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涓涓细流,平静地冲刷着泽法心中积郁的块垒。
他开始习惯在清晨被窗外枝头的鸟鸣唤醒,习惯慧姨准备符合他老年人口味的清淡早餐,习惯秦卫国品着茶时却总能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滥只言片语——
“力量若不能守护内心的秩序,与野兽的爪牙何异?”……更习惯阮阮那太阳般的存在,用她纯净的眼眸和稚嫩的话语,为他强行撕开了一道窥见另一种可能性的缝隙。
这,阮阮拉着泽法粗糙的大手,将他带到了她就读的幼儿园外围。
隔着白色的栅栏,能看到里面色彩鲜艳的滑梯、秋千,以及一群和阮阮年纪相仿、穿着干净整齐园服的孩子,在年轻女老师的带领下,做着简单的老鹰捉鸡游戏,清脆的童谣声随风飘来。
没有残酷的体能训练,没有对力量、霸权的过早灌输,只有无忧无虑的欢笑和最基本的规则认知——排队、分享、不可以欺负朋友。
“泽法爷爷,你看!那是我的好朋友妞妞!她上次还分给我糖吃呢!那是老师教我们唱的歌,我唱给你听……”阮阮扒着栅栏,脸兴奋地指着里面,随即哼唱起来。
泽法沉默地看着,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的思绪却飘回了马林梵多,想起了海军训练营里那些从就在泥泞汗水和严厉呵斥中打磨,目标被明确界定为成为合格“海军武器”的孩子们。
而眼前的这些孩子们,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先成为一个“人”?一个快乐、健康的普通人。
“他们……不学习战斗吗?不学习如何辨别、对抗……邪恶?”泽法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尽管他觉得“邪恶”这个词在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显得如此沉重。
阮阮转过头,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疑惑:“战斗?为什么要战斗?老师教我们认字、画画、唱歌,还有要团结友爱!爸爸,学好本领,长大才能建设国家,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就不用打架了!”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父辈理念最质朴的复述和信任。
建设国家……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所以就不用打架了……
泽法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这与他所熟悉的以“绝对正义”为名,以“消灭海贼”,“维护世界政府至高统治”为目标的理念截然不同。
一种更侧重于内部构建民生发展与集体共识的秩序观,像一颗沉默的种子,落入他早已被失望填满的心田深处。
下午,秦卫国带回来一些旧报纸和杂志。泽法随手翻看,上面有关于东北平原粮食丰收的报道,配着农民喜悦的笑脸;有关于西南地区新建铁路通车带动沿线经济发展的新闻;也有关于普法宣传、提倡“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文章。
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专注于自身发展、致力于改善内部环境的蓬勃朝气与向心力。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国家的媒体,似乎极少将笔墨浪费在渲染外部威胁或宣扬武力扩张上,更多的是一种对内自省凝聚与建设的基调。
“很奇特,不是吗?”秦卫国坐在他对面,端着茶杯,似乎总能看穿他平静外表下的波澜,“我们相信,一个内部稳固、人民安居乐业、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国家,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堡垒,能抵御任何风浪。力量,首先应该用于耕耘和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发展,而不是……无止境的征伐。”
泽法握着报纸的手微微收紧,没有回答。但他内心的震动却如同海啸。这份专注于自身建设的强国理念,与他毕生所认知所践行的一切都背道而驰,让他无法反驳。
光幕之外,海贼世界,马林梵多元帅办公室。
“他们是从根本上,在培养‘国民’,而不是单纯的‘士兵’或‘武器’。”库赞翘着腿,靠在沙发上,眼神透过眼罩似乎也能看到那画面,“这种长期系统性的投入……其最终带来的社会凝聚力和韧性,恐怕比我们依靠个人武力和强制征兵构建的体系,要可怕得多。”
战国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眉头紧锁:“我更好奇的是,他们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底气,或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从容地将几乎所有战略资源向内倾斜,仿佛……完全不用担心外部的觊觎和威胁?那片大海上,可从不缺少饿狼。”
鹤参谋坐在一旁,冷静地补充:“恐怕不止是底气。他们的国家结构、教育理念媒体导向,乃至日常的细微之处,都指向一个高度整合目标一致的命运共同体。这种内在的坚韧和统一性,或许比外在的钢铁战舰和要塞更难被摧毁。”
“耶~真是好可怕呢~”黄猿歪着嘴,用他惯有的语气着,“一个拧成一股绳的国家~连孩子都被教育要为了集体未来努力~想想就让人觉得压力山大啊~”
萨卡斯基依旧沉默地坐在角落,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紧握的拳头和手臂上微微隆起的青筋,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绝对的正义需要以雷霆手段消灭一切邪恶,但如果一个社会从根源上,通过教育和制度,就极大地抑制了“邪恶”的滋生呢?或者,他们对于“正义”与“邪恶”的定义,从一开始就与自己秉持的完全不同?
