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睁开眼时,指尖还贴在左耳的玉坠上。她轻轻按了一下,机关应声而动,银针收回的触感清晰可辨。确认无误后,她缓缓坐起身,披衣下床。
窗外光微亮,晨雾未散。青竹端着铜盆进来,轻声道:“姐,热水刚烫好。”
“放那儿吧。”她走到妆台前坐下,任由青竹替她梳头。镜中人面色依旧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像是夜里没睡好。这副模样正合适——病弱、安静、不惹人注意。
“今日还要抄经?”青竹问。
“照旧。”傅玖瑶点头,“让厨房送些清淡的粥来,别太烫。”
她一边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枚纸条,上面记着昨夜观察到的两名厮服色:灰蓝短衫,腰系暗红绦带。她将纸条折成方胜,塞进香囊夹层里。
“一会儿你去老太太院子里走一趟。”她,“把这个香囊送去,是新制的安神香,专为老人家祈福用的。”
青竹接过香囊,迟疑道:“可姨娘那边……这几日也让人送了香过去。”
傅玖瑶垂眸一笑:“那就看谁的心意更诚了。”
青竹退下后,她翻开佛经,一页页翻得极慢,目光却始终落在窗外回廊上。那两人果然又出现了,一前一后走过,脚步匆匆,眼神却往她窗内扫。她不动声色地合上书,起身踱步至屏风旁。
“把经书搬出来晒晒。”她吩咐另一个丫鬟,“就放在檐下,别挡了风。”
屏风立起,恰好遮住屋内大半视线。她在心里记下一笔:**可疑人员,两次现身,间隔不到半个时辰,行迹刻意。**
中午时分,厨房送来莲子羹。她只尝了一口便放下勺子。“太甜了。”她,“以后少放糖。”
其实不是甜,是味道不对。舌尖有轻微的麻意,虽转瞬即逝,但她清楚得很——有人想试探她的反应。
她没动怒,也没声张,只是悄悄将剩下的半碗倒进花盆底下。等没人时,再取一点残渣带回空间实验室分析。
傍晚,她坐在灯下继续抄经,手指时不时轻触颈间玉佩。一道微弱的光闪现又消失,界面浮出一行字:【追踪粒子反馈完成,路径交汇点位于西角门偏房,三人曾于戌时初会面,其中一名身份匹配为老仆赵妈。】
傅玖瑶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然后关闭系统,将玉佩重新藏进衣领。
果然没安分。
胡丽萍被禁足不过三日,表面吃斋念佛,连饭都吃得少了,连父亲派去查看的嬷嬷都她“悔过甚深”。可越是这样,越明她在藏锋敛锐。
她还记得那在正厅对质时,对方跪在地上哭诉冤枉的模样。眼泪是真的,声音是抖的,可那双眼睛——哪怕低垂着,也藏着一股狠劲。那种人,绝不会认输。
现在看来,她已经在布局了。
傅玖瑶站起身,打开床底暗格,取出铁海她把原来的发簪拿出来,拧开尾部,倒出原有的粉末,换上新合成的无味烟雾剂。这种药遇空气即挥发,能让人瞬间头晕目眩,却不留痕迹。
她试了两次机关,确认顺畅后,才重新插回头发里。
接着,她从实验室取出四片薄如蝉翼的感应贴片,分别贴在床柱内侧、帐幔挂钩、枕下和门框高处。这些地方都是夜间最容易被人接近的位置。一旦有人靠近三尺之内,她的耳坠就会震动提醒。
全部布置妥当后,她坐回桌前,继续抄经。
纸页上的字一笔一划工整清秀,像极了一个虔诚养病的闺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晚的静谧,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半夜,她躺在床上并未入睡。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她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门轴转动。
她立刻警觉,手指悄然抚向耳坠。
但很快发现,只是青竹起身去倒茶。她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戒备。
这一夜注定难眠。
第二清晨,她早早醒来,照例梳洗、用膳、翻经书。青竹回来后低声禀报:“香囊已送到老太太屋里,赵妈当时正在院外扫地,看见我进去,多看了两眼。”
傅玖瑶点头:“她有没有跟谁话?”
“没有当面,但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往西边去了,那边有个卖炭的贩常驻。”
“知道了。”她淡淡应道,“你再去趟药铺。”
“又要买夜合草?”
“不,这次买朱砂。”她,“就府里要画符驱邪,老太太交代下来的。”
青竹犹豫:“可这事儿……是不是太显眼了?”
“正因为显眼才要去做。”傅玖瑶看着她,“让他们都知道,我在忙这些琐事,没空管别的。”
等青竹走后,她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心经》。风吹过树梢,带来一丝凉意。她抬头看了看,云层厚重,怕是要下雨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穿过回廊。
是胡丽萍身边的大丫鬟翠柳。
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自从主子被禁足,她就被调去干粗活了。可此刻她穿着半新不旧的裙衫,手里提着个食盒,脚步轻快地往东厢走去。
傅玖瑶眯了眯眼。
东厢住的是谁?
是庶妹傅明珠。
她慢慢合上经书,指腹摩挲着封面边缘。
原来如此。
她们不敢明着动手,就开始绕弯子了。一个被禁足,一个装柔弱,中间却还能传话不断。这盘棋,已经悄悄布到了别人身上。
她起身回屋,取出玉佩再次启动实验室,调出昨日粒子轨迹图,放大西角门区域。画面模糊,但可以辨认出三人站立的位置呈三角形,一人居中,另外两人略微后退半步,像是在听令行事。
她截下图像,存入加密文件夹,命名为“一号节点”。
做完这些,她走到铜镜前,仔细检查自己的装扮。素衣素裙,发髻简单,耳坠温润,一切如常。
她对着镜子轻轻了句:“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然后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空白信纸,写下几个药材名:朱砂、雄黄、皂角刺。
写完,她吹干墨迹,叠好放进袖郑
门外,雨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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