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是白,却不见太阳的踪迹,只有厚厚的云层如巨大的灰色幕布,严严实实地遮蔽着空。整个世界仿佛被笼罩在一层黯淡的薄纱之下,失去了往日的明亮与生机。
明智光秀抬手将头巾重新系好,布料垂落,将他与信长如出一辙的面容重新隐没在阴影之郑他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撤退。”
他对着待命的军队发出简洁的指令,声音在这暗沉的色中清晰可辨。士兵们整齐列队,铠甲在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暗沉的光泽。光秀翻身上马,最后回头望了月姬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方才的对峙从未发生。
马蹄声渐行渐远,军队的身影逐渐融入这压抑的色与夜色交融的灰暗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
月姬独自站在这片混乱的场地前,广袖在这没有阳光的冷风中轻轻飘动。他环视四周,焦黑的尸骸与断壁残垣在这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凄厉,仿佛一幅用阴影和鲜血绘就的画卷。
“真是……无趣啊。”
他轻声自语,那声音仿佛也被这沉重的云层压低了几分,指尖却悄然凝聚起幽蓝色的灵力。那光芒在他手中流转,与周围的灰暗形成鲜明对比,渐渐升腾至空中,化作细密的雨丝飘洒而下。
这雨来得突然,带着清凉的湿意,温柔地落在焦土之上。雨滴触碰到仍在冒着青烟的梁柱时,发出细微的嘶响,好似在与这世间的苦难轻声对话;落在血迹斑斑的地面上,将暗红缓缓晕开,仿佛要将这片修罗场的罪恶与血腥洗净。
月姬站在雨幕中央,灵力织成的屏障让雨水巧妙地避开他的衣袂,连发丝都未曾沾湿分毫。他静静看着雨水熄灭最后一丝火星,冲刷掉最后一片血痕,直到空气中只剩下潮湿的泥土气,才终于转身。
雨丝在他身后斜斜织成帘,身影渐淡,最终与黎明前的暗融为一体。唯有这场无声的雨,仍在继续落下,像是在为这片土地,唱一支迟来的安魂曲。
廊下的阴影浓如墨,宗三左文字与药研藤四郎分立两侧,衣袂纹丝不动。远处比叡山方向,未熄的火光仍在际烧出一片不祥的暗红,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真是没想到……”
“明智殿此人……”
“平日瞧着不显山露水,下手竟这般狠绝。”
主厅里飘出家臣们的议论,字句间裹着难掩的惊悸,像被火燎过的纸页,簌簌发颤。宗三与药研交换了个眼神,眼底情绪一闪而逝,终究还是沉默着,如两尊沉默的石雕像,守在门侧。
月姬的身影从回廊转角浮现时,两人肩头那丝紧绷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宗三微微颔首,药研上前半步,唇瓣动了动,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月姬径直踏入主厅。三郎正独自坐在席上,手肘支着案几,掌心托着下巴,目光定定地望着窗外——那片被火光染得发红的夜空,像是被什么吸住了魂魄。听见脚步声,他懒懒地转过头。
“我快要走了。”
三郎眨了眨眼,脸上掠过一丝茫然,快得像火星溅落:“这么突然?”他放下托着下巴的手,身子往前倾了倾,“要我派几个人送你不?”
“不必了。”月姬的袖摆扫过地面,带起微尘,“反正,总会再见的。”
“也是。”三郎一听,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重新用手支起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挥了挥,“那……再见。”
他的目光早已经飘回窗外,比叡山那场大火在际跳动,仿佛比任何离别都更勾人。月姬最后看了眼他映着火光的侧脸,那轮廓在明暗里忽明忽暗,像幅未干的画。转身时,广袖带起一阵风,卷起案上几片落樱,旋即消散在门廊的阴影里。
b1709本丸
主厅外的回廊下,时空转换器静静伫立。而压切长谷部,正以这台机器为中心,进行着他雷打不动的“日常巡逻”。
他从回廊的这头走到那头,大约二十步,转身,再走回去,又是二十步。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每隔十秒必定扫过一次时空转换器那沉寂的罗盘。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只要他看得足够用力,就能让机器提前启动,将主君的身影传送回来。
“今的主公要回来了吗?有没有及时确认时间坐标?”
“远征部队都回来了,为何主公的队伍还未……”
“莫非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连路过他身边、抱着一摞文件的歌仙兼定都忍不住摇头:“形而无韵,焦虑至此,实在不够风雅。”然而长谷部浑然不觉,他全部的思绪早已飞到了那个未知的时空,飞到了月姬身边。
本丸的大家对此确实早已见怪不怪。三日月宗近端着点心从容地从他身边绕过,还友好地问了一句:“长谷部,要喝茶吗?”仿佛对方只是在做一项普通的晨间运动。
远处田地里,同田贯正武挥汗如雨地进行着内番,偶尔抬头看看那个在回廊下徘徊的身影,嘟囔一句:“真是的,有这个体力不如来帮忙翻地……”
然而,这略显沉闷的“长谷部踱步图”,总会被一个活力(或者噪音)十足的存在打破。
“嗨——!公主回来了吗?”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轻快的、几乎是蹦跳而来的脚步声。上次那个和执法队一起的奇怪男人,阳炎。又一次熟门熟路地闯入了本丸的外围回廊,目标明确地冲向时空转换器所在的位置。
他的到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鱼雷。
原本在庭院里玩耍的短刀们瞬间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警报!警报!那个想抢走主君的人又来了!”今剑像一阵风一样跑过来报信。
夜左文字默默抱紧了他的柿子筐,眼神变得比平时更加锐利,挡在了通往主厅的必经之路上。
信浓藤四郎和后藤藤四郎则一左一右地出现在回廊两侧,脸上带着灿烂却毫无暖意的笑容:“啊呀,阳炎先生,今也很闲呢?”
而鲶尾藤四郎已经扛着扫帚,假装在打扫回廊,实则不动声色地设置了路障——一个不心放歪的水桶。
阳炎对这片无形的硝烟视若无睹,他的眼里只有时空转换器和……正好踱步到附近的长谷部。
喜欢离家出走后我成为了审神者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离家出走后我成为了审神者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