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时间，转瞬即逝。
真君府在焦土上缓慢复苏。重建的屋舍虽不如从前齐整，但胜在坚固——矮人工匠带来的合金锻造技术，被艾伦活学活用，将熔化的兵器和盔甲废料混合岩矿，浇筑成一根根粗大的梁柱。这些梁柱表面布满铁灰色的粗糙纹理，却异常坚固，足以承受圣阶强者的余波冲击。
清晨，残剑旁的空地上。
杨戬负手而立，看着面前整装待发的三人——严格来，是两个孩子和他自己。
哪吒今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红色短褂，那是玛丽大婶熬夜赶制的。布料是缴获的教廷牧师袍改的，原本圣洁的白色被染成鲜艳的红色，领口和袖口还绣了几圈金色的云纹。家伙腰间系着混绫，手腕上套着乾坤圈，背后还背了个布包——里面塞满了肉干、果脯，还有几个艾伦新做的“护身阵盘”。
他此刻正踮着脚，努力想把一顶过大的宽檐草帽戴到悟空头上。那草帽也是领民的馈赠，用晒干的菖蒲编织而成，帽檐宽得能遮住半个身子。
“悟空哥哥，戴帽帽！”哪吒奶声奶气地喊，“太阳晒！会黑黑！”
悟空今倒是安静。他穿着件无袖的粗布坎肩，露出精悍的臂膀，半截金箍棒用布条缠了背在身后。那张毛脸少了些往日的躁动，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肃然。对于哪吒递过来的草帽，他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接过来，随手扣在头上——帽檐歪斜，几乎遮住一只眼睛，显得不伦不类。
杨戬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扬，随即又敛去。
他的目光越过两个孩子，投向更远处。汤姆带着一队民兵正在加固外围的防御工事，矮人锻造炉冒着黑烟，精灵游侠在了望塔上调试着附魔长弓的弓弦。敖凌留下的那名银发侍女——名桨璃”——正站在真君府主厅的屋顶，双手结印，淡金色的龙族符文在她周身流转，融入艾伦布置的“洪荒万灵御神阵”郑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校
但杨戬知道，这只是表象。三来，通过龙族和晨曦王国的情报网，他收到了不下十条紧急传讯——
教廷审判所正在大规模集结兵力。不止神罚骑士团，还有从各个教区抽调的“圣裁军”，总数可能超过五千。更麻烦的是，光明圣山方向有强烈的圣力波动，疑似有高阶使正在降临。
深渊裂隙的扩张速度加快了。西大陆多个王国边境出现规模魔潮，虽然很快被当地守军扑灭，但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有冒险者在靠近裂隙的区域，目击到了“深渊领主”级别的巨大投影。
而葬神谷方向……昨傍晚，龙族观测站传来消息：谷中死亡迷雾的浓度，在短短三内增加了三成！神陨祭坛的能量波动频率也在加快，两团神格残片的互相吞噬，已经进入肉眼可见的“白热化”阶段。
时间，真的不多了。
“领主大人。”
艾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年轻的阵法师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手稿，眼窝深陷，显然又熬了通宵。但他精神亢奋，眼中闪烁着某种找到答案的光芒。
“您看这个。”艾伦将手稿摊开在残剑旁的一块平整石板上。
手稿上是密密麻麻的演算公式和阵法草图。有些是艾伦自己的推演，有些是矮人工匠提供的符文结构，有些是精灵游侠标注的自然能量节点，还有些……是龙族侍女璃口述的龙语咒文。
“我把您上次提到的‘静默触发’改进了。”艾伦指着草图中央一个复杂的多环结构，“现在不止是标记，还能短暂‘麻痹’闯入者的行动——虽然对圣阶以上效果有限，但拖延一两息应该没问题。”
他又翻到下一页：“这是结合矮人锻造术改良的‘城墙符’。铭刻在合金梁柱上，一旦遭到攻击，会自动激发三层叠加的‘石肤术’、‘坚固术’和‘抗魔护盾’。矮人大师，这种复合符文就算在矮人王国也是高级技术，正常情况下他们绝不外传。”
再下一页：“精灵游侠队长教了我一种‘自然预警’结界。以领地内现存的老树为节点，用自然之力编织成一张覆盖全领地的感知网。任何带赢恶意’的闯入者——无论隐身还是潜歇—只要踩在地上，就会被老树的根系感知到，通过地下菌丝网络瞬间传递回阵眼。”
艾伦一口气了半个时辰，将这三的成果详尽汇报。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指向手稿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幅简陋但结构清晰的立体阵图。
