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的手搭在前厅门框上,厅内传来傅明珠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没有让她这么的!是她们自己编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她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脚迈了进去。
主位早已备好,她坐下时动作平稳,袖口拂过桌沿,发出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下人们低着头站在两侧,没人敢多看一眼。管事上前一步,低声禀报:“午宴已备齐,请大姐示下。”
“开席。”她。
菜肴一道道端上来,香气弥漫,却没人动筷。傅明珠站在角落,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攥着帕子。她本想借家宴之机闹一场,可刚才那一幕让她心神大乱。春桃被押走,嬷嬷被抓现行,连烧毁的纸片都成了证据。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
傅玖瑶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知道,这场安静不会太久。
果然,饭还没吃完,就有丫鬟匆匆进来,在傅明珠耳边低语几句。傅明珠猛地抬头,眼神一闪,随即起身告退,是身子不适。
傅玖瑶没拦她,也没多问。
她回到自己院中,关上门,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指尖轻点,灵力注入。空间实验室瞬间开启,影丝感应阵的界面浮现眼前。画面上,两条淡红色的轨迹正从东厢方向移动,一路尾随翠柳而去。
她冷笑一声。
果然是按捺不住了。
她立刻调出园中机关图,在假山后设下幻音阵,输入一段伪造对话:“三日后宴上动手,务必让那件衣裳显形。”声音模拟得与她本人几乎无异,连语调起伏都一模一样。
布置完毕,她又打开追踪记录,发现那两人中途曾停顿片刻,似乎在交换消息。这明背后有人指挥,不是临时起意。
她收起玉简,靠在椅背上,闭眼思索。
傅明珠这次的目标,恐怕不只是散谣那么简单。她背后还有胡丽萍,而胡丽萍一向擅长借刀杀人。如今府中风声紧,她们不敢再用仆妇明面造谣,只能暗中布局,等一个出其不意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可能就在接下来的某场公开场合。
她睁开眼,目光沉静。
既然她们想玩,那就陪到底。
另一边,傅明珠匆匆穿过回廊,脚步急促。她刚从西苑回来,心还在怦怦跳。
她是去找萧逸的。
二皇子暂居傅府西苑,名义上养病,实则谁都明白,他是来察访宰相家风的。若能得他一句公道话,哪怕只是随口一提,也能压一压傅玖瑶的气焰。
可她去了两次,第一次被门房拦下,殿下不见客。第二次她改派心腹嬷嬷,谎称是傅玖瑶托她送药膳,这才得以进门。
萧逸坐在窗边看书,听见通报也没抬头。直到嬷嬷把食盒放下,他才淡淡开口:“你主子近来行事颇急。”
嬷嬷一愣,忙解释是大姐托付。
萧逸笑了下,“她会托你送东西?那你可知她今日忌甜食?这碗莲子羹是怎么回事?”
嬷嬷顿时语塞。
萧逸挥手,“拿走吧。若有冤屈,自可禀明宰相。我不插手内宅之事。”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立刻赶人,而是盯着那食盒看了几秒,才让人退下。
嬷嬷走后,他坐在原处没动,手指轻轻敲着书页边缘。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楚。傅明珠派人来,根本不是为了送膳,而是想借他的身份施压。可惜手段太拙劣,连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出来。
但他更在意的是傅玖瑶。
一个闺阁女子,能在短短几内连破三重阴谋,处置果断,证据确凿,连他父皇身边的暗探都没她这般缜密。她不动声色就把人逐出府,还立下新规,主仆连坐,步步为营,毫不拖泥带水。
这不像传闻中那个温婉柔弱的宰相嫡女。
倒像是……早有准备。
他合上书,望向窗外。
夕阳落在庭院里,树影拉得很长。他忽然想起今早在前厅看到的那一幕——傅玖瑶站在厅中央,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低头噤声。她甚至没有怒斥妹妹,只是平静陈述事实,递出证据,然后下令执校
那种冷静,不像复仇,更像是在履行某种职责。
他微微眯眼。
有意思。
与此同时,傅玖瑶正在书房查看最新传回的数据。那两名跟踪的丫鬟已被幻音阵误导,其中一人偷偷溜回东厢,把“三日后宴上动手”的消息告诉了傅明珠的心腹。
傅明珠听完,立刻召来绣娘,翻出一件旧衣,低声交代了几句。
这一切,都被空间实验室的监听阵列完整记录下来。
傅玖瑶看完回放,轻轻吐出一口气。
鱼饵已经咬住了。
她站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在《言行录》上写下新的一条:**四月初七戌时,发现敌方启动新计划,目标疑似为宴席期间衣物异常事件,已设局反制**。
写完后,她将玉简收好,吹灭烛火。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了桌上的纸页。她站在黑暗里,听着远处巡更的脚步声,一响一停。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响动。
是青竹回来了。
“姐,我按您的,故意绕了远路,还在假山那边停了一会儿。”她压低声音,“那两个人一直跟着我,后来其中一个跑了,应该是回去报信了。”
“嗯。”傅玖瑶点头,“她们信了?”
“信了。我听见那人走之前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要在宴上动手’。”
傅玖瑶嘴角微扬。
好戏,快开场了。
她转身走向床边,拿起外袍披上。
“我去趟西苑。”
青竹一惊,“这么晚?殿下那边恐怕已经歇下了。”
“不让他见我。”傅玖瑶,“我去看看,有没有人再去打扰他。”
她完,推门而出。
夜色深沉,走廊上只有零星灯笼亮着。她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踩在石板接缝处,几乎没有声音。
西苑门口,守卫比白多了两人。她没靠近,只在拐角处停下,取出玉简,重新激活影丝感应阵。
画面中,一道模糊身影正从侧门潜入西苑方向,穿着粗使丫鬟的衣裳,手里拎着个篮子。
她皱眉。
又是傅明珠的人?
她放大画面,看清了那饶脸。是厨房里的李婆子女儿,平日负责送热水。
她正往萧逸住处走去,脚步鬼祟。
傅玖瑶眼神一冷。
看来,今晚不止她在行动。
她迅速切换视角,调出西苑内部的监控节点。萧逸房间灯火未熄,他还在看书。
而那名丫鬟,已经走到院门口。
傅玖瑶指尖一动,启动远程干扰机制。下一瞬,院中铃铛突然响起,守卫立刻警觉,喝问是谁。
丫鬟吓得后退两步,篮子掉落,里面滚出几块炭和一张符纸。
守卫捡起来一看,脸色大变。
那是民间用来驱邪的镇魂符,但上面画的却是诅咒类阵法。
事情败露,丫鬟当场跪地求饶,是被人指使,只给了钱,不知道用途。
傅玖瑶在远处看着,心中了然。
这是冲着萧逸去的。
想让他觉得傅府不安宁,甚至怀疑她这个主人有意针对皇族。
手段比上次高明多了。
但她忘了,只要踏入西苑范围,一切都在她的监控之下。
她收回玉简,转身离开。
走过回廊时,迎面撞上一个人。
是萧逸。
他披着外袍,显然是刚从屋里出来,见到她也不意外,只问:“这么晚,傅姐有何贵干?”
傅玖瑶站定,行了一礼,“听闻西苑有异动,特来查看是否惊扰殿下。”
萧逸看着她,半晌没话。
然后他笑了笑,“你倒是关心周全。”
他顿了顿,又问:“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派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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