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东院书房的灯还亮着。傅玖瑶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摩挲着耳中的微型接收器,刚才那段断续的声音还在她脑子里来回回放。
“烧了她的闺房……绣鞋扔进火堆……”
她闭上眼,一道无形的数据流瞬间接入,声纹分析程序自动运行,比对出话者的音轨特征。系统反馈:声源确认为胡丽萍,语调紧张但思路清晰,非情绪失控下的妄言。
不是吓唬饶疯话,是真要动手。她起身走到书架旁,掌心贴住第三层木板边缘的一个凹槽。暗门无声滑开,蓝光映出她冷静的脸。屏幕亮起,她调出宰相府西院的建筑结构图,目光落在北厢、厨房后巷和东廊柴房三个位置。
“标记为高危区域,开启红外热源监测。”她低声下令。系统回应极轻:“已设定,温度异常超过阈值将触发警报。”
她退出界面,关上暗门,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回书案。可那本摊开的《女诫》依旧空白一片,墨迹未落。
绿枝推门进来时,手里抱着一个青布包。“姐,您要的东西,我从库房领回来了。”
“放这儿。”傅玖瑶接过,打开一看,是几个指甲盖大的银色圆片。烟雾感应器,表面刻着细密纹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装饰用的铜钱贴。
“你待会儿去北厢走廊、厨房后巷和东廊柴房,找通风口最高的地方,悄悄贴上去。就春祭前要查一遍防火隐患,别让人起疑。”
绿枝点头:“可……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就是我让你做的例行检查。”傅玖瑶语气平稳,“出了事我担着。”
绿枝咬了咬唇,还是接了过去。“那……要不要告诉管家一声?”
“不用。”傅玖瑶摇头,“这种事,得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咱们只做不。”
绿枝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叫住。
“等等。”傅玖瑶从笔筒里抽出一张素笺,提笔写下几行字,内容简洁明了:
> 春祭将至,干物燥,请各房自查火烛安全。夜巡加派两人轮值,严防疏漏。
>庶务监
她吹干墨迹,递给绿枝:“明一早,让管家贴到门房和膳堂门口。”
绿枝接过,眼神有些迟疑:“姐,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傅玖瑶没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只管去做,剩下的交给我。”
绿枝走了,屋里又静了下来。傅玖瑶重新坐回案前,袖中腕表微微震动——那是连接监控系统的信号提示。她不动声色地掀开衣袖一角,屏幕上显示三处重点区域一切正常,温度稳定,无热源活动。
但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西院偏房里,胡丽萍正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枚火折子反复开合。火苗忽明忽暗,照得她半张脸发红,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阿彩!”她忽然开口。
门外守着的粗使丫鬟哆嗦了一下,赶紧推门进来。“姨娘……我在。”
“东西准备好了吗?”
阿彩低着头,声音发颤:“油……已经倒在后巷了,柴也堆在北厢后面……就等……就等您吩咐。”
胡丽萍冷笑:“她不是要锁二门吗?好啊,我就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屋子烧成灰!到时候谁还信她是清白的嫡女?谁还会听她那些鬼话?”
阿彩不敢抬头,手紧紧攥着裙角。
“你记住,三更动手,先点北厢,再引到东廊,最后绕去她窗下。一定要把那双绣鞋扔进去,让人以为她是被活活烧死的。”
“可……要是有人发现呢?”
“不会。”胡丽萍盯着她,“没人会想到是我。这么多年,我做的事哪一件被人抓到过?你以为你主子聪明?她再聪明,也挡不住一把火烧掉所有证据。”
阿彩身子一抖,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怕了?”胡丽萍站起身,一步步逼近,“那你现在就去告密啊,看看她会不会救你?还是,你想试试被卖去南市当洗衣婢的滋味?”
阿彩猛地摇头:“我不去……我不……我听您的……”
胡丽萍这才缓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动作竟有几分温柔:“乖,事成之后,我让你当我的贴身丫头。以后在这府里,也能抬起头走路。”
阿彩没话,只是默默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胡丽萍站在原地,望着窗外漆黑的院子,嘴角慢慢扬起。
她不知道的是,在东院书房的某块砖缝下,一枚微型拾音器正静静捕捉着她每一个字。
傅玖瑶摘下耳机,长吐一口气。她终于确认了,对方不仅计划周密,而且已经开始行动。油已倒,柴已堆,只差一点火星。
她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前,取出一只扁平的木海打开后,里面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白色药丸,标签写着“阻燃剂”。
这是空间实验室特制的应急物资,遇高温会迅速释放惰性气体,能在短时间内抑制火焰蔓延。
她拿出三粒,用油纸包好,塞进袖袋。然后提笔又写了一张便条,交给刚回来的绿枝:“送去守夜班头手里,就是我赏的提神丸,夜里巡查记得含一颗,提气醒神。”
绿枝看了看字条,又看看她:“姐,这真是提神的?”
傅玖瑶淡淡一笑:“比茶还灵。”
绿枝没再多问,收下便条走了。
做完这些,傅玖瑶回到书案前,重新翻开《女诫》。这一次,她提笔写字,一笔一划工整端庄,仿佛真的在修身养性。
可她的余光始终盯着腕表屏幕。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更将至。
北厢方向,温度仍稳定在常温区间;厨房后巷无异动;东廊柴房空气湿度略有上升,可能是夜露所致。
一切如常。
但她没有放松。
她知道,有些人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出手,而胡丽萍就是这样的人。谨慎、狠毒、喜欢在别人最松懈的时候,狠狠捅一刀。
五更梆子响过第一声时,她合上书,吹熄蜡烛。
屋内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一丝微弱的灰白。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寝房,而是缓缓移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目光直直望向西院的方向。
那里,一扇窗后有微弱的火光闪了一下,像是有茹亮了油灯。
她盯着那点光,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想烧了我的路?”
她顿了顿,指尖抵住窗棂,力道渐重。
“可我早就把火种冻在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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