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傅玖瑶就醒了。
她没起身,只睁着眼看帐顶。昨夜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城西那处民宅里的文件被打开,数据外传,路径指向北境,线索已经连上了。但她不能动。
她坐起来,换衣梳头,动作很稳。侍女递来茶水,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今日所有文书,改走东侧回廊第二门。”
侍女应了一声,低头退下。
她知道,敌人已经开始串联。赵德全那边登记了“紧急军情”,用的是假印,但流程做全了。这一步是冲着出宫去的。只要那份东西送出宫门,背后的人就会露面。
可现在抓人,只会打草惊蛇。
她走出房门,朝偏殿走去。路上遇到几个吏,都低头行礼,没人多话。宫里气氛变了,连风都压着声。
早朝开始前,她在殿外站了一会儿。萧辰从另一侧走来,看了她一眼,没问什么。她摇头,示意一切照旧。
上殿后,她站在原位,等皇帝落座。百官依次入列,周元安迟到了半刻钟,进殿时袖口沾着墨,发带也没系紧。他低着头走到班位,手握笏板,指节泛白。
傅玖瑶不动声色。
皇帝开口问新政进展,她上前一步,声音平稳:“江南账册已送到户部,三日内完成核验。”
话音落下,殿内有轻微响动。右侧第三位官员迅速低头翻卷宗,左边一人轻咳两声,目光扫向周元安。周元安站着没动,但笔尖划破了纸页,墨点溅在袖口。
她记下了。
萧辰往前半步,似要话。她转头看他,眼神一沉。萧辰停住,收回脚步。
退朝后,她没立刻走。在回廊站定,对身边侍女低声:“去监察院传话,盯紧周府后门那辆青帷马车。今晚申时后若出行,不拦,只记路线。”
侍女点头离开。
她转身往偏殿去,脚步不急。身后有人跟着,是萧辰。
进了屋子,门关上,萧辰开口:“你真打算让他们把信送出去?”
她走到案前,打开空间实验室。半透明面板浮现,数据流滚动。她调出昨晚的记录,指着一条红线:“你看这里,赵德全登录系统的时间,和北境接收端口激活时间,差不到一刻钟。他们今晚一定会动。”
萧辰皱眉:“可一旦送出宫,就是叛国实证。你不拦,万一出事怎么办?”
“拦了,证据就断了。”她,“我们现在抓的是手脚,不是头。头还在暗处。我等的是那个下令的人亲自接指令。”
萧辰沉默。
她继续:“我已经在‘军情’文件里埋了追踪码。送信人一出城,位置就会实时回传。便衣也安排好了,只跟不碰。我们要顺着他,找到最后那个人。”
萧辰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头:“好。我信你判断。”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别熬太晚。”
门关上,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没点灯,坐在窗边。外面色渐暗,宫墙影子拉长。她再次接入实验室,检查各项监控状态。粒子轨迹正常,数据通道无异常拦截,追踪程序运行稳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戌时刚到,警报轻震。
赵德全登录驿道文书系统,提交“紧急军情”递送申请,目的地为北境玉门关,理由是“边饷调度需提前备案”。用印扫描通过——是伪造的礼部特批章,但做得极像。
她看着记录上传成功的提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来了。
系统显示,文件已打包加密,准备出宫。她没有阻断,而是开启全程追踪。同时标记两名便衣的位置,确认他们已在出城必经路口待命。
她关闭面板,站起身,走到门口吹熄疗。
屋内黑了下来。
她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守夜太监巡更走过,敲梆子的声音清冷地响在夜里。
她没睡,也不觉得累。
这一局走到现在,每一步都是算好的。她不怕他们动,就怕他们不动。
现在他们动了,明她布的饵够真,设的局够深。
她回到案前,提笔写下四个名字:孙文远、陈姓书吏、赵德全、周元安。
笔尖顿住。
下面还空着一个位置。
她没写下去,把纸折好,塞进抽屉最底层。
外面传来一声猫叫,短促,随即消失。
她抬头看向窗外,月亮被云遮住,院子里什么都看不清。
她坐回椅子,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子时三刻,系统提示——“紧急军情”文件已通过宫门检查,正式出宫。
送信人骑马出发,路线清晰。
她打开追踪图,看着那个红点缓缓移动,朝着城西方向去。
两名便衣已跟上,距离保持三百步,未被发现。
她盯着屏幕,呼吸平稳。
红点前行,穿过两条街,拐入一条窄巷。
突然,画面抖了一下。
她皱眉,重新刷新信号。
红点还在,但移动速度变慢了。
她调出环境监测数据,发现附近有强磁场干扰,来源不明。
她立刻切换备用通道,用实验室底层协议重新连接追踪装置。
连接恢复。
红点继续前行,出了城门,走上官道。
她松了口气,但没放松。
这种程度的干扰,不是偶然。
有人在防追踪。
她把干扰坐标记下,标为“可疑区域”,通知便衣绕行避开。
红点一路向前,走了约半个时辰,停在一处驿站外。
马匹停下,送信人下马,将包裹交给一名等候的驿卒。
那驿卒接过东西,转身走进驿站后院。
傅玖瑶放大画面,看清了他的脸。
三十岁左右,瘦,左耳缺了一角。
她没见过这个人。
但她知道,这个人不会是终点。
她调出通信日志,发现就在交接完成的一瞬间,有一条加密信息从驿站发出,跳转三次,最终落在京郊一处宅院。
地址显示——柳河村西头,独门院落。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
这不是朝中官员的住所,也不是任何登记在册的情报点。
但她记得,三个月前,周元安曾以“探亲”名义请休一日,报备的去向就是柳河村。
她合上面板,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新地址。
笔尖压得重,纸背都透了墨。
她把纸折好,放进怀里。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节奏熟悉。
她没回头,只:“门没锁。”
萧辰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夜气。
他走近,声音低:“怎么样?”
“信送出去了。”她,“追踪没断。接头人在柳河村,是个生面孔。但那里,是周元安去过的地方。”
萧辰站在她旁边,看桌上摊开的地图。
“你要动手吗?”
她摇头:“还不校这个人接了信,不代表他是主使。我要看他把信交给谁。”
萧辰沉默片刻:“那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外面风大了,吹得窗纸哗哗响。
她看着远处的夜色,:“等到那个从不开口的人,终于开口下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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