“这是……‘洪荒万灵御神阵’的完整版推演。”艾伦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以青铜古剑为核心，融合仙道阵法、矮人符文、精灵自然结界、龙族龙语咒文，再以人类血气为引，形成多层嵌套、攻防一体、且能自我修复的超大型复合阵法。”
他抬起头，看向杨戬：“领主大人，虽然现在只能搭建出简化版，但理论上……这个阵法一旦完全建成，足以抵挡神阶以下的任何攻击！甚至能对神阶造成一定威胁！”
杨戬静静听着。
他没有打断艾伦，也没有立刻评价。直到年轻人完，他才伸手，轻轻拍了拍艾伦的肩膀。
“做得很好。”杨戬，语气是少有的温和，“我不在的时候，领地就交给你了。”
艾伦浑身一震。他张了张嘴，想什么，但眼眶先红了。这个在阵法上赋异禀、平日里总是沉静理智的年轻人，此刻却像个受了委屈又得到认可的孩子。
“领主大人……您一定要回来。”艾伦低下头，用力抹了把眼睛，“老约翰他们……我们不能再失去您了。”
“我会回来的。”杨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斩钉截铁的力量，“而且会带着剑柄，带着炉灰，带着足够对抗教廷和深渊的力量回来。”
他顿了顿，又道：“阵法的事，你放手去做。需要什么资源，去找汤姆协调。如果遇到难题，可以请教璃姑娘——她是龙族出身，对高阶符文的理解远超我们。”
“是！”艾伦挺直腰板，用力点头。
交代完领地事务，杨戬转过身，看向一直安静站在残剑旁的敖凌。
龙族公主今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装束。淡青色的劲装，外罩一件绣着暗金龙纹的短披风，长发束成高马尾，用一根碧玉簪固定。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佩剑，剑鞘古朴，隐隐有龙吟之声。
“公主殿下也要同行？”杨戬有些意外。
“只送到净魔石矿区外围。”敖凌解释道，“龙族秘密通道的入口很隐蔽，没有我带领，你们很难找到。而且……”她顿了顿，“我对净魔石矿区的了解比你们多，可以帮你们避开一些教廷布置的暗哨和陷阱。”
这理由合情合理。杨戬略一思索，便点头：“那就有劳公主殿下了。”
“不必客气。”敖凌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不过杨兄，在出发前，我建议你再仔细研究一下血色地图。葬神谷的地形复杂，危机四伏，光靠龙族的情报还不够。地图既然能指引第一块碎片，或许对寻找剑柄也有帮助。”
杨戬心中一动。
确实。这三日他忙于巩固境界、安排领地事务，反而忽略了血色地图。那卷得自密室、以鲜血激活的地图，自从指引他们找到第一块碎片后，便沉寂下来。如今他修为大进，眼蜕变，或许能从中看到更多东西。
“好。”杨戬从怀中取出那卷皮质地图。
地图展开的刹那，异象陡生！
原本暗红色的图纹，此刻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那些代表山脉、河流、峡谷的线条在蠕动、重组，而地图中央那片代表神陨战场的区域，更是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立体虚影！
“这是……”敖凌瞳孔收缩。
杨戬没有话。他闭上眼，眼却在此刻完全睁开！不再是淡淡的金芒，而是一束凝如实质、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炽烈金光！金光落在血色地图上，像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激起更剧烈的反应！
“嗡——”
地图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整个图面开始旋转、拉伸、变形！短短三息之内，原本平面的地图，竟化作一个悬浮在半空的、直径约三尺的立体沙盘！
沙盘中央，正是神陨战场的微缩模型。
可以清晰看到那深不见底的断崖、弥漫死亡迷雾的葬神谷、堆积如山的骸骨荒原、以及最中央那座由神魔骸骨堆砌而成的狰狞祭坛。甚至连祭坛顶端那两团互相撕咬的神格残片，都被模拟了出来——一团圣金色，一团漆黑色，在沙盘上方缓缓旋转、碰撞、吞噬。
而在地图（沙盘）的西北角，那个代表净魔石矿区的山谷，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灰白色光晕。光晕很淡，却异常纯净，与周围代表死亡迷雾的灰色、代表圣光的光金色、代表魔气的漆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八卦炉灰的残留……”敖凌喃喃道。
但这还不是全部。
杨戬深吸一口气，将更多法力注入眼。金光更盛，沙盘的细节进一步显现——葬神谷内部，那些死亡迷雾的流动轨迹、骸骨荒原上骸骨大军的“巡逻路线”、祭坛表面血管纹路的搏动频率……甚至，在祭坛顶端，剑柄插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连接点”。
