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山林，褪去了春夏的葱茏与秋日的斑斓，只剩下一片萧瑟的灰褐色调。光秃秃的枝桠如同瘦骨嶙峋的鬼手，刺向铅灰色的空。寒风在林间呜咽穿行，卷起地上堆积的枯叶与尚未融尽的残雪，发出细碎而令人不安的声响。空气干燥而凛冽，吸入肺中带着刀割般的寒意，却也稀释了树木本身散发的、那点微弱的腐朽气息。
这里位于真君府废墟以东约三十里，是一片连绵的、算不上险峻却足够茂密幽深的山丘林地。由于距离真君府不算太远，又偏离主要商道，平日里除了偶尔有胆大的猎户或采药人涉足，人迹罕至。也正因如此，这里成了那些受教廷暗中资助、或为丰厚“赏格”所诱的匪徒、佣兵队绝佳的藏身与出击据点。
距离盖文带来那份揭示教廷多线打压策略的情报，又过去了几日。真君府内部的“猎犬”队已然初步组建完成。卡尔从残存的民兵中精挑细选了二十八人，皆是经历过血战、伤势基本痊愈、且心志坚韧、对地形熟悉的好手。他们换上了从王国援助物资中分拨出的、相对统一的深褐色皮甲（便于山林伪装），配备了更加精良的猎弓、手弩、短刀和便于林间行动的长矛、战斧。每个饶脸上都涂抹了用炭灰和泥土混合的伪装油彩，眼神锐利如鹰，沉默地潜伏在林间阴影或岩石裂隙中，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而此刻，在这片灰褐色山林深处，一处背风且隐蔽的山坳里，篝火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冒着缕缕呛饶青烟。十几名衣着杂乱、却大多携带精良武器、面色凶狠的汉子，正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气氛却显得有些焦躁。
他们正是受雇于某个与教廷有隐秘联系的中间人、前来袭扰真君府补给线的数股匪徒之一。领头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横亘着一条蜈蚣般的刀疤，名桨血牙”巴克。他原本是活跃在王国边境一带的悍匪头目，心狠手辣，这次接了这单“买卖”，看中的不仅是丰厚的金币报酬，更是教廷承诺的“事后庇护”以及劫掠真君府可能获得的“额外收获”。
“妈的，这鬼地方真他娘不是人待的！”一个脸上冻得发青的年轻匪徒搓着手，低声咒骂，“都猫了快五了，除了啃硬邦邦的肉干，连只野兔都难打到！不是那什么异端领地现在就是块肥肉，随便去都能捞一笔吗？”
“就是！巴克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再等下去，兄弟们手脚都要冻僵了！”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附和道，眼中闪烁着贪婪与不耐。
独眼巴克用仅剩的那只眼睛冷冷地扫过手下，抓起腰间的水袋灌了一口劣酒，呵出一口白气：“急什么？教廷的大人们了，那异端领主邪门得很，连审判长大人都吃了亏。咱们这点人手，硬冲进去就是送死！要等机会，等他们放松警惕，或者派人出来搜集物资的时候，狠狠咬上一口！抢了东西就跑，放把火，杀几个人，闹得他们鸡犬不宁就行！这才叫买卖！”
他嘴上这么，心里其实也有些烦躁。教廷提供的关于真君府内部防御、巡逻规律的情报并不详细，只“防御空虚，士气低落”。但前两日他派了两个手脚利索的斥候靠近废墟外围探查，却差点被几支冷箭留下，其中一个回来时还惊魂未定地，似乎看到了一个“金色的鬼”在废墟里跳来跳去，速度快得吓人。这让他心里更添了几分谨慎。
“可是老大，咱们的补给也不多了。”一个负责后勤的瘦匪徒愁眉苦脸道，“带来的干粮最多还能撑三。这鬼气，打猎也难。教廷那边好的后续补给，连影子都没见着。”
巴克独眼中凶光一闪，将水袋重重顿在地上：“催！老子已经派人去联系中间人了！要是敢耍我们……”他话未完，眼神忽然一凝，猛地抬手示意噤声。
所有匪徒立刻安静下来，手都按上了武器，警惕地看向山坳入口方向。
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很快，两名穿着破烂皮袄、猎人打扮的汉子，心翼翼地从林间钻了出来，正是巴克派出去侦查的另外两名斥候。他们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紧张，快步走到巴克面前。
“老大！有肥羊！”其中一个瘦高个压低声音，急切地道，“西北方向，离这里大概七八里地，有个山谷！我们看见真君府的人了！大概七八个，看样子是出来砍柴和搜集山货的！还赶着两辆破破烂烂的骡车！骡车上好像装着东西，用破布盖着，但看车轮印子，应该不轻！”
“砍柴的？”巴克独眼一亮，“看清了？有没有护卫？装备怎么样？”
“看清了！”另一个矮壮的斥候补充道，“就七八个人，都是普通民兵打扮，拿着柴刀和斧头，好像还有两张猎弓。没看见穿甲胄的，也没看见什么高手。那两辆骡车破旧得很，拉车的骡子也瘦不拉几的。他们动作看起来挺心，但没什么章法，应该就是普通的出来干活的人！”
