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那【万龙炼界大阵】的雏形于空缓缓勾勒、散发出炼化星辰的恐怖威压的刹那,仿佛被那超越了凡俗想象的力量所凝固、压缩。空气不再流动,而是变得粘稠如胶,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热与毁灭的气息,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即将被点燃的熔岩。
空,已然不再是空。那由数十头巨龙龙息交织、融合构成的暗金色炼成阵图,如同一个巨大无朋、缓缓旋转的磨盘,覆盖了整个穹。阵图之中,赤红的火焰符文如同流淌的岩浆,湛蓝的冰霜纹路闪烁着绝对零度的寒芒,银白的雷霆电蛇狂乱窜动,青铜的飓风龙卷嘶吼咆哮,更有无数代表着腐蚀、湮灭、混乱的黑暗能量在其中沉浮、涌动。整个阵图,就像是一个活着的、充满了毁灭意志的炼狱世界,正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向着下方的大地,碾压而下!
尚未完全成型,那散发出的炼化之力,已然让大地开始哀鸣。焦黑的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水分与生机,化为干燥的、一触即碎的灰烬。残存的建筑废墟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炙烤,表面开始龟裂、融化,升腾起缕缕青烟。甚至连那些散落的、失去了主饶武器与铠甲,都在高温与诡异的能量场下开始扭曲、变形!
真正的倾之祸!真正的灭顶之灾!
那层由杨戬真灵献祭、哪吒灵珠本源支撑的混沌光罩,在这全方位的炼化之力笼罩下,表面那涌动的地水火风、生灭的日月星辰异象,开始剧烈地、高速地闪烁、明灭!仿佛一个超负荷运转的精密仪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光罩的厚度,似乎也在以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速度,被那无所不在的炼化之力……一点点地……消磨!
光罩之内,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脆弱的避风港。
瘫倒在地的杨戬,那本就微弱到极致的生命之火,在这地熔炉般的威压之下,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点火星,摇曳得更加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他残破的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那是生命走向终点时最后的痉挛。
哪吒被那恐怖的炼化威压吓得浑身僵硬,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连泪水都仿佛被冻结。他本能地蜷缩起身子,手死死地抓住身旁哥哥那断裂的、却依旧紧绷如铁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实物。
而悟空……
他半跪在杨戬身旁,那声因为爹爹濒死而发出的、撕裂肺腑的咆哮余韵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他低垂着头,散乱的金色毛发遮住了他大部分脸庞,只有那剧烈起伏的、如同拉破风箱般艰难的胸膛,显示着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剧烈的风暴。
哥哥的呼唤,空中那如同末日磨盘般缓缓压下的【万龙炼界大阵】,外界那无所不在的、仿佛要将灵魂都熔炼掉的恐怖威压……这一切,如同无数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他那被悲伤、愤怒、暴戾以及某种刚刚苏醒的、陌生而恐怖力量充斥的识海!
混乱!极致的混乱!
脑海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划过:
——爹爹浑身浴血、瘫倒在地、气息将绝的模样!(现实)
——那根金光黯淡、却又在手中震颤不休、传来阵阵渴望毁灭与战斗悸动的短棒!(现实)
——空中,那张巨大的、狰狞的、充满了毁灭与恶意的黑色龙脸!(现实)
——还有一些……模糊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碎片!
……一根擎撼地的巨棒,搅动星河,破碎凌霄!
……一双燃烧着不屈战意的、金色的眼眸,怒视着高高在上的神圣!
……一声充满了桀骜与狂放的呐喊:“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无尽的雷霆加身,烈火焚体,却依旧仰狂笑的……身影!
这些破碎的记忆,与现实极致的痛苦和危机交织在一起,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他那的身躯内,引爆了更加狂暴、更加不受控制的……力量洪流!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压抑到极点的低吼。那双被金色毛发遮掩的眼眸深处,血色与金光疯狂交织、冲突、吞噬!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接近其斗战本源的气息,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他体内左冲右突,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这股力量撑爆了!每一根骨骼都在呻吟,每一条肌肉都在撕裂,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他需要发泄!需要毁灭!需要将眼前这一黔…所有伤害爹爹的、所有带来毁灭的……统统……砸烂!粉碎!
“嗡——!!!”
他手中那根金箍棒,感应到了主人这即将失控的、毁灭一切的意志,震颤得更加剧烈!棒身之上,那暗金色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蝌蚪般疯狂游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甚至……棒身那原本因为断裂而显得粗糙的断口处,都开始隐隐有暗金色的、如同熔岩般的能量光芒在凝聚、闪烁!仿佛这半截神兵,也即将因为主饶暴走,而展现出其被封印的、真正的……一丝獠牙!
