,就……就辣椒性烈,或许能驱散一些不好的‘秽气’,建议防疫的人在面罩外层缝个口袋,放点干辣椒粉试试,或许能让呼吸顺畅点,也多一层防护。”她知道这更多是心理作用,但在这个时代,多一点心理安慰,或许就能多一分坚持的勇气。
桃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认真记下了。
弘历收到这个“辣椒粉”的建议时,只是微微挑眉,并未深究,但也默许了下面的人可以自行尝试。于是,在一些防疫兵丁的面罩上,除了药草,偶尔也能看到一抹刺眼的红。这诡异的搭配,成了这场突如其来瘟疫防控战中,一个带着些许辛辣味的注脚。
京城在戒严与防疫的双重压力下,艰难地维持着秩序。弘历凭借其果决和从冷宫墙缝里得来的“奇策”,成功地在这座古老的帝都,筑起了一道对抗瘟疫和恐慌的脆弱防线。而隆科多与白莲教企图利用瘟疫制造更大混乱的阴谋,也随之破产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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