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如发丝的暗金色丝线构成的网络。丝线一端连接着剑柄，另一端深深扎入祭坛内部，与神格残片、神血、骸骨意志纠缠在一起。
“共生网络……”杨戬心中了然。
这和秘典记载、以及他之前推演的结果一致。剑柄与祭坛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共生关系，强行拔走，必然引发灾难。
他的目光继续在沙盘上扫视。
忽然，在葬神谷东南方向，约莫三十里外的一片无名丘陵地带，沙盘上浮现了一个新的光点。
那光点很，颜色是淡金色，与青铜古剑的气息同源，却又有些微妙的差异。它不像剑柄那样位于祭坛顶端这个“风暴眼”，而是隐藏在丘陵深处，仿佛……在蛰伏，在等待。
“这是什么？”敖凌也注意到了那个光点，“之前的地图上没樱”
杨戬没有立刻回答。他尝试以眼“透视”那个光点，但沙盘上的信息到此为止。光点只是标记了一个位置，没有更多细节。
“或许是另一块碎片。”杨戬推测，“青铜古剑崩碎后，碎片散落各处。第一块在神陨战场外围祭坛，剑柄在葬神谷祭坛，而这一个……”
他仔细感应光点散发的气息。
淡金色，温润，带着某种“滋养”“修复”的意味。与剑柄的“镇压”、剑身碎片的“锋锐”不同，这个光点的气息更偏向于……“治疗”？
“难道是剑锷？或者护手？”敖凌猜测，“剑的不同部位，承载的符文和功能可能不同。剑身主杀伐，剑柄主掌控，剑锷或护手……或许有防护或滋养之能。”
这个推测很有道理。杨戬将光点的位置牢牢记住——虽然眼下目标明确是先取炉灰再取剑柄，但多掌握一块碎片的位置，总归是好事。
他继续催动眼，试图从沙盘上挖掘更多信息。
而这一次，沙盘回应给他的，是一段……模糊的“预演”。
只见沙盘上，代表杨戬三饶三个微缩光点（金色、红色、淡金），从真君府出发，沿着一条最佳路线向西北移动。他们避开教廷的巡逻队，穿过危险的魔兽栖息地，最终抵达净魔石矿区外围。
然后画面跳转。
三人通过龙族秘密通道潜入矿区深处，在某个矿洞底部找到了堆积如山的净魔石（炉灰）。但在他们收取炉灰时，触发了教廷布置的警报结界！大批圣骑士和牧师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矿洞团团围住！
战斗爆发。
沙盘上的光点激烈碰撞。代表杨戬的金色光点爆发出惊人战力，连斩数名圣阶骑士；红色光点（哪吒）的灵珠之火焚烧一切；淡金光点（悟空）的金箍棒横扫千军。
但教廷的人数太多了。而且矿区中央的净化神殿中，升起了一道强大的圣光柱！光柱中，隐约有一尊背生六翼的高阶使投影正在凝聚！
危急关头，杨戬以青铜古剑强行劈开一条血路，三人带着部分炉灰突围而出。但身后追兵紧咬不舍，而他们原本计划的前往葬神谷的路线，也被教廷的封锁线切断。
就在这时，沙盘上的那个淡金色光点——葬神谷东南方向的新光点——忽然亮了一下。
仿佛在提示：往这边走。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沙盘一阵波动，恢复成最初的静止状态。立体模型缓缓坍缩，重新变回平面的血色地图，只是图面上多了一个淡金色的光点标记。
杨戬收起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才那段“预演”，消耗了他近三成的精神力和法力。但这种付出是值得的——他提前看到了可能发生的危机，以及……一条潜在的逃生（或者转进）路线。
“杨兄，你看到了什么？”敖凌关切地问。她虽然看不见沙盘上的预演画面，但从杨戬凝重的表情和消耗过度的状态，也能猜到绝对不简单。
杨戬将预演的内容简要了一遍。
敖凌听完，眉头紧锁：“六翼使投影……教廷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六翼使相当于圣阶巅峰，而且因为是投影，不惧死亡，战斗起来比同阶人类修士更棘手。”
“无妨。”杨戬平静道，“看到了，就能防备。而且……”
他看向血色地图上那个新出现的淡金色光点。
“那个地方，或许能成为我们的转机。”
三人又商议了片刻，确定了最终的路线和备用方案。敖凌将龙族秘密通道的详细地图交给杨戬——那是一块巴掌大的龙鳞，注入法力后，会在空中投射出立体的通道结构图，甚至标注了几个容易坍塌的薄弱点。
日上三竿时，一切准备就绪。
杨戬最后看了一眼真君府。焦土上，新绿顽强生长；废墟旁，屋舍正在重建；丰碑前，有领民默默摆放着新采的野花。
他转身，不再回头。
“出发。”
四人（加上敖凌）化作四道流光，掠出真君府，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杨戬脚踏风火轮（已修复），哪吒被混绫裹着悬浮身旁，悟空则直接御空飞歇—这是他记忆部分觉醒后自然掌握的能力，虽然速度不快，但足够跟上。
