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时,傅玖瑶正站在窗前。她没有回头,手指轻轻搭在帘钩上,阳光落在手背上,暖得刚好。
“傅大姐,方便话吗?”
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和:“二皇子请进。”
萧逸走进来,脚步很轻。他看了眼书案上的册子,又扫了眼角落的药匣,没坐下,只:“刚才的事,我看到了。”
傅玖瑶点头:“您看到了什么?”
“一个被关起来的人,在喊一些没人会信的话。”他顿了下,“但她你换脂粉盒子……这种事,若真做了手脚,外人很难查证。”
傅玖瑶笑了笑:“所以她才敢这么。越是查不出,越要嚷得大声。可她忘了,越是这样,别人越觉得她急了。”
萧逸盯着她看了几息,忽然道:“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她反问,“狗咬了人,难道人还要趴下去咬回去?”
萧逸怔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这话倒新鲜。”
两人又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萧逸便告辞离开。傅玖瑶送他到院门,转身就往密室走。
青竹赶紧跟上。
密室门关上后,傅玖瑶直接走到操作台前,调出昨晚的监控画面。红外信号显示,戌时四刻,柴房后巷确实有热源靠近墙缝,停留时间超过半盏茶。那人影动作心,左右张望后才伸手进墙洞,取出一块碎瓷片。
正是春桃的那个时辰。
“不是巡夜的。”青竹低声。
“也不是府里的人。”傅玖瑶放大画面边缘,“衣服太干净,袖口还有补丁,像是读书人。”
她切换音频模式,启动声波采集装置。设备开始捕捉墙体震动传递的低频声音,这是空间实验室特制的监听功能,能还原近距离对话的残音。
第一轮回放,只有风声和模糊的杂音。
第二轮,出现断续词句:“……纸条……藏好了……三日后……私通……”
青竹皱眉:“她要搞私通?这可不是事。”
傅玖瑶没答话,调整频率参数,重新校准拾音角度。第三轮播放时,一段清晰的声音跳了出来:
“城南破庙那书生已答应,五百两定金先付,事成再给五百。”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她想花钱买人毁我名声。”傅玖瑶淡淡道,“找了个落魄秀才,编个私通的谣言,等传开了,再由‘无意间’发现的下人报上去。到时候就算查不清,我也落个污点。”
青竹急了:“那咱们现在就去抓人啊!”
“不能动。”傅玖瑶摇头,“她母女俩现在像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缩回去。我们现在收网,只能抓到个角色,幕后主使还能装无辜。”
她打开数据库,输入关键词:城南、慈恩寺、秀才、近半月出入记录。
系统很快跳出一条信息:
柳文昭,二十有三,原为县学廪生,因科考夹带被除名,现居慈恩寺偏殿抄经度日。无亲无故,靠香火钱维生。
“就是他。”傅玖瑶指着屏幕,“穷困潦倒,名声已毁,只剩一条命可赌。五百两对他来是巨款,足够让他铤而走险。”
青竹咬牙:“这种人也敢用?万一他漏嘴呢?”
“正因为会漏嘴,她们才敢用。”傅玖瑶冷笑,“只要他一开始传谣,不管真假,都会被人盯上。到时候审问之下,供出傅明珠也不奇怪。可她们不在乎——只要谣言散出去,我的名声坏了,目的就达到了。”
她合上电脑,站起身:“现在最怕的不是他们行动,而是他们不敢行动。所以我们得让他们觉得,一切顺利。”
青竹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放他们一马,等他们自己跳出来?”
“不止是放。”傅玖瑶走向储物柜,取出一个银色盒,“我要让他们觉得,这条路畅通无阻。”
她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比指甲还的芯片,通体漆黑,看不出用途。
“这是共振追踪器,能记录书写时的笔顺和力度。我把这个放进明送去冷苑的药膳盒夹层里。只要傅明珠写新信,芯片就能还原内容。”
青竹瞪大眼:“她要是不用笔呢?”
“她一定会用。”傅玖瑶把芯片放进一个瓷瓶里封好,“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最聪明。她以为上次传信失败是因为运气不好,不会想到是被人截了消息。这次她肯定会更谨慎,亲手写,亲手藏。”
她把瓷瓶交给青竹:“你亲自送去厨房,确保它混进食盒底层。另外,从今晚起,冷苑附近的巡逻路线改一下。”
“怎么改?”
“表面上让两个老嬷嬷轮班,实际上换上咱们的人。挑两个机灵的侍卫,扮成洒扫杂役,守在柴房两侧的死角位置。别穿制服,别露脸,只负责盯人。”
青竹记下了。
“还有,”傅玖瑶补充,“这两别再提安神丸的事。她要是问起,就库存紧张,暂时不送了。”
“为什么?”
“她最近情绪不稳,如果突然收到药,反而会起疑。我们越平常,她越放松。”
安排完这些,傅玖瑶回到书房。色渐暗,她点亮油灯,翻开笔记,在最新一页写下:
**敌欲行险,我当设阱。不动声色,方可全取。**
写完合上本子,她抬头看向西边。冷苑方向一片漆黑,连灯光都少见。
第二一早,药膳准时送往冷苑。
傅明珠接过食盒时脸色很差。她已经两没见母亲,也没收到任何外面的消息。昨夜她让丫鬟偷偷塞进墙缝的纸条,到现在都没回音。
“是不是出事了?”她抓住送饭老妪的胳膊,“我娘有没有派人来?”
老妪摇头:“姑娘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明珠松开手,低头打开食海饭菜温着,还有一碗汤药。她闻了闻,没发现异常,但还是倒掉了一半。
晚上,她趁着守卫换岗的空档,摸到墙边,从砖缝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条。
是胡姨娘的字迹。
上面写着:**人已联络,姓柳,住城南慈恩寺。三日后动手,你只需静待。**
傅明珠看完,嘴角扬起一丝笑。她把纸条塞进嘴里嚼碎吞下,然后回屋磨墨,提笔写了新信:
**事成之后,许你千两,官复原职。若泄密,全家陪葬。**
她把信折好,裹上油纸,第二趁人不备塞进了墙洞。
这一切,都被藏在食盒里的芯片完整记录。
第三下午,傅玖瑶在密室调出数据。屏幕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事成之后,许你千两,官复原职。若泄密,全家陪葬。**
她看着这行字,眼神平静。
青竹站在旁边,声问:“要不要现在就把那书生抓起来?”
傅玖瑶摇头:“还不校他还没动,明还在观望。我们现在抓他,等于告诉傅明珠,我们知道她的计划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照进来,映在桌角的药匣上。
“让她再等等。”她,“等到她以为万事俱备的时候,才是收网的最佳时机。”
青竹点头:“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傅玖瑶转身坐下,“继续送饭,继续巡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们要让她相信,她的计谋正在顺利进校”
她拿起笔,在笔记本最后加了一句: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窗外,暮色渐浓。风掠过屋檐,吹动檐角铜铃,发出一声轻响。
傅玖瑶合上本子,走到实验室焚毁口前,把写着“柳文昭”三字的纸条扔进去。
火光一闪,纸条化为灰烬。
她刚要转身,密室警报突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外部信号接入,来源:慈恩寺东南侧】
她立刻调出地图,定位显示,有人正在使用匿名传讯器发送信息。
目标地址:宰相府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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