新世界,某个非政府管辖的岛屿酒馆内。
“看到了吗?贝克曼。”香克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锐利地盯着光幕,“他们在建造一个……我们这片大海上几乎无法想象的‘未来’。不是依靠某个饶绝对强大,比如某个‘海贼王’或者‘世界最强’,而是依靠一代代饶知识积累和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共同信念。”
本·贝克曼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嗯。很麻烦,也很可怕的模式。个体力量的巅峰在他们那种体系里,似乎被有意无意地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稳定、更可持续的……整体强大。那个叫秦卫国的男人的话,‘力量首先用于守护’,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正义’内核。”
圣地玛丽乔亚,权力之室。
五老星们也陷入了更深的忧虑和争论。
“这种社会模式……这种从思想根源上塑造忠诚与认同的手段……如果被大海上的那些贱民们看到,甚至理解……”
“必须严格封锁消息!绝不能任由这种危险的思想传播开来!”
“封锁?怎么封锁?那该死的光幕是面向全世界的!现在恐怕连鱼群、空岛都看到了!”
“查!动用所有cp的力量,重点查他们的历史!他们一定经历过我们不知道的、彻底的社会蜕变!找到那个关键的历史转折点!我们必须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和平主义者’计划的规模,需要再次扩大了。这种思想上的威胁,有时比白胡子的震震果实更危险。”
革命军总部,巴尔迪哥。
龙独自站在房间里,反复观看着孩子们游戏的画面和阮阮那番“建设国家让大家过好日子”的稚嫩话语。
“建设国家……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他低声重复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与他立志推翻世界政府、解放所有受压迫人民的理想,在最终目标上似乎有某种奇异的共鸣,但实现的路径却截然不同。他看到了一种不依靠彻底暴力革命,而是通过内部渐进式改革、文化教育和经济发展来实现社会变革的可能性。这让他感到兴奋,仿佛看到了新的曙光,但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困惑——这条路,在拥有龙人和世界政府这等庞然大物压迫的世界,真的能走通吗?
亚马逊·百合皇宫:“真是个可爱又特别的家伙呢,”波雅·汉库克看着光幕中阮阮的笑脸,难得地没有表现出对旁饶厌恶,反而唇角微勾,“在她身边,连那个硬邦邦的老头似乎都变得顺眼了一些。如果……如果所有的孩子都能在这样没有歧视和压迫的环境下长大……”她想到了自己不堪回首的童年,眼神微微一暗。
德雷斯罗萨王宫,多弗朗明哥看着光幕,脸上是招牌式的疯狂笑容,但手指却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红酒杯捏碎。“呋呋呋呋……真是有趣至极!一个能创造奇迹的‘国宝’级孩子!她的价值,可比上金高多了!如果能得到她,如果能掌控这种力量……”无尽的贪婪在他的心中滋生。
月光·莫利亚看着阮阮在梦中与光影嬉戏的画面,发出“嘿嘻嘻嘻”的怪笑。“影子……多么活泼强大的影子啊!比那些废物僵尸的影子强一百倍!这次一定能拿到她的影子……嘿嘻嘻嘻……”他已然将阮阮视为最顶级的“收藏品”目标。
海底大监狱因佩尔顿海军本部中层将领以及底层海兵之间,也都在窃窃私语。有人向往那份宁静,有人质疑其真实性,也有人感到莫名的恐慌——固有的世界观正在受到无声的冲击。
夜深人静,阮阮沉入梦乡。在她的意识深处,如同宇宙的呼吸般缓缓流淌,浸润着那个破损的奥特曼宇宙,于宏观层面进行着悄无声息却本质性的修复。这是唯有奥特曼们才能清晰感知到的、近乎创世的伟力。
然而,在投射到海贼世界的光幕上,出现的却并非这恢弘无匹的景象。或许是星核本能地保护着最核心的秘密,或许是阮阮潜意识里不希望吓到那些“看起来很凶但其实好像没那么坏的叔叔阿姨爷爷们”,光幕上显示的,是经过“过滤”的、阮阮在梦职练习”的场景——正是她在海贼王世界曾经展现过的、相对“温和”与“具象”的力量层面。
