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橱的木质扶手,脑海中那片虚伪喧闹的花海,渐渐消散。
他需要一件衣服。一件能与窗外那片纯粹樱花相匹配,还能包裹住自己复杂心绪的衣服。
这衣服,得是属于“月姬”自己的,而非“神代家少主”的铠甲。又或者,它得像一件“盾牌”,能让自己感到些许安心与舒适。
思绪轻轻转动,他想起衣橱深处,确实有一件自己私下很中意的单衣。
那是他难得仅凭自己喜好留下的衣物。它是浅紫色的,就好像是把黎明前最温柔恬淡的霞光裁剪下来,染制而成。
布料是上好的丝绸,摸上去清凉滑腻。最特别的,是上面的纹样。
它不是传统武士家纹,也不是威严的图案,而是用稍深一些的银灰色与淡紫丝线,以渐变晕染的方式,精巧绣出的一幅循环往复的月相图。
从几乎看不见的新月银钩,到逐渐丰盈的上弦月,再到饱满浑圆、仿佛藏着无尽清辉的望月,然后又渐渐变亏,直至隐没不见。
每一次月相的变化,都流畅地衔接在一起,环绕在衣袂与下摆。
当他静止不动时,月相安静地停留在衣料上,宛如夜空凝结的诗意。
而当他行走或旋转,衣料轻轻拂动,波光流转间,那月相仿佛活了过来。阴晴圆缺在他周身悄然演变,无声诉着时光的流转与轮回,也巧妙地呼应着他的名字。
这件单衣,虽然是男式形制,但其颜色与纹样的风雅柔美,远超普通男性服饰,更像是一种模糊了性别界限、纯粹的艺术表达。
赏花该穿什么?月姬其实不太确定。
在神代家,他的穿着向来只和场合正式程度,以及需要震慑或接纳的人物身份有关。
“赏花……都快忘了该做什么了。穿得漂亮……应该没错吧?”月姬心里没底地想着。
对于“如何度过一段纯粹取悦自己的闲暇时光”,他显得既笨拙又生疏。
但至少,穿上这件能让他联想到自己,而非家族身份的衣服,总算是贴近心意的。
最后,他轻轻拉开衣橱门,指尖划过几件色彩沉郁的直垂和狩衣,准确地拿出了那件浅紫色的月相单衣。
……
当月姬再次出现在通往庭院的长廊上时,原本喧闹的准备工作,似乎瞬间停顿了一下。
他换上了那件浅紫色月相单衣,长发或许只用一根简单的浅色发带,松松地系在身后,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在鬓边。
与之前便服的随意不同,此刻的他,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斟酌。
阳光穿透廊檐,洒落在他轻盈的衣衫上,那流转的月相纹样,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随着他平稳且略显舒缓的步伐,漾开柔和而神秘的光晕。
浅紫色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通透,周身萦绕着一种既清冷又温柔,既风雅又带着一丝超脱世俗感的静谧气韵。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朝着那棵盛大绽放的万叶樱走去,也走向他的刀剑们。
最先注意到他的,依旧是秋田藤四郎。
短刀孩子气的欢呼和忙碌瞬间停止,他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嘴微微张开,怀里抱着的花瓣篮都忘了放下。
“主公大人……这、这件衣服……好美……”他声地惊叹着,脸颊涨得通红,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这声低呼,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正在摆放点心的乱藤四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眸瞬间闪过惊饶光彩。
“啊啊!主公!是月亮的图案!在动呢!和您的名字一样,太配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欣赏。
次郎太刀刚刚拍开一坛酒的泥封,握着酒勺的手停住了。
他微微眯起那双带着醉意的金眸,唇角勾起一个更大、更慵懒且欣赏的笑容。
“哦呀哦呀~慈风姿,当浮一大白!这才是赏花应有的极致风雅啊!美人(とびと)、美酒、樱花……缺一不可!”他特意用了那个可指代一切美丽之饶词。
身旁的日本号抱着手臂,咧嘴笑着点头:“确实,主公这么一打扮,感觉连樱花都成陪衬了。”
压切长谷部原本正一丝不苟地调整着主位坐垫的角度,此刻动作完全定住。
他紫晶般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月姬,那目光中满是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火热的忠诚与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到主人为这场他原本不太赞同的即兴活动,如此郑重其事地装扮,还展现出如此不同寻常的一面,他心中最后那点对“耽误内番”的纠结,早已被“主命至上”和“主人此刻光彩照人”的澎湃情绪所取代。
烛台切光忠就站在不远处,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加深了,金色的眼瞳中清晰地映照着月姬的身影,以及他衣上流动的月华。
他轻轻颔首,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契合此刻氛围,又将主人自身特质凸显到极致的艺术品。
是他最先察觉到月姬之前的异样,此刻看到他以这样的姿态归来,那份细腻的担忧化作了更深的欣赏与安心。
他低声道:“完美。主公的选择,总是能惊艳众人呢。” 这份美丽,并非女性化的柔媚,而是一种超越性别的、清皎如月的光辉。
其他刀剑男士们,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过来。
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直接赞叹,有的惊讶后露出温暖笑容,有的不好意思直视,只能偷偷用眼角余光追随着那抹浅紫色身影,还有的相互交换着惊艳与自豪的眼神。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被此刻的主人深深吸引。
他们的主公,平日里或威严,或疏离,或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很少像此刻这样。
仿佛将一段清雅出尘的月光穿在了身上,与漫樱花、明媚春光如此和谐地融为一体,美得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纯粹源于风雅与个人气质的美。
月姬感受着这些毫无杂质、带着惊艳与敬爱的目光,记忆中那片充满交易与欲望的虚伪花海,似乎又淡去了一些。
他指尖轻轻拂过衣袖上那轮绣着的望月,唇角再次漾开笑意,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真实、放松。
“让大家久等了,”他的声音也如春风般清澈柔和,“我们开始赏花吧。”
仿佛直到他这句话落下,那幅因他出现而短暂静止的、充满阳刚活力的本丸赏花画卷,才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画卷中注入了更浓郁的、带着风雅与惊叹的欢快气息。
而那抹浅紫色的、流转着月华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幅画卷最中心,也最动饶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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