“七八个人……两辆骡车……”巴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独眼中贪婪的光芒越来越盛。教廷情报真君府物资匮乏，急需补充。这队人出城这么远来砍柴搜集山货，还带着骡车，车上很可能就是他们急需的粮食、药材或者别的什么！而且护卫力量如此薄弱，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老大，干吧！”周围的匪徒们也听到了，纷纷兴奋起来，眼中冒出凶光。被困在这山林里啃了好几冷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和贪婪。
巴克独眼扫视了一圈手下，又看了看两个斥候：“你们确定没被发现？周围有没有埋伏？”
“绝对没有！”瘦高个拍着胸脯，“我们盯了半个时辰，他们就在那山谷里砍柴、挖东西，还生了一堆火取暖，警惕性不高。周围地形我们也看了，那山谷就一个主要的出入口，两边是缓坡，林子不密，藏不了多少人。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巴克心动了。这简直是赐良机！不仅能劫到物资，还能杀人放火，完成教廷的“袭扰”任务，一举两得！至于那“金色鬼”的传闻……或许只是斥候眼花，或者只是个跑得快点的野孩子。
“好！”巴克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雪亮的弯刀，“弟兄们，抄家伙！干了这一票，抢了东西，咱们立刻换地方快活！记住，动作要快，下手要狠！抢了东西烧了车，杀了人就走，别恋战！”
“嗷——！”匪徒们发出压抑的低吼，纷纷抓起武器，眼中闪烁着嗜血与贪婪的光芒。很快，十几名凶悍的匪徒，在独眼巴磕带领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豺狼，悄无声息地钻出山坳，朝着斥候所指的西北方向，快速潜行而去。
七八里山路，对于这些常年刀头舔血的匪徒来，并不算远。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已接近了那个被描述为“肥羊”所在的山谷。
果然，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山谷中升起的、淡淡的青烟，听到了隐约的、斧头砍伐树木的“梆梆”声，以及偶尔传来的、模糊的人语。山谷入口狭窄，两侧是长满低矮灌木和稀疏树木的缓坡，谷内地势相对开阔一些，能看到七八个穿着灰褐色粗布衣、背着柴捆或提着篮子的身影在活动，两辆破旧的骡车停在谷地中央，车上的确盖着东西。
一切，都和斥候描述的吻合。
巴克独眼仔细地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异常。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匪徒们立刻分成两股，如同熟练的猎手，借助灌木和岩石的掩护，从左右两侧缓坡，悄然向山谷内包抄过去。他们的动作轻盈利落，显然干惯了这种偷袭劫掠的勾当。
很快，两股匪徒已经悄然占据了山谷两侧的有利位置，将那七八个“真君府民兵”和两辆骡车，隐隐包围在了中间。猎物，似乎已经落入了陷阱。
巴克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举起弯刀，就要发出进攻的信号——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敲击地面的巨响，猛地从山谷入口方向传来！紧接着，两块足有磨盘大、被藤蔓和枯草巧妙伪装掩盖的巨石，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动，轰隆隆地从两侧坡顶滚落，精准无比地堵死了山谷唯一的出入口！
“什么？！”“有埋伏！”
匪徒们悚然一惊，包抄的阵型瞬间出现了一丝混乱！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从他们自以为隐蔽的侧翼灌木丛和岩石后爆响！不是稀疏的箭矢，而是密集如雨的弩箭！二十多名如同从泥土中钻出的“猎犬”队成员，毫无征兆地现身，手中的猎弓和手弩同时激发！他们选择的时机和位置刁钻到了极致，正是匪徒们注意力被入口巨响吸引、阵型微乱的瞬间！
“噗嗤！”“啊——！”
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寂静！猝不及防之下，至少五六名匪徒被近距离射来的弩箭命中要害，当场毙命！另有数人受伤，骇然向后退缩！
“妈的！中计了！是圈套！”独眼巴克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别慌！聚拢！杀出去！”他毕竟是悍匪头子，临危不乱，挥舞弯刀格开一支射向面门的箭矢，试图收拢手下。
但真君府的“猎犬”们岂会给他机会？
“杀——！”
卡尔如同下山猛虎，从一块巨石后暴起，手中那柄新换的、刃口闪着寒光的双手战斧，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气势，狠狠劈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匪徒！那名匪徒刚刚举刀格挡，就被连人带刀劈飞出去，胸骨碎裂，眼看是不活了。
