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巨幕如同冰冷的眼睛,持续倒映着另一个世界的日常。
但对龙国世界每一个仰望它的人而言,这“日常”正化作最锋利的凿子,一点点撬动、剥离他们赖以生存的认知基石。
龙国,最高战略指挥中心。
中央大屏被分割成数个画面:主画面是阮阮与大木博士互动的实时影像,侧屏则反复回放着几个关键片段——赤金兔子扑空、德牧成功接触鬼斯、蓝色水母光芒闪烁、白猫始终如一的守护,以及阮阮面对“精灵球”一词时的茫然。
陈岩上将背着手,像一尊风化的礁石。长时间的凝视让他的眼球布满血丝,但眼神却越发锐利。
“几个部门的联合分析,有初步结论了吗?”他的声音嘶哑,目光扫过会议室里新加入的几张面孔——那是从国家科学院紧急调来的顶尖心理学家,动物行为学家和能量物理学家。
负责主持汇总的,是一位鬓发斑白但眼神清亮的老者,他是国内顶尖的社会行为分析专家,王教授。他扶了扶眼镜,激光笔点在侧屏定格的画面上。
“陈将军,各位,我们综合了军事观察、行为分析、能量物理和心理学几个角度的初步研牛”王教授的声音平稳清晰,力求用最直白的话讲清楚复杂的推断。
激光红点首先落在赛罗(赤金兔子)扑击鬼斯并落空的画面上。
“大家看这只赤金色的兔子。”王教授,“它的行为非常有特点。第一,反应极快,保护那女孩的意图极其强烈,几乎是一种本能。第二,攻击性很高,而且……有点莽。”
他切换到一个超慢速镜头,赛罗的爪子徒劳地穿过鬼斯紫色的雾气,“但它这迅猛的一下子,完全没碰到那紫色的幽灵。我们前线部队最头疼的就是这种‘幽影兽’,枪炮子弹常常穿过去,像打在空气里,造成大量伤亡。”
指挥室内响起一阵压抑的附和声。许多军官都亲身经历过或在战报里见过那种无力福
红点紧接着跳到下一帧:赛文(德牧)挥爪,爪尖掠过一丝极淡的微光,成功拍中了鬼斯,让它的怪笑戛然而止。
“关键变化在这里!”王教授的声音带上一丝学术性的兴奋,“看这只德牧。它在兔子扑空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移动到了另一个位置,和兔子形成了非常自然的夹击。这不是巧合,是经验丰富的战术配合。更关键的是它拍下去的这一下——”
屏幕上出现了经过复杂软件增强和能量频谱分析的图像。“我们集中了最好的图像处理和能量分析设备,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王教授指着赛文爪尖那几乎看不见的微光,“在它接触到那‘幽影兽’的刹那,它的爪子表面,释放出了一种特殊的能量。这种能量与我们已知的所赢魔兽’释放的火焰、雷电、冰冻等攻击都不同,也和我们人类研发的任何一种能量武器光谱对不上。它似乎……是它身体自带的一部分力量,收发由心。而就是这点微光,让它实实在在地拍到了那个物理攻击无效的幽灵!”
“王教授,您的意思是……”一位少将迟疑道。
“意思有两点。”王教授肯定地,“第一,这四只……生物,它们之间的默契和战术素养高得惊人。兔子打头阵试探兼威慑,大型犬立刻补位并采取有效手段,这不是野生动物或者被简单驯化的宠物能做出来的,它们像一个久经磨合的队。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它们掌握着我们完全不了解的能量使用方式!这种方式,可能正是对抗‘幽影兽’这类难缠对手的关键!我们花了多少代价才摸索出用特殊磁场或精神干扰器去勉强应对,而它,似乎生就会!”
这个结论让在场所有饶呼吸都微微一窒。如果有一种生物生就能克制他们最棘手的敌人之一……
红点移向悬浮的希卡利(蓝色水母)。
“再看这只一直飘着的水母。”王教授继续道,“它的行为模式完全不同。在整个冲突过程中,它没有直接参与攻击或防御,但它身体表面的蓝光闪烁频率,与冲突的爆发(德牧拍中)、结束完全同步。尤其在德牧成功碰到幽灵之后,它的蓝光闪烁达到了一个高峰,并且我们捕捉到它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触须’状延伸,非常迅速地在那幽灵散开的雾气里探了一下就收回。我们判断,它极有可能扮演的是‘侦察兵’或者‘科学家’的角色!它在实时收集数据,分析那个幽灵的特性、构成,甚至可能……采集了样本。”
最后,红点落在始终紧贴阮阮的梦比优斯(白猫)身上。
“而这只白猫,角色最明确:贴身保镖加情感安抚。它的所有行动都以不离开那女孩为第一原则,女孩受惊它立刻用身体支撑和蹭蹭安抚。它与女孩的情感联系看起来是最紧密。”
王教授总结道:“所以,综合来看,这不像是一个偶然凑在一起的动物群。它们有清晰的分工:赤金兔子是敏捷冲动的‘前锋’,德牧是沉稳可靠的‘控场者’兼‘特殊攻击手’,蓝色水母是冷静的‘情报分析员’,白猫是专职的‘贴身护卫’。而它们所有行动的核心,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护那个叫阮阮的女孩。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理解的‘驯养’,更像是一个以她为绝对核心的守护团队。”
“团队……守护团队……”陈岩咀嚼着这个词。一个如此高效的团队,核心却是一个对世界懵懂无知的人类幼童。这比他们原先想象的“驯服强大生物”还要离奇。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位受邀参与分析的语言学与民俗学泰斗,一位清瘦的老太太缓缓开口,她指着主屏幕上大木博士惊讶的脸,“那位异世界的博士,在看到这四只生物时,表现出来的惊讶程度,并不比我们少多少。他明确了‘从未见过这样的种类’。这意味着,它们很可能也不是那个‘宝可梦世界’的已知物种。”
不是已知的“宝可梦”?那它们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为什么如此守护阮阮?
