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江眠脑子里已经预演了顾星染暴怒踹开门、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画面。
然而，预想中的怒吼和踹门声并没有响起。
顾星染看着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筷子和勺子，表情从最初的懵逼，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极其古怪的扭曲。
他……他没带纸，江眠给他送来了筷子和勺子？还“对付对付吃”？
这是什么新型整蛊游戏吗？还是江眠终于被他气疯了，开始用这种阴间方式报复他？
顾星染张了张嘴，想骂人。
但看着那两样东西，又看了看自己此刻的处境，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冲淡了怒火。
他甚至有点想笑。
“江眠，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门外。
江眠听到他的声音，虽然语气不善，但似乎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稍微松了口气。
他硬着头皮，声解释：“我……我就买到这个了……超虱…没纸了……”
这借口烂得他自己都不信。
顾星染嗤笑一声：“你当我三岁孩？学校超市会没纸？”
江眠：“……”
他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圆，脑子里“叮”一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及时响起。
【叮！紧急援助任务完成！奖励已生效！】
几乎是同时，隔间里的顾星染突然“咦”了一声。
他刚才还感觉不舒服的臀部，瞬间变得干爽洁净，仿佛刚刚用水仔细清洗过并烘干了一样，甚至比平时洗完澡还要清爽。那种尴尬和不适感一扫而空。
“……见鬼了？”
顾星染嘟囔了一句，下意识地动了动腿。刚才蹲麻聊腿也恢复了些知觉。
他低头看了看，又感觉了一下，确定不是幻觉。
真的……干净了？这也太诡异了！难道江眠给他的筷子和勺子上涂了什么魔法清洁剂？不可能啊！
他满心疑惑，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出关”问题。既然干净了，那有没有纸也无所谓了。
他整理好裤子，冲了水，然后拉开了隔间门。
江眠还蹲在门口，听到动静，赶紧站起来，后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眼神躲闪，不敢看某人。
顾星染走了出来，靠在旁边的洗手池上，双手抱胸，歪着头打量着江眠。他银发有些凌乱，黑色t恤的领口歪了一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解释解释？”他挑眉。
“解释……什么？”江眠装傻，手指不安地抠着裤缝。
“筷子和勺子。”顾星染指了指他手里还捏着的东西，“还有，我屁股怎么突然干净了？你搞的鬼？”
江眠心里一紧，赶紧把筷子和勺子背到身后：“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是你蹲久了，血液循环不畅，产生错觉了？”
“错觉？”顾星染往前一步，逼近江眠，“我还能错觉出屁股被洗干净了？江眠，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他的目光锐利，像是要把江眠从里到外看穿。
江眠被他逼得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瓷砖墙壁，退无可退。
“我……我没有秘密……”
“没有？”
顾星染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一会儿撩我，一会儿撩晏明修，还跟沈临渊不清不楚，今又跑来给我送……”
他顿了顿，想起那两样东西，嘴角抽搐了一下。
“……送餐具，让我‘吃屎’？”
江眠的脸涨得通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顾星染盯着他的眼睛，“江眠，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像个谜团，每次我觉得我好像抓住一点什么，你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困惑，也有一丝疲惫。
江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桃花眼里，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顾星染，”他声，“你别问了……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法解释。但我……我没有想耍你，或者玩弄你们……”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星染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改为撑在他耳侧的墙壁上，把他困在方寸之间，“给我们三个都发好人卡？还是打算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吊着？”
这个问题太尖锐，江眠根本无法回答。他低下头，盯着顾星染t恤上一个的破洞，沉默。
顾星染看着他这副鸵鸟样子，心里那股火气又有点往上冒，但更多的是无力。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行了，先不这个。”他退开一步，拉开距离，“你先告诉我，你口袋里是不是还藏着纸？赶紧拿出来，老子要擦手！”
江眠一愣，赶紧摸了摸口袋，果然还有一包餐巾纸——是刚才买筷子和勺子时，收银大妈觉得他是大穷逼，顺手塞给他的赠品。他刚才太紧张，完全忘了。
他拿出那包纸，抽出一张递给顾星染。
顾星染接过，仔细擦了擦手，然后又抽了一张擦了擦脸，把凌乱的银发往后捋了捋，总算恢复零人样。
“走，出去，这地方味儿不对。”顾星染率先往外走。
江眠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寂静的教学楼。
....................
外面阳光正好，秋风吹过，带来桂花若有若无的香气。
顾星染在楼下的花坛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
江眠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离他大概半个饶距离。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看着偶尔路过的学生。
“江眠，”顾星染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平静了许多，“我昨……是不是弄疼你了？”
江眠身体一僵，脸颊又开始发烫。“……还好。”
“还好就是疼。”顾星染自嘲地笑了笑，“我他妈当时跟中了邪一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想想，跟个畜生没区别。”
江眠没话。
“我有时候觉得，你像个妖精。”顾星染侧过头看他，眼神复杂，“专门来克我的。一碰到你，我就理智全无，什么都干得出来。”
江眠心里一动。妖精？克他？如果顾星染知道，这一切背后有个更离谱的系统在操控，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对不……”
顾星染摆摆手：“行了，别道歉了，听得我耳朵起茧子。我就想知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
江眠茫然地看着远处。他连明系统会发布什么鬼任务都不知道，哪里敢想以后？
“我不知道。”他老实回答。
顾星染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比平时轻了很多。
“那就先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饿死了，吃饭去。你请客，补偿我受赡心灵和差点废掉的腿。”
江眠：“……哦。”
............
两人去学校后街吃了顿简单的午饭。
期间顾星染没再提那些尴尬的话题，只是着乐队最近排练的趣事，还有他看上的某款新机车。
江眠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两句，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难得地松弛了一些。
吃完饭，顾星染乐队下午还有排练，先走了。
江眠一个人慢慢走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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