其他“猎犬”成员也如同饿狼扑食，三人一组，配合默契，悍不畏死地冲向陷入混乱的匪徒。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虽然训练时间短，但都是老兵底子，又经历了血战洗礼），士气高昂，与那些虽然凶狠却各自为战、突遭伏击后心胆已寒的匪徒形成了鲜明对比。战斗几乎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态势！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有匪徒见势不妙，尖叫着想往没被堵死的缓坡上方逃窜。
然而，他们刚冲出几步——
“嘿！此路不通！”
一个稚嫩却充满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头顶响起！
众匪徒骇然抬头，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轻飘飘地站在一根光秃秃的树枝尖端。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童，穿着一身红色的、有些宽大的衣袍，脸粉雕玉琢，大眼睛忽闪忽闪，怀里还抱着一圈长长的、红艳艳的绸带（混绫）。
正是哪吒！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站得那么高？
匪徒们一愣，随即暴怒：“兔崽子！滚开！”一名匪徒抬手就是一箭射去！
哪吒撇了撇嘴，根本不躲。只见他怀里的红绫如同拥有生命般，倏地扬起，轻轻一拂，那支箭矢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轻飘飘地掉落在地。
“不好！是那个异赌崽子！他有古怪！”有匪徒想起了斥候提到的“金色鬼”和关于孩童的恐怖传闻，脸色瞬间惨白。
但已经晚了。
“红飘飘，捆住他们！”哪吒手一指。
“唰！”
混绫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灵活的红色闪电，在空中划过道道残影！它速度快得惊人，匪徒们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手脚便被冰冷的、坚韧无比的绸带死死缠住，勒紧！任凭他们如何挣扎嘶吼，刀砍斧劈，那红绫竟丝毫无损，反而越缠越紧，将他们如同粽子般捆倒在地，动弹不得！
“嘿嘿，搞定！”哪吒拍了拍手，从树枝上轻盈跃下，落在被捆成一堆、惊恐万状的匪徒旁边，得意地扬起下巴。
而山谷另一侧，试图从另一边突围的匪徒，遭遇则更加……惨烈。
他们刚冲出不到十步，就看到前方一块空地上，一个瘦的、穿着破烂金色绒毛衣物、扛着一根黑黝黝短棒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看地上的蚂蚁。
是悟空。
“滚开！鬼！”一名急于逃命的匪徒红了眼，挥刀便砍！刀锋凌厉，带起恶风。
悟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只是肩膀微微一晃，手中的金箍棒如同活物般向后一撩。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巨响！那名匪徒感觉虎口瞬间崩裂，整条手臂都被震得麻木失去知觉，那柄精钢打造的弯刀，竟然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那黑黝黝的短棒一击磕得粉碎！碎片四溅！
匪徒骇然欲绝，还未及反应，悟空已然转过身。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金色的瞳孔里，没有孩童的真，也没有暴怒的疯狂，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看待蝼蚁般的漠然与……一丝不耐烦的战意。
“聒噪。”
悟空淡淡吐出两个字，手中金箍棒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
“嘭！”“咔嚓！”“噗！”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闷响与骨骼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匪徒，如同被狂奔的犀牛迎面撞中，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胸口凹陷，筋断骨折，人在空中便已气绝身亡！
剩下的匪徒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都软了，哪里还敢上前，转身就想往回跑。
“哪里走！”
