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珠把那张纸条贴在胸口，手指微微发抖。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在数着日子等一个承诺兑现。
第二清晨，她早早起身，站在窗前望着角门方向。刚亮，守卫换岗的声音传来，脚步整齐。她盯着那扇门，以为会有人来，马车停下，宣读特赦令。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她还在等。纸条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时机将至，勿轻举”这几个字已经快刻进脑子里。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还是该做点什么？她问老嬷嬷，对方只摇头：“没人接头，路断了。”
夜里她叫来贴身婢女，压低声音：“你去找送药的厮，让他出府一趟，打听二皇子的消息。若能带回确切口信，我日后必有重谢。”
婢女犹豫：“姐，这要是被发现……”
“我不在乎！”她猛地抓住婢女的手腕，“我已经在这里关了多久？整整三个月！外面的缺我是死的吗？”
婢女被她眼里的光吓住，点头答应。
三后，厮借送药名义回来，在厨房角落塞了一包茶叶给婢女。婢女趁夜递到傅明珠手郑
她打开，里面没有字条，只有一句话——是那厮亲耳听到的：二皇子对身边人，“一个庶女罢了，能成什么气候？不过牵制傅玖瑶的棋子，何必当真。”
她听完没话，婢女吓得不敢抬头，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烛火晃了一下，她忽然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呜咽。她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墙壁，碎片四溅。接着是妆匣、铜镜、笔筒，一样样摔在地上。
她喘着气站在废墟中间，胸口剧烈起伏。
原来她什么都不是，不是盟友，不是助力。在二皇子眼里，她只是一个可以随便丢弃的工具，用来搅乱宰相府，拖住傅玖瑶的脚步。他根本没打算救她，也从未想过让她翻身。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镜片，照见自己的脸。眼睛红得吓人，嘴角却还挂着笑。
“傅玖瑶……”她喃喃道，“是你害我的，是不是？”
如果不是傅玖瑶突然掌权，整顿家规，她怎么会落到今这个地步？如果不是她处处压着自己，父亲怎会对她失望透顶？如果不是她挡在前面，二皇子又怎会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把镜片攥紧，手心传来刺痛。
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地板上。
她不觉得疼，反而觉得清醒。过去那些委屈、不甘、挣扎，全都化成了恨。她不再指望谁来救她，也不再幻想什么荣华富贵。她只想让那个人消失。
只要傅玖瑶死了，一切就还能回到原点。
她蹲在地上，靠着床沿，慢慢滑坐到角落。手里仍握着那块染血的镜片，一遍遍摩挲。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老嬷嬷端着晚饭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她惊了一下，但没多问，默默收拾起来。
傅明珠抬头看她一眼：“你还愿意帮我吗？”
老嬷嬷动作一顿：“姐……我老了，经不起折腾。”
“我知道。”她冷笑，“你们都觉得我没用了，对不对？连二皇子都懒得演下去了。”
老嬷嬷低头扫地，不答话。
傅明珠也不再问。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只能靠自己。
半夜，她没睡。坐在床上，翻出藏在鞋垫下的剪刀。那把剪刀已经被她磨过几次，刃口发亮。她用布包好，塞进袖口。
然后她取出一张白纸，写下几个字：我要你死。
写完，她把纸烧了，灰烬吹散在风里。
第二一早，傅玖瑶收到影卫密报。
西跨院昨夜异常，傅明珠整夜未眠，多次踱步至窗边，口中反复念着“我要你死”。监控记录显示，她撕毁所有过往信件，并砸毁私人物品，情绪处于高度不稳定状态。
傅玖瑶看完报告，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把纸折好，放进抽屉，转身走进空间实验室。
屏幕上正回放昨晚的影像。傅明珠跪坐在地，脸上有泪痕，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她对着空气话，嘴唇开合，经唇语还原，内容是：“你不配活着，你不该存在。”
傅玖瑶调出心理模型分析结果：目标人物已进入偏执型仇恨固化阶段，行为预测风险等级升为“极高”，极可能采取孤注一掷的极端行动。
她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按下通讯键：“影卫三组，加强西跨院外围盯防。任何人进出，必须记录动线轨迹。重点监控其饮食来源与随身物品更换情况。”
“是。”
她又补充一句：“如果她试图接触火源或利器，立即上报，不要打草惊蛇。”
命令下达后，她回到桌前，翻开傅明珠的档案。上面记录着她近三个月的所有行为变化：从最初的嚣张挑衅，到后来的伪装悔过，再到如今的精神崩塌。
她看着最后一栏备注写着：“仇恨值已达临界点，反击随时可能发生。”
傅玖瑶合上档案，目光沉静。
这个人已经疯了。
但她不怕疯子。她怕的是疯子还有理智去计划。
同一时间，西跨院内。
傅明珠正坐在梳妆台前。镜子碎了，她用木板遮住裂口，只留一条缝隙。她对着那条缝练习表情，先是低头顺从，再缓缓抬头，露出微笑。
她试了很多次，直到看起来像个真正认错的人。
然后她叫来婢女：“去告诉管事妈妈，我想捐出本月月例，资助府中年幼仆童读书。”
婢女愣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
“怎么？”她淡淡道，“难道我不该赎罪吗？”
婢女点头跑了出去。
她收回视线，伸手摸了摸袖中的剪刀。
冷铁贴着手臂，很安心。
她低声：“这一次，我不需要帮手。”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她半边脸上。她不动，也不眨眼，只是盯着主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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