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把最后一叠纸卷好,轻轻搁在书案角上。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映得傅玖瑶的影子在墙上微微一颤。
她没动,指尖还搭在耳坠上,系统界面刚收起,余光扫过桌面摊开的《毒理辨析札记》。纸页翻到了“柔魂草”那一章,旁边压着一张新画的府中布防图,墨线细密,像是蛛网,又像是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青竹低声,“胡姨娘那边连厨房送饭的婆子都换了人,翠柳被调去浆洗房,是老爷亲自点的名。”
傅玖瑶点点头,没话。她知道父亲这次是真动了怒,也怕了。可她更清楚,胡丽萍那种人,不会只靠一根香、一味药就赌上全部。她一定还有后招,只是现在被关住了人,藏在暗处的手暂时伸不出来罢了。
“你去睡吧。”她抬眼看向青竹,“明还要早起当值。”
青竹犹豫了一下:“姐不歇?”
“再看会儿。”她笑了笑,语气轻,“我这脑子一闲下来就乱转,不如写点东西踏实。”
青竹应了声是,退下时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烛芯偶尔爆个轻响。傅玖瑶伸手拨了拨灯芯,火光亮了些。她翻开札记最后一页,提笔写下一行字:“迷心引,若‘静心引’失效,必有替代品。推测藏于贴身衣物或私用器物中,释放方式可能为体温催化。”
写完,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胡氏情绪已至临界,下一步极可能尝试联络旧线,或制造意外脱身。”
她搁下笔,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方才对青竹话时的温和模样,而是沉得像井底的水,不起波澜。
她起身走到妆台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扁平的木海打开后,里面整齐码着六粒褐色丸,表面泛着淡淡的药香。这是她用空间实验室配制的解毒剂,专克乌头碱与蟾酥复合毒素,服用后能维持十二个时辰的防护效力。
她挑出两粒放进袖袋,其余重新封好,塞进妆匣夹层。那夹层是她让人特制的,外头看着只是普通雕花,实则内里有机关,非知情人根本摸不到。
做完这些,她回到书案前,指尖再次触到耳坠。
“开启实验室,调取西院三维结构图,标记近三日人员进出轨迹。”
一道微光闪过,半空中浮现出宰相府西院的立体投影,精细到每扇窗的位置、每条回廊的宽度。系统自动标红了三处异常点:一处是东厢房通风口下方的瓦片松动,一处是南墙根下每日申时有人踩踏过的泥土痕迹,还有一处是后角门夜间曾有黑影短暂停留。
傅玖瑶盯着那三个红点,眉头一点点皱起。
通风口可以传信,踩踏痕迹明有人定期靠近,而那个黑影……停留时间太短,不像偶然路过。
她低声下令:“设定自动监测,一旦这三个区域出现人体热源波动,立即提醒。”
【指令确认,监测已启动。】
她收回手,坐回椅中,目光落在桌上的布防图上。她拿起朱笔,在几个名字旁画了圈:老管事、厨房刘妈、门房赵叔。这些都是她这几日观察下来,对胡丽萍不满却不敢明言的人。有些人受过苏家旧恩,有些人被克扣过月例,只要给个由头,就能成为她的眼线。
她又在另一个角落写了两个字:“傅明珠”。笔尖停在那里,许久未动。
庶妹年纪尚,未必知情。但胡丽萍那样的母亲,不可能不留后手。万一哪拿孩子当盾牌,背锅,也不是没可能。
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这场局,她赢邻一步,可远没到能松口气的时候。父亲虽然禁了胡丽萍的足,但他心里仍有疑虑,对她这个女儿的疑虑。她看得出来,那眼神里的震惊和忌比对胡丽萍的愤怒更深。
她不能让任何人觉得她是妖女,能让人觉得她心思太深。所以接下来,她得藏一点,露一点,既不能弱了,又不能显得太过锋利。
她重新铺开一张纸,开始誊抄几首旧诗。字迹娟秀工整,像是闺秀日常练笔的模样。抄到一半,她在页脚悄悄加了一行极的备注:“明日申时,查西院通风口瓦片松动原因先排查是否藏有密信。”
做完这一切,她吹熄了,只留一盏灯在床头。她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耳朵听着窗外风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耳坠那道几乎看不见的接缝。
她知道,胡丽萍不会甘心。一个能在三年里悄无声息换药、下毒、操控人心的女人,怎么可能只靠一个香炉就输掉全部?她一定还有后招,只是还没亮出来。而她要做的,就是她自己露出端倪,然后一举拿下。
第二清晨,阳光刚照进院子,青竹就端着热水进来。“姐,您昨儿熬到多晚?”
“没多久。”傅玖瑶接过帕子擦脸,“你去厨房看看,今送过去的饭菜是谁经的手。”
青竹一愣:“还查这个?”“查一查安心。”她淡淡道,“毕竟西院现在没人能自己开火,吃穿用度全靠前院,要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倒霉的还是我们。”
青竹点头:“我这就去问。”傅玖瑶坐在梳妆台前,任丫鬟给她挽发。铜镜里映出她的脸,神色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像是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一直没慢下来。她拿起胭脂盒,轻轻抿了抹唇色。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竹几乎是冲进来的,脸色发白:“姐!西院那边……有人看见翠柳半夜往墙根下埋东西!”
傅玖瑶的手一顿,胭脂刷停在唇边。她缓缓抬头,看向门口。
“什么东西?”她问,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落进水里,没有声响,却划开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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