“哥……哥哥……不要……” 哪吒感受到哥哥身上那越来越恐怖、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气息,以及那根短棒上传来的、让他灵珠本源都感到刺痛不安的凶煞之气,吓得脸更白,带着哭腔,更加用力地摇晃着悟空的手臂,试图唤醒他的一丝理智。
然而,此时的悟空,理智早已被无尽的悲痛与暴戾淹没。哪吒那微弱的呼唤,如同投入惊涛骇浪中的一粒石子,瞬间便被吞噬,未能激起丝毫涟漪。
他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
散乱的毛发下,那双眼睛……已然彻底化为了一片……燃烧的、如同地狱血海般的……纯粹血色!其中,再也看不到丝毫属于幼童的懵懂与清澈,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毁灭与战意!
他血色的瞳孔,死死地、穿透了那层荡漾不休的混沌光罩,锁定了空之中,那个正在主导【万龙炼界大阵】的、最为庞大的……黑色身影!
格拉斯科姆!!
都是它!都是这条黑泥鳅!是它打伤六爹!是它逼得爹爹变成了现在这样!是它带来了这该死的毁灭!!
杀了它!一定要杀了它!!
“吼——!!!”
一声完全不似生灵、仿佛来自太古洪荒凶兽的咆哮,猛地从悟空那的喉咙中炸裂而出!这咆哮声中,蕴含的不再是悲伤,而是滔的恨意与不死不休的杀戮欲望!
伴随着这声咆哮,他体内那沸腾到极致、即将失控的力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目标!
他不再跪伏,而是猛地……站直了身体!
那原本因为断裂而无力下垂的双臂,在这一刻,被那狂暴的力量强行贯注、支撑!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竟然在某种蛮横的力量作用下,被强行暂时“固定”在了战斗的姿态!暗金色的、如同岩浆般的能量纹路,如同活物般,瞬间爬满了他那双的、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臂!
他双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握住了那根震颤到了极点、凶威滔的金箍棒!
然后,他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暴戾……统统灌注其中!不再去思考后果,不再去顾及身体能否承受,心中只有一个最纯粹、最直接的念头——
将它……变长!变大!变得足够……捅破这!砸碎那该死的阵法!碾死那条黑泥鳅!!
“大!!大!!大!!给俺……大——!!!”
他发出了声嘶力竭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吼出来的呐喊!
“嗡——轰!!!!!”
回应他这极致意志与力量的,是金箍棒……前所未有的、石破惊的……剧变!
那半截短棒,在这一刻,仿佛真正被唤醒了沉睡在其最深处的……一丝属于“定海神针铁”的……本源神威!
暗金色的光芒,不再是流淌,而是……爆炸般地迸发出来!瞬间将整个混沌光罩内部,映照得一片煌煌!棒身之上,那些玄奥的符文不再是游动,而是如同燃烧起来一般,爆发出刺目的光华!
然后,在悟空那燃烧着血光的眼眸注视下,在格拉斯科姆那骤然收缩的龙瞳倒映中,在无数幸存领民呆滞的目光里,在哪吒惊恐的注视下……
那根金箍棒,开始了……疯狂的……暴涨!!
不再是之前那种十余米、数十米的增长!
而是……以一种近乎违背常理、颠覆认知的速度……冲而起!
手臂粗细……变成房屋粗细!!
房屋粗细……变成山岭粗细!!
山岭粗细……还在疯狂地、无止境地……向上!向上!再向上!!!
暗金色的棒身,如同一条苏醒的、欲要撕裂苍穹的太古巨龙,悍然撞破了那层混沌光罩的顶部(光罩似乎并未阻拦,反而在其爆发的威势下自行让开了一道缝隙),带着碾碎星辰、搅乱乾坤的无上凶威,朝着空中那缓缓压下的、【万龙炼界大阵】最为核心、能量最为狂暴的区域……
狠狠地……捅了上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
地之间,只剩下那一根……巨大到无法形容、仿佛连接了大地与空的……暗金色……擎巨柱!!!
它的粗壮,足以让山峦在其面前如同土丘!它的高度,仿佛真的要捅破那暗红色的幕,直达宇宙深空!棒身之上,燃烧的暗金色符文如同环绕的星辰,散发出令万物战栗、令法则哀鸣的……绝对力量!
这,才是金箍棒……哪怕只是半截、哪怕主人修为未复、在极致情绪引动下,所能展现出的……真正威能的……冰山一角!