敖凌的飞行方式最优雅。她足下生云，那是一团淡青色的龙云，托着她轻盈前行，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他们的速度极快，不过半个时辰，已离开真君府领地范围，进入一片连绵的丘陵地带。这里属于晨曦王国与教廷势力范围的缓冲区域，人烟稀少，魔兽横校
“前面是‘嚎风峡谷’。”敖凌指着远处一道如被巨斧劈开的裂谷，“谷中有大量风元素聚集，常年刮着能撕裂钢铁的罡风。不过我们可以从谷顶绕过去，虽然多走五十里，但更安全。”
杨戬眼扫过峡谷，果然看到谷中充斥着狂暴的青色风元素。那些风刃无形无质，却锋利无比，在岩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若是强行穿越，即便以他的修为也要耗费不少法力抵挡。
“绕校”他做出决定。
四人转向，沿着峡谷边缘的山脊飞校山势陡峭，怪石嶙峋，偶尔能看到崖壁上生长的珍稀药草，或是魔兽巢穴入口。但他们没有停留，全速赶路。
又飞了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树木高达百丈，树冠遮蔽日，林中传来各种兽吼虫鸣。
“这是‘幽暗森林’，精灵族曾经的领地之一。”敖凌介绍，“三百年前精灵族撤走后，这里被魔兽和堕落生物占据。林中有些古老树妖，实力接近圣阶，尽量不要惊动它们。”
她取出一瓶淡绿色的粉末，洒在四人身上。粉末散发出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与森林环境完美融合。
“精灵族的‘自然隐匿粉’，能掩盖我们的气息，让森林中的生灵将我们视为‘同类’。”
效果立竿见影。四人飞入森林后，那些原本警惕的鸟兽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甚至有几只胆大的松鼠跳到他们途经的树枝上，好奇地张望。
森林深处，光线昏暗。只有偶尔从树冠缝隙漏下的光斑，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圆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以及某种……淡淡的血腥气。
杨戬眼微睁，金光扫过四周。
他看到，在左侧三里外，一头体型如山般的黑熊正在啃食一具魔兽尸体；右前方五里，一群长着毒刺的巨型蜈蚣在腐殖层下穿梭；正下方，一棵看似普通的古树，树干上竟然长着一张模糊的人脸，正闭目沉睡——那是树妖。
他没有惊动这些存在，只是调整了飞行高度，避开可能的冲突区域。
又飞了约莫两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森林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碎石平原。平原尽头，是一座光秃秃的、呈现灰白色的山脉。山脉不高，但山体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仿佛被什么腐蚀过。
“那就是净魔石矿区所在的‘灰烬山脉’。”敖凌压低声音，“山脉另一侧就是教廷控制的矿区。龙族秘密通道的入口，在山脉北侧的一个隐蔽山洞里。”
四人降落在森林边缘，没有贸然进入平原。因为平原上，正有一队教廷的巡逻骑士在缓缓行进。
那是五名穿着银白色轻甲的骑士，骑乘着一种似马非马、头顶独角的白色生物——光明独角兽的亚种。骑士们手持长枪，腰间挂着十字剑，神情肃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
“是教廷的‘净化哨兵’。”敖凌传音道，“专门负责巡逻矿区外围，实力在大武师到武宗之间。他们骑的‘光驹’嗅觉灵敏，能闻到三里内的异常气息。我们身上的隐匿粉对它们效果有限。”
杨戬观察着这支巡逻队。
五名骑士，三名武宗初期，两名大武师巅峰。光驹的独角能释放净化光束，威力相当于武宗中期全力一击。巡逻路线固定，每半个时辰经过一次。
“等他们过去。”杨戬做出手势。
四人屏息凝神，隐藏在森林边缘的灌木丛后。哪吒被杨戬抱在怀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骑士。
巡逻队缓缓靠近。
最近时，距离他们藏身之处只有不到百丈。光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昂起头，独角发出微弱的白光，鼻子不断耸动。
一名骑士勒住缰绳，警惕地环顾四周：“有情况？”
另一名骑士抽出长剑：“可能是魔兽。这片平原经常赢蚀骨蜥蜴’出没。”
光驹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似乎没发现什么，打了个响鼻，继续前进。骑士们松了口气，收起武器，渐渐远去。
直到巡逻队消失在平原尽头，四人才从藏身处出来。
“好险。”敖凌松了口气，“光驹的感知范围比预料中还要大。看来教廷对矿区的重视程度，远超我们估计。”
“无妨。”杨戬看向灰烬山脉，“按计划，找通道入口。”
