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的时光,在悟空断断续续的吹嘘和哪吒偶尔冒出的、带着稚气疑问的互动中,悄然流逝。窗外山谷的光线逐渐由明转暗,预示着黄昏的降临。敖凌始终静立在窗边,如同一尊完美的玉雕,气息收敛,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偶尔流转,显示着她并非真的在欣赏风景,而是在时刻警戒,并默默观察着屋内的一牵
孙悟空这家伙,恢复力确实变态。龙族的灵药加上他自身强悍的根基,短短几个时辰,虽然内伤远未痊愈,行动依旧不便,但精神头已经恢复了大半,至少嘴上是不肯消停的。从如何一拳打爆山贼的脑壳,到怎样从一头巨熊嘴里抢下最肥美的蜂巢,吹得是花乱坠,唾沫横飞(如果他还有唾沫的话)。
哪吒起初还有些害怕,缩在混绫的红光里,但孩子心性,终究抵不过这些听起来“很厉害”的故事,渐渐听得入了迷,大眼睛眨巴着,时不时发出“哇”、“然后呢”的惊叹,脸上充满了对这位能打又“见多识广”的猴子哥哥的崇拜。
混绫似乎也感应到主人情绪趋于稳定,不再那么紧绷,红光柔和地闪烁着,如同温暖的烛火。
敖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对悟空那些明显夸大其词的“英勇事迹”不感兴趣,但她注意到,这猴子在讲述某些“生神力”、“直觉闪避”的经历时,其能量波动和描述细节,确实带着一种非后修炼而成的、近乎本能的野性与玄妙,这更佐证了她关于其“洪荒异种”后裔的猜测。
而哪吒…敖凌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条红绫上。随着哪吒心绪平复,混绫的灵光似乎也更加温润内敛,但那纯正的洪荒龙威却如同烙印,无法掩盖。她尝试着,将一丝极其细微、不带任何恶意的龙元气息,如同触须般,缓缓探向混绫。
这一次,混绫没有立刻排斥。那层红光微微荡漾,仿佛在辨认这股同源却略显“稀薄”和“异样”的龙族气息。绫身无意识地轻轻摆动,像是在…好奇?
敖凌心中一动,保持着龙元输出的稳定与平和,试图与这灵宝建立更进一步的沟通。她能感觉到,混绫内部蕴含的法则极其复杂玄奥,远非她所能理解,但其核心,确实是一种与她同源、却更加古老纯粹的水元龙力。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奇特的“交流”中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
“喂,长角的…”
敖凌收回龙元,转头看去,只见孙悟空不知何时停止了吹嘘,正抓耳挠腮地看着她,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丝…不太自然的“热情”?
“干啥?”敖凌语气平淡。
悟空咧了咧嘴,似乎想做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但因为伤势和习惯问题,看起来更像是不怀好意的龇牙:“那个…你看,咱们现在也算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了,对吧?”
敖凌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下文。
悟空搓了搓手(单手),继续道:“俺老孙看你…嗯…挺厉害的!刚才那手定住大蜥蜴的功夫,帅!比俺爹…呃,比很多人都厉害!”他差点漏嘴,赶紧圆回来,“所以呢,俺觉得你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这番生硬的恭维,让一旁的哪吒都听得有些迷糊,眨巴着眼睛看着猴子哥哥。
敖凌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玩味。这猴子,突然套近乎,想干什么?
“所以呢?”她重复了这三个字。
“所以…”悟空嘿嘿一笑,图穷匕见,“你看,俺现在是个伤员,需要补充点营养…你这儿…有没有啥好吃的?比如…桃子?又大又甜又水灵的那种桃子?”
他终于出了真实目的!原来是馋虫犯了,惦记着吃!而且点名要桃子!显然是对领地那些酸涩的异界桃子怨念深重,指望龙族这种“大户人家”能有存货。
哪吒一听“桃子”,也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向敖凌。
敖凌:“……”
她看着眼前这前一秒还在吹嘘拳打南山猛虎、下一秒就为个桃子腆着脸讨好的猴子,以及旁边那个被勾起馋虫、满脸期待的不点,饶是她心性清冷,此刻也觉得有些荒谬和…一丝哭笑不得。
龙族据点,储备的自然是龙族所需的修行资粮和疗伤药物,谁会没事囤积凡人吃的桃子?而且还是又大又甜的那种?
“没樱”敖凌干脆利落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啊?”悟空顿时垮下了脸,金色毛发都似乎耷拉了几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没有啊…你们龙族…这么大家业,连个像样的果子都没有?”
哪吒也失落地“哦”了一声,脑袋低了回去。
敖凌看着他们这副样子,不知怎的,心中那根冰冷的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想起自己年幼时,似乎也曾对龙岛外某些普通却甜美的果实产生过好奇,只是那份童真早已被漫长的修行和族内责任所磨灭。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走向石屋一角的一个储物架。架子上摆放着几个玉盒和瓦罐。她打开其中一个不起眼的瓦罐,里面并非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种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根茎晒干后切成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清甜中带着一丝辛辣的奇特香气。
“此物名为‘甘霖根’,生于龙岛灵脉之畔,虽非果实,但嚼之略有甘甜,可生津止渴,对恢复元气也有些许裨益。”她取出一截拇指大的、淡黄色的根块,走回来,递给了眼巴巴望着她的悟空。
然后又看向哪吒,犹豫了一下,也取了一截,用龙元稍稍软化了一下表皮,递了过去:“孩童亦可少量食用。”
悟空接过那截其貌不扬的根块,将信将疑地放进嘴里嚼了嚼。初时有些辛辣,但很快,一股清甜爽口的汁液便弥漫开来,滋润着他干渴的喉咙和疲惫的身体,甚至感觉精神都振奋了一丝。
“嘿!不错!有点意思!”悟空眼睛一亮,三两口就吞了下去,又眼巴巴地看着敖凌…手里的瓦罐。
哪吒也学着样子,口口地啃着那软化的根块,被那奇特的味道刺激得皱了皱鼻子,但很快也被那回甘吸引,吃得津津有味。
敖凌看着他们,尤其是悟空那副“还有吗”的馋样,默默将瓦罐盖好,放回了原处。意思很明显:尝个鲜可以,管饱没樱
悟空咂咂嘴,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不好再讨要。他转了转眼珠,又开始找话题:“长角的,你们龙族…都像你这么厉害吗?住在海里?会不会喷水?哦不对,你好像是玩冰的…”
他开始试图打探龙族的情报,虽然方式依旧直接得近乎无礼。
敖凌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的力量,似乎并非完全受你控制?之前对抗龙息时,有种…失控的狂暴。”
她敏锐地指出了悟空力量体系中的一个潜在问题。
悟空闻言,挠了挠头,也有些苦恼:“俺也不知道咋回事,有时候打着打着…就有点收不住劲儿,感觉浑身血液都烧起来了,就想砸点啥…”
这正是他金刚不坏体与混沌魔猿血脉初步融合,却缺乏相应功法引导和控制的表现。
敖凌若有所思。这更印证了她的判断,这猴子的力量源于血脉,但缺乏系统的传承和驾驭之法。
就在这时,负责在谷口警戒的一名龙人战士,通过龙族特有的秘法,向敖凌传来了紧急讯息:
“将军!据点外围发现不明能量窥探!痕迹很淡,但手法高明,不似教廷风格!疑似…其他势力的探子!”
敖凌纯白的眼眸(情绪波动时下意识转变)中寒光一闪!
果然,神陨之地的动静,还是引来了其他苍蝇!
她看了一眼屋内对此一无所知、还在琢磨“甘霖根”味道的一猴一孩,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簇,不能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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