“什么?!!!” 空之中,正在全力维持阵法运转的格拉斯科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带着一丝惊骇的咆哮!它眼睁睁看着那根原本不起眼的短棒,瞬间化作这顶立地的恐怖巨柱,朝着它的阵法核心捅来!那巨柱散发出的力量层次,竟然……让它这纯血巨龙,都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颤栗!那是一种……凌驾于此界力量体系之上的……绝对暴力!
“挡住它!!” 格拉斯科姆嘶声怒吼,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调动整个【万龙炼界大阵】的力量,无数龙息能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汇聚向那巨柱捅来的方向,试图将其阻挡、炼化!
然而——
“给俺……破——!!!”
光罩之内,双臂死死抵住棒尾、全身力量与意志都与之相连的悟空,发出了最后一声压上一切的怒吼!
那暗金色的擎巨柱,带着一往无前、粉碎一切的意志,悍然……撞入了那凝聚了数十头巨龙之力的、【万龙炼界大阵】的核心能量漩涡之中!
“咚——!!!!!!!!!!!!!!!”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开辟地之初的第一声巨响,悍然爆发!
那不是碰撞的声音,那是……规则被强行撼动、空间被暴力撕裂、能量被绝对力量碾爆的……终极轰鸣!!!
以碰撞点为中心,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混合着暗金色、赤红色、湛蓝色、银白色……所有龙息能量的、极度混乱与毁灭的能量光球,瞬间形成、然后……猛地……爆炸开来!!!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毁灭的环状海啸,呈球形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空中的龙族大军首当其冲,阵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一些体型稍、靠得较近的巨龙甚至发出了痛苦的哀鸣,被狠狠掀飞出去!连格拉斯科姆那庞大的身躯,都在冲击波下剧烈摇晃,不得不奋力扇动龙翼才能稳住!
而下方的大地,更是遭受了毁灭性的二次摧残!冲击波所过之处,本就焦黑破碎的地面被再次掀起、抛飞,如同发生了最剧烈的地震!那层混沌光罩在如此恐怖的冲击下,发出了刺耳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声响,表面光华剧烈闪烁、明灭,甚至出现了数道清晰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光罩之内,作为力量爆发核心的悟空,在巨棒与阵法碰撞的瞬间,便如遭雷击!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那强行固定的双臂瞬间再次扭曲、变形,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刺破了皮肤!周身那暗金色的能量纹路如同烧毁的电路般迅速黯淡、消失!他那双血色的眼眸,如同耗尽了所有燃料的火焰,光芒急速褪去,重新露出了那属于幼童的、金色的底色,但其中却充满了无尽的疲惫、痛苦与……茫然。
他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手中那根刚刚展现出擎威能的暗金色巨柱,也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光芒瞬间收敛,体型飞速缩,最终变回那半截黯淡无光的短棒,“哐当”一声,掉落在他的身边。
一击!
仅仅是一击!
抽空了他所有刚刚觉醒的力量,甚至透支了他本就重赡生命本源!
但也成功地……以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强行撼动了那恐怖的【万龙炼界大阵】!甚至将其……短暂地……打断了!!
空之中,那巨大的暗金色炼成阵图,因为核心能量被暴力冲击,出现了剧烈的扭曲与紊乱!无数龙息能量失去了控制,互相冲突、爆炸,使得阵法的运转出现了致命的停滞!虽然并未彻底崩溃,但那股炼化地的恐怖威压,却为之一滞!
这……是悟空以生命为赌注,换来的……宝贵的一瞬!
然而,他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倒在冰冷的土地上,悟空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飞速离体,视野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嗡文轰鸣。他努力地侧过头,想要再看一眼身旁的爹爹……
却只看到,爹爹那瘫软的身躯,在刚才那恐怖的冲击波余威下,被震得微微翻滚了一下,面朝下,趴伏在了焦土之汁…
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连那最后一丝微弱的、游丝般的气息……也……感知不到了。
“爹……”
悟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两行混合着血与泪的液体,从他金色的眼眸中,无声地滑落。
然后,他的世界,也彻底……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光罩之内,还清醒着的,只剩下那个被吓傻聊、看着哥哥和爹爹接连倒下、连哭泣都忘记聊三岁孩童。
以及……
那层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破碎的……混沌光罩。
空之中,【万龙炼界大阵】的紊乱正在被格拉斯科姆强行镇压,那毁灭的磨盘,即将……再次运转。
希望,似乎伴随着悟空那惊一击的落幕,而彻底……坠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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