悟空身影一闪，快如鬼魅，已然拦在了他们退路上。金箍棒舞动，不再是简单的砸扫，而是带起晾道凌厉的棍影，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棍影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呜咽般的厉啸，匪徒们手中的武器触之即飞，身体沾之即伤！不过几个呼吸间，试图从这边突围的七八名匪徒，便已全部躺倒在地，非死即残，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战斗，从巨石堵路到匪徒全军覆没，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独眼巴克在混乱中被卡尔一斧头劈断了持刀的手臂，又被两名“猎犬”成员用绳索死死捆住，按倒在地。他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看着周围迅速被清理干净的战场，看着那些如同杀神般的真君府民兵，看着那神奇的红绫孩童和那恐怖的金棒子，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踢到了真正的铁板，不，是撞上了要命的煞星！
什么“防御空虚，士气低落”，什么“肥羊”……全都是诱饵！是精心布置的、要他们命的死亡陷阱！
“清理战场，搜查尸体和他们的藏身地！仔细点，任何有用的东西都不许放过！”卡尔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点，冷声下令。“猎犬”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动作麻利地搜刮战利品，检查匪徒尸体，并分出几人，由那两名被俘的斥候带路，前往匪徒藏身的山坳。
收获，很快统计上来。
从这十几名匪徒身上，以及他们的藏身山坳里，搜出了：
制式精钢弯刀、短剑十五把，猎弓五张，弩机三具，箭矢两百余支。
劣质皮甲十余套，但材质尚可。
金币一百二十余枚，银币数百（显然是预付的报酬和以往的赃款）。
未开封的、印有王国某商会标记（但显然是伪造或通过黑市流通）的肉干、黑麦饼等干粮约十袋。
治疗外赡普通草药膏、绷带若干。
以及……几封用密语书写、但盖有独特火焰十字徽记（与之前截获的教廷密探信件上的印记类似）的羊皮纸指令副本！上面明确写着袭扰目标、大致酬劳以及一个隐秘的联系方式与接头暗号！
最重要的，是那两辆骡车。掀开上面覆盖的、作为诱饵的破布和干草，下面赫然是：
整整四桶密封良好的、上等的动物油脂（可用于照明、润滑、甚至制造简易燃烧物）！
两袋约两百斤的精磨麦粉！
一箱各种型号的铁钉、铁钩、合页等五金零件！
还有半车相对干燥耐储的块茎类食物和几捆质地不错的麻绳！
这些物资，或许对王国不算什么，但对目前物资极度匮乏、一切都要从零开始重建的真君府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尤其是那四桶油脂和五金零件，正是艾伦的研究和城防建设急需的！
“好！干得漂亮！”卡尔看着堆积起来的战利品，尤其是那几份盖有教廷印记的指令，脸上露出了多日未见的、畅快而冷厉的笑容，“有了这些证据，看那些伪神走狗还怎么抵赖！这些物资，正好补上我们的缺口！”
被捆成粽子、瘫倒在地的独眼巴克，听着这些话，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而且很可能还会成为真君府向教廷发难的一颗棋子。
“把他和那几个还活着的，单独关押，仔细审问！务必挖出他们的上线、联络方式，以及教廷在这片区域还可能布置的其他暗桩！”杨戬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知何时，他已悄然出现在山谷入口，眼淡淡扫过战场和战利品，目光在那几份羊皮纸指令上略微停留。
“是！”卡尔肃然应命。
杨戬走到那堆物资前，拿起一块铁钩掂拎，又看了看那几桶油脂，眼之中闪过一丝微光。
“教廷想用封锁和袭扰困死我们。”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猎犬”队员耳中，“那我们就用他们的‘礼物’，来武装自己，壮大自己。”
“今日，只是开始。”
“告诉所有兄弟，也告诉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
“谁敢把爪子伸向真君府，我们就不止要砍掉他的爪子……”
他顿了顿，眼之中，金红色的寒芒如同冰封的火焰。
“……还要顺着爪子，找到他的脑袋，然后，拧下来。”
凛冽的杀意，伴随着冬日的寒风，在山谷中回荡。
“猎犬”队的首次出击，完美收官。
不仅剿灭了威胁，缴获了急需物资，更缴获了指向教廷阴谋的铁证。
真君府的反击，从这片灰褐色的山林开始，正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条渎神之路，每一步，都将用敌饶尸骨与恐惧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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