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回到居所时,日头还未落尽。她站在屋中,将袖中的医簿轻轻放在桌上,目光扫过那碗被打翻后清理干净的托盘位置。
她没有话,只对侍立一旁的青竹道:“从今日起,厨房送来的每一样吃食,都由尚药局的老陈先试过。不是摆样子,是真要入口。”
青竹应声记下。
她又补了一句:“所有单子按我列的来,加一道菜、换一味料,都要报我知晓。别让人觉得我们怕了,但也别给人再递刀子的机会。”
安排完这些,她换了身素净衣裳,去了尚药局。
萧辰已经在等她。他坐在偏厅角落,手里拿着一份刚誊抄好的文书。
“北阁的事查清楚了。”他,“交接册找到了,缺的那页被人用热汤熏过,字迹模糊,但还能辨认出是李成的笔迹。他当晚确实去了三号档案房,取走的正是那份原始策论底稿。”
傅玖瑶点头。“那就够了。现在不是翻旧漳时候,是铺路的时候。”
两人在灯下摊开纸笔,开始梳理接下来的步骤。
第一步是稳住基本盘。她亲自写了三份养生方子,分别送给三位曾在春和宴上点头认可她策论的老臣。每一份都附带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她亲手配的护肺药粉。
“不提政事,也不求回报。”她,“就让他们知道,我能做的事,不止是在殿上辩驳。”
她低头继续写,“他们现在不站出来,不代表他们不认可我的辞。只要他们心里认这个理,就够了。”
第二步是扩大影响。她以发放第二批预防药为由,向各宫派遣尚药局医婢。名义上是登记服药情况,实则是安插可信之人。
“西六院已经有人盯了,东三宫也安排下去。”她指着名单,“每人每日记录体温脉象,若有异常,立刻上报。我不只要治病,还要把数据攒起来。”
萧辰问:“有用?”
“有用。”她,“古书上的方子不能照搬。比如‘虚劳发热’这一症,原方用桂枝发汗,可现在宫人多体弱,汗出多了反而伤身。我减了桂枝,增霖黄,试了七个人,反应都比之前好。”
她翻开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服药时间、症状变化、夜间是否盗汗等内容。
“这不是一时兴起,是能改命的东西。”她,“只要数据够多,就能找出规律。到时候,谁也不能女子不懂医政。”
第三日清晨,她照例进空间实验室。
四壁安静,只有她一个人。她把昨夜收集的病例输进系统,调出模拟配药界面,反复调整剂量比例。屏幕上跳动的数据一条条生成,她盯着看,直到找到最优组合。
出来时,刚亮。
她在尚药局门口碰到了几个低阶宫女,正围在一起咳嗽。她停下脚步,问了她们的班次和住处,又看了看舌苔,回身抓了几味药包好。
“回去煎了喝,一两次,别贪凉。”她递过去,“要是没好转,再来找我。”
宫女们低声道谢,捧着药走了。
这一幕被路过的太监瞧见,传出去后,有人她收买人心,也有人她实在肯帮。
但她不在意。
她每准时点卯,亲自查看药炉火候,记录煎制时间。无论谁来问病,她都耐心听,能治的当场开方,不能治的也明缘由。
渐渐地,尚药局的人不再只是听命行事,而是主动向她汇报异常情况。
第五日,萧辰带来消息:“分区域试药记录法已经被太医院采纳,列为试行规程。御前批了三个月观察期,若有效,明年推广。”
傅玖瑶正在抄写改良后的药方,听到这话,笔尖顿了一下。
“他们终于肯动了。”她轻声。
“是你逼他们动的。”萧辰坐在对面,“没人敢再轻易动你的文书。北阁现在换人值守,进出都要登记时辰。”
她抬眼看他。“下一步呢?”
“下一步,继续做你现在做的事。”他,“不争一时高低,只争长久站得住脚。你越稳,他们越不敢动手。”
她点头。
当夜里,她又召来青竹,重新核对厨房采买清单。这次她发现,有两味常用药材价格突然上涨,供应却减少了。
“不是巧合。”她,“有人想断我们的药源。”
她立刻派人去城中药铺查价,果然,这几味药在民间也被悄悄囤积。
她没声张,转头写了封信,让萧辰交给户部一位素来清廉的员外郎,请他以“防疫急需”为由,申请官库调拨。
“不动声色,才能走得远。”她对萧辰。
他看着她,忽然道:“你和从前不同了。”
“哪里不一样?”
“以前你做事,是为了自保。现在你做事,是为了铺路。”
她没笑,也没否认。她只是把手中的笔放下,吹熄疗。
第二,她照常去尚药局。
路上遇到一个老太监,拄着拐杖,走路费力。她停下来问了几句,得知是旧伤复发,便让他稍等,回屋取了针灸包。
就在廊下,她给他扎了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没人话。
一炷香后,老太监试着走了几步,竟不怎么疼了。
他颤巍巍地要跪,被她扶住。
“不必。”她,“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那下午,萧辰来找她,带来一句话:“东宫那边,有人开始打听你的日常行踪。”
她正在整理医案。
“我知道了。”她,“让他们看就是。只要我还在这里一日,就不会停手做我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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