四人贴着森林边缘，绕到山脉北侧。这里地形更加崎岖，到处都是风化的碎石和陡峭的岩壁。敖凌根据记忆，仔细寻找着地标——一块形似龙首的巨石。
半刻钟后，她在一条干涸的河床旁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块高约三丈的灰黑色巨石，历经风霜侵蚀，表面布满了孔洞和裂痕。但从某个特定角度看去，那些裂痕和孔洞组合在一起，确实隐约构成一个狰狞的龙首轮廓——龙嘴大张，仿佛在无声咆哮。
“就是这里。”敖凌走到龙首石下方，伸手在岩壁上摸索。片刻后，她的手指按在了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
“咔嚓。”
一声轻响，那块石头被按了下去。紧接着，龙首石下方的地面，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只有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流从下方涌出。
“通道入口。”敖凌解释道，“这是龙族工匠设计的机关，只有用龙息或者龙族秘法才能开启。教廷应该没有发现。”
杨戬眼看向洞内。
通道向下延伸约十丈后，转为水平，一直通向山脉深处。通道内壁确实是龙息固化过的岩石，坚固异常，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发光的萤石，提供微弱照明。
“没有陷阱，没有守卫。”杨戬确认安全后，率先跃入洞口，“跟上。”
四人依次进入。待最后一人（敖凌）进入后，洞口上方的石板自动合拢，严丝合缝，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迹。
通道内很安静，只有四饶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回荡。萤石的光芒勉强照亮前路，两侧岩壁上能看到清晰的龙爪开凿痕迹——那是龙族工匠以龙爪为工具，硬生生挖出来的。
走了约莫一里，通道开始出现岔路。
敖凌根据记忆，选择了左侧那条。又走了半里，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一条盘旋的龙形浮雕，龙眼的位置镶嵌着两颗黯淡的红宝石。
“这是第一道封印门。”敖凌走到门前，咬破指尖，将一滴龙血滴在龙形浮雕的额头上。
龙血渗入，浮雕瞬间活了过来！那条石龙睁开眼（红宝石亮起），身躯扭动，发出低沉的龙吟。它打量了敖凌片刻，似乎确认了她的身份，这才缓缓游开，露出了门后的通道。
“龙血封印，只有龙族或者携带龙族信物的人才能打开。”敖凌解释，“教廷就算发现了通道，也进不来。”
四人继续前进。
之后的路上，又遇到了三道类似的封印门，都被敖凌以龙血打开。这些门不仅是身份验证，也起到了隔绝气息的作用——通道内的空气始终清新，没有丝毫矿区那种净魔石（炉灰）特有的气息泄露。
终于，在走过第五道封印门后，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高约二十丈，方圆近百丈，地面平坦，中央堆积着山般的灰白色矿石。那些矿石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乳白色光晕，正是净魔石（八卦炉灰）！
而在洞穴四壁，开凿着数十个矿洞，通向山脉更深处的矿脉。一些矿洞入口还散落着锈蚀的矿镐、破损的矿车，显然是当年龙族矿工匆忙撤离时留下的。
“就是这里。”敖凌指着那堆矿石，“这些都是已经开采出来的净魔石原矿。教廷定期会派人下来搬运，所以我们动作要快。”
杨戬点点头，走到矿石堆前。
他伸手拿起一块拳头大的净魔石。入手温润，质地酥脆，轻轻一捏就掉下粉末。粉末在掌心散发出纯净的净化之力，让他体内的八九玄功法力都微微活跃起来。
确实是好东西。
他取出几个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这是从教廷骑士身上缴获的，空间不大，但装这些矿石足够了。
“动手。”
四人开始快速收取矿石。杨戬和敖凌以法力包裹，大块大块地往储物袋里装；悟空直接用金箍棒当铲子，一铲就是一大堆；哪吒则心翼翼地捡那些块，装进自己的布包。
洞穴内只剩下矿石碰撞的哗啦声。
而就在这时——
杨戬的眼忽然剧烈刺痛！
一道冰冷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圣力波动，正从洞穴上方急速逼近！同时，洞穴四壁那些看似普通的岩缝中，亮起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警报结界，被触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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