他们看到,梦境中的阮阮,手轻轻拂过虚空,一片黯淡的星尘便微微亮起,仿佛被注入了生机;看到她偶尔能让一块空间像水波般荡漾,扭曲光影;看到她与梦境中浮现的、温和的自然元素嬉戏,引导它们排列成简单的图案。
【这些景象,与她在海贼王世界失控时,一念之间引动的地之威、规则动荡相比,显得“安全”、“弱”且易于理解了许多。】
“看来,她的能力虽然特殊,但并非没有极限和规律。”战国看着光幕上阮阮在梦职笨拙”却认真地操控着那些微弱的力量,得出了他认为是合理的结论,“在她自己的世界,她似乎也处于学习和控制这股力量的阶段,而且目前表现出来的常态强度,远不如在我们世界那次意外爆发。”
“是因为世界不同,限制了她的发挥?还是,她本身就是一个尚在成长中的‘能力者’?”库赞摸着下巴推测。
“耶~在梦里也要努力练习啊~真是个勤奋得让人心疼的家伙呢~”黄猿的语气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大多数海贼世界的人,包括许多顶尖强者,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几乎本能地将这梦中的“练习”景象,视作了阮阮力量的常态和可控上限。
虽然依旧特殊罕见,但不再是那种完全无法抵御的灾级别。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的集体焦虑,也让他们对阮阮的定位,从“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稍稍偏向于“拥有巨大潜力需要引导和保护的的特殊孩童”。
唯有最智慧的几人,如贝克曼、鹤,以及直觉超乎常饶鹰眼,依旧心存疑虑。他们总觉得,那梦中的景象,和谐得有些过分,那力量的展现形式,似乎过于“贴潜,仿佛……是一种精心设计过的伪装?
而在阮阮的家中,守护着她的奥特曼们,正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初弦的力量正在修复我们的宇宙,修复进度因她吸收了多元见闻,比预期快了」希卡利清冷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光幕是经过初弦潜意识‘过滤’和‘修饰’后的信息,」梦比优斯确认道,带着一丝欣慰,「只展示了她在海贼世界可以被那个世界力量体系理解的力量。这很好,最大限度地避免了过早暴露她的本质,减少了不必要的恐慌和贪婪。」
「算那些家伙走运,没看到真正的样子。」赛罗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傲气,「不然,吓也吓死他们了。」
佐菲此时开口了,他的意识波动带着决策者的深远考量:「维持现状是目前的最优解。让初弦继续在她自己的轨道上安然成长,让观察者们继续他们的误牛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成功。希卡利,持续监测反馈;梦比优斯,保持贴身守护,注意泽法情绪的细微变化;赛罗,收敛你的气息,非必要不与其产生冲突。」
他的指令清晰,如同在星图上布下棋子,每一位奥特曼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默默执行着这跨越宇宙的守护使命。
清晨,阮阮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完全不记得梦中的“练习”,只记得睡得很舒服,很安稳。
她活力满满地跳下床,跑到泽法房间,拉着刚完成晨练,身上还带着些许汗水的泽法,兴致勃勃地计划着今要去街角新开的面包店,还是要去看公园里新来的鸽子群。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又是一个和平而普通的日子。
而那道连接两个世界的光幕,依旧不知疲倦地向那个波涛汹涌的大海,播放着这份被精心“修饰”过宁静表象下的日常,以及不为人知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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