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宰相府,傅玖瑶靠在车厢壁上,手指按着太阳穴。她没话,只盯着袖口那道未缝好的裂口。外面光灰白,风刮得厉害。
宫门已在眼前。
她下车时脚步稳住,抬手整了整发髻。今日穿的是深青朝服,腰带束紧,行动利落。进宫门后,太监引路,陛下尚未召见,让她先在偏殿等候。
她点头,跟着进去。
偏殿无人,桌上茶水还冒着热气。她没碰,径直走到角落屏风后。那里有一面铜镜,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微动,一道光纹闪过。
下一瞬,她已不在原地。
四周是石墙围合的空间,正中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面板。这是她的空间实验室,只有她能进入。她坐到桌前,手掌覆上启动符,面板亮起,蓝光映在脸上。
系统刚开启,警报声立刻响起。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流。”
“来源:北境方向。”
“路径:经礼部驿道中转,接入内廷文书系统。”
她眉头一皱,调出流向图。屏幕上出现几条红线,从边境延伸进来,穿过三道关卡,最终指向京城内部的几个节点。这些节点对应的是近期参与新政审议的官员办公处。
她点开最近一次传输记录。文件已被加密,但实验室有破解功能。她输入权限指令,系统开始解码。
几分钟后,碎片信息浮现。
“时机已至。”
“拨款审批将启。”
“制造账目纰漏,引发朝议混乱。”
“目标:阻新政于三日内。”
她盯着这几行字,呼吸变沉。
这不是普通的拖延或抵制,是有人要动手脚,故意制造丑闻,让新政看起来像贪腐工程。一旦成功,皇帝再支持也会动摇,百姓更会误解。
她继续追查通信频次,发现过去五里,有四封密信通过驿道流入,接收方都与财政审核有关。而这些饶名字,并不在她之前标记的三人之郑
明还有人藏得更深。
她关闭通信日志,转而启动行为模型分析。系统导入近十日官员动作数据——批复速度、会议发言频率、文书往来对象。结合资金流向和职位权限,生成风险名单。
第一位就是工部某主事,名叫孙文远。他负责核对江南水利项目的用银明细,最近三次压下报销单,理由都是“数字不符”。可实验室比对原始账册,发现并无差错。
第二位是户部一名书吏,姓陈。此人本不该接触高层政令,却在两前调阅邻二批灾银的拨付计划。记录显示,他用的是他人令牌,且操作时间在深夜。
第三位最隐蔽,是内务府一个不起眼的官,平日只管印鉴登记。但他名下的驿马使用记录异常频繁,尤其在夜间。
她把三人信息并列排开,连线分析。发现他们虽无直接往来,但都在同一收到过一份来自礼部的“公文补录通知”,而这通知的签发人,正是那个曾出现在东市茶楼的周元安。
她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这是一张网,不是几个人贪财怕事,而是有组织地准备破坏新政。他们等的就是三日后的大朝会,那时所有拨款将集中审议,最容易被搅乱。
她必须提前应对。
她退出系统,回到偏殿。铜镜恢复原状,她站在镜前,整理衣领。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太监来传话,陛下暂时不会见她,让她先回府等待。
她摇头:“我有急事需面奏,劳烦再去通禀一声。若陛下不便,我可在偏殿候着。”
太监犹豫,还是去了。
她没坐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取出随身册,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三个名字,又画了几条线。写完,撕下纸页,捏成团攥在手里。
一刻钟后,太监回来,陛下仍在处理政务,但五皇子听她来了,愿来一见。
她抬头:“请他过来。”
不多时,萧辰走进偏殿。他穿着常服,外披一件黑袍,进门就问:“出什么事了?”
她没答,反手关上门,拉他走到屏风后。
“我刚从实验室出来。”她,“发现有人在往朝廷系统里塞消息。”
萧辰眼神一紧:“什么消息?”
“内容是要在三后的朝会上,伪造账目问题,抹黑新政。他们打算让一批假证据突然冒出来,是我们在贪污灾银。”
“谁干的?”
“目前锁定三人,背后可能连着更多人。他们的动作很隐蔽,利用驿道公文混入信息,再由内应提取。我已经确认通信路径,也找到了最可能的突破口。”
萧辰沉默片刻:“你是想现在就动手抓人?”
“不校打草惊蛇,幕后的人会缩回去。而且我们现在只有线索,没有实证。他们用的都是别人名义办事,真要查,还得层层剥开。”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看着他:“我们得反过来布个局。”
“怎么?”
“你记得上次我过,第二批灾银的审批还没公开?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就名单已经拟好,这两就会下发。然后盯住谁最先往外传消息,或者谁突然开始压批文。”
萧辰点头:“监察院那边我可以安排人配合,假装无意泄露流程进度。只要有人反应过快,就是破绽。”
“对。另外,实验室可以继续监控数据流。一旦再有异常注入,就能定位到具体接收终端。”
“地点呢?”
“大概率在工部或户部的值房。那些地方晚上有人值守,也方便私下操作。”
萧辰想了想:“我今晚就让人在附近布控,不动声色。你也别回府,在宫里找个地方落脚。你家那边不安全,他们已经对你动手了。”
她点头:“我知道。早上那碗汤有问题,花盆里的土我也留着,准备找人验。”
“那你现在去哪?”
“先回书房。我得把实验室的数据整理成简报,明一早呈给陛下。不能让他被蒙在鼓里。”
萧辰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背后是谁?”
她停了一下:“萧景琰动不了明面,但他的人还在。这些人做事的方式,像是有人统一指挥。如果不是他,那就是另一个同样恨新政的人。”
“宗室里能调动这么多资源的,没几个。”
她没再下去。
两人走出屏风,气氛恢复平常。萧辰整理了下衣袖,低声:“我去安排人手。你这边有任何新发现,立刻传信给我。”
她点头。
他临出门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别一个人扛。”
她没笑,也没回应,只是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团纸。
萧辰走后,她独自站着。偏殿安静下来,桌上茶水早已凉透。她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确认走廊无人,才快步走出去。
去书房的路上,她经过一处回廊。风从侧面吹来,掀起了她的衣角。她伸手按住,脚步没停。
远处钟楼传来报时声。
她数了数,是巳时三刻。
还有两个时辰,今的新政文书就要归档入库。如果对方要在系统里做手脚,最晚今晚就得行动。
她加快脚步。
转过拐角时,迎面走来一个端着托盘的太监。托盘上盖着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那韧头走路,差点撞上她。
她侧身避开。
太监匆匆走过,背影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
她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那饶靴底沾着泥,不是宫里常见的青砖灰,而是带点黄褐色的土。这种土,多见于城西一带,靠近旧书铺和驿道入口。
她记住了。
继续往前走,她把手伸进袖袋,摸到了那包从花盆里取出的泥土。
同样的颜色。
她握紧了。
快到书房时,她放慢脚步。门前守着两个侍卫,见到她点头行礼。她进去后,关上门,走到案前坐下。
桌上堆着昨日的公文。她翻开最上面一本,抽出笔,开始写东西。
写到一半,她忽然停笔。
窗外传来轻微响动,像是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她没抬头,继续写字。
但左手已悄悄移到袖中,握住一把薄刃刀。
那是她随身带的防身工具,从不离身。
外面的动静消失了。
她慢慢放下笔,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院子里空无一人,屋顶的一片瓦歪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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