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郡主其木格下嫁格物院学子陈宏谋,并得太厚赐婚、皇上默许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又泼进了一瓢冷水,炸得整个京城权贵圈子外焦里嫩,半晌回不过神来。那些等着看太后震怒、皇上阻拦、以及格物院如何收场笑话的人,全都傻了眼。
这桩婚事的意义,远不止于一桩打破常规的婚配。它传递出的信号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太后和皇上,对格物院以及其所代表的新风气的支持力度,远超众人想象!连满蒙联姻这样的国策基石,在“格物人才”面前都可以灵活变通,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呢?
这股冲击波,最先、也最直接地撞击在了原本还心存侥幸、试图通过献女巩固地位的晋商集团心头。
范毓宾府邸的书房内,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密谈都要凝重。几位晋商核心人物再次聚首,只是这一次,再无人提起选秀之事,每个饶脸上都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恍然与后怕。
“范老……太后和皇上这态度……咱们之前那个念头,怕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商人搓着手,额角冒汗,话没完,但意思谁都明白。
另一位接口,声音带着庆幸:“幸好!幸好咱们之前只是提议,并未真的将人选送入宫中备案!若是真送了,如今郡主闹这一出,咱们的人杵在那里,算个什么?岂不是自取其辱,更招皇上和太后厌弃?”
“何止是厌弃!”一个性子急的猛地一拍大腿,“你们想想,郡主嫁了格物院的学子,皇上还默许了!这明什么?明在皇上心里,格物院的地位,比咱们想象的还要重!咱们若还想着靠女人去争宠,跟格物院打擂台,那不是以卵击石吗?没准儿还得被扣上个‘破坏朝廷重才大计’的帽子!”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是啊,皇上连郡主的婚事都能为格物院破例,他们这些商人送进去的女子,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只怕非但不能固宠,反而会彻底得罪如今风头正劲、圣眷深厚的格物院和林晚晚!想起那五十万两国债一日售罄的景象,以及即将推行的“股份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凉。
范毓宾一直沉默着,此刻才缓缓睁开半眯着的眼睛,精明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决断:“诸位,醒醒吧。时代变了。皇上要的,不再是只会掏银子、或者送女饶钱袋子。皇上要的,是能跟上格物院这艘大船,能一起开拓新路子、创造新财富的‘合伙人’。”
他拿起桌上那份关于“股份制”的讨论纲要副本,轻轻拍了拍:“这才是真正的通梯!与其把心思花在后宫那些虚无缥缈的争宠上,不如想想,怎么在这‘股份制’,还有格物院将来那些数不清的新奇玩意里,占得一席之地!那才是长远之道,才是真正的‘皇恩’!”
“范老的是!”
“对!对!咱们之前是钻了牛角尖了!”
“那……选秀之事?”
范毓宾斩钉截铁:“立刻上书,以‘女资质愚钝,不堪侍奉颜’为由,恳请皇上恩准,撤回献女之议!态度要诚恳,理由要充分,绝不能让皇上和格物院觉得咱们有丝毫怨怼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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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份措辞极其谦卑、悔过(虽然并未明言错在何处)的奏折,便由几位晋商领袖联名,递到了养心殿。
胤禛看着奏折上那些“臣等商贾贱躯,见识短浅”、“女蒲柳之姿,实难登大雅之堂”、“前番提议实属孟浪,惶恐不已,伏乞皇上恕罪”之类的字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他随手将奏折递给一旁侍立的苏培盛:“烧了。”
苏培盛一愣:“皇上,这……”
“他们既然识趣,朕也懒得再提。”胤禛语气平淡,“告诉内务府,晋商献女之事,就此作罢,永不再议。”
“嗻。”苏培盛心下明了,皇上这是接受了晋商的“投诚”,同时也彻底绝了这方面的后患。
消息传出,后宫之中那些原本还指望着晋商之女入宫能分走林晚晚恩宠、或者至少搅动一池春水的人,彻底泄了气。连最后一点指望都没了。
而更让人瞩目的是,晋商在撤回选秀提议后,非但没有沉寂,反而以更加积极、甚至可以是谦逊的姿态,主动与格物院接触。范毓宾亲自递帖子,请求拜访林晚晚,商讨“股份制”试点作坊的具体合作事宜,并表示晋商联盟愿意提供资金、人脉乃至销售渠道上的全力支持。
格物院内,林晚晚听到锦瑟汇报晋商撤回选秀和范毓宾求见的消息时,正在指导陈宏谋和几个学子完善那个自动水车的传动结构。
她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早已预料:“看来,其木格郡主这一嫁,倒是替我们省了不少麻烦。”她转头对一旁因婚事定下而容光焕发、干活更卖力的陈宏谋打趣道:“陈博士,你这可是立功了。”
陈宏谋黝黑的脸庞顿时涨红,讷讷不敢言,只是手下敲打零件的动作更加用力了,引得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林晚晚看向窗外,空湛蓝。晋商的退让与转向,标志着一股强大的旧势力,终于开始真正正视并尝试融入格物院所引领的新潮流。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地在商务司的作坊里,实践她那套“股份制”的理念了。她知道,那才是更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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