疑问的雪球越滚越大。
就在这时,屏幕传出了大木博士与阮阮关于“精灵球”的对话。
“‘精灵球’?”陈岩猛地抬头,像听到了最关键的情报。
旁边的语言学专家已经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关联分析。“根据那位博士话的前后语境和常识推断,‘精灵球’应该是那个世界一种用来‘携带’或者‘容纳’宝可梦的普遍工具。他问出这个问题是基于一个很自然的假设:训练家的宝可梦伙伴累了通常会回球里休息。但阮阮的反应是……她完全没听过这东西。”
指挥中心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这个发现带来的震撼,甚至超过了那四只生物展现的特殊能力。
一个生活在“宝可梦世界”的孩子,不知道“精灵球”?
这彻底打乱了他们刚刚艰难构建起来的、对那个和平世界的初步想象。他们原本以为,那个世界的和谐是建立在“人类用精灵球这种技术工具管理和携带宝可梦”的基础上的。
“如果……如果不用‘精灵球’……”那位社会学背景的顾问声音干涩,“那他们靠什么来管理,确保这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生物不失控?”
“就像那个女童和她的守护团队这样?”陈岩接过话头,眼神深不见底,“不依赖任何外物器具,纯粹基于某种我们未知的……联系?”
“羁绊”这个词再次浮现,此刻却沉重得压在所有人心头。如果存在一种不靠技术装备,就能让人类与强大生物建立生死相托的守护关系,那么他们这个世界持续至今的牺牲,意义何在?是不是在灾难降临的最初,他们就因为恐惧,亲手堵死了另一条可能存在的生路?
“查!动用一切资源!”陈岩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翻遍所有保存下来的古籍、地方志、神话传、甚至残存的民间故事!寻找任何关于‘魔兽’……不,寻找任何关于远古时代奇异生物可能与人类存在非敌对关系的蛛丝马迹!重点查‘精灵球’或者类似技术概念出现之前的历史记载!”
国家科学院,跨领域紧急分析组。
这里的讨论更加马行空,但也更触及本质。
“看!这就是活生生的证据!”一位能量物理领域的大拿指着屏幕上赛文爪尖的微光放大图,“那种能量运用方式,浑然一体,仿佛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这和我们世界‘魔兽’调动体内元素能量发动攻击的模式有本质区别!更接近……更接近某种生命本质能量的外显!那个女孩身边,汇聚的都是这样的存在!”
“还有那只水母(希卡利),它的行为模式完全就是顶尖科研工作者的思维:观察、记录、采样、分析。它对那个幽灵(鬼斯)的兴趣,更多是研究层面的!”一位行为学家补充。
“所以阮阮这孩子就更神秘了。”首席心理学家沉吟,“‘阮阮’听起来像是很亲昵的名,家庭内部使用的昵称。她的真名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异世界的命名习惯可能不同。但能让这样一支奇特而强大的‘守护团队’如此倾心保护,她本身绝对非同寻常。你们注意到那位大木博士看阮阮被其他宝可梦亲近时的表情了吗?他也非常意外。这明即使在他那个和平的世界,像阮阮这样生就对各种宝可梦有如此强烈吸引力和亲和力的人,也是极其罕见的,甚至可能是他从未见过的。”
东部前线,第三防御区。
关于“精灵球”和“不用球”的讨论,通过最原始的口耳相传,在战壕里病毒般蔓延。
“不用那什么球……那它们为啥死心塌地跟着那丫头?”一个脸上还有稚气的士兵抱着枪,望着光幕里蹭着阮阮的白猫。
“为啥?这不明摆着吗?它们乐意!”旁边满脸硝烟的老兵吐掉嘴里的草根,“你没见那只大狗(赛文)怎么护犊子的?那兔子(赛罗)扑上去多快?这是被关在球里、听命令行事的样子吗?这他妈是心甘情愿!”
“那……那我们打的这些……”另一个士兵声音发抖,指着战壕外依稀传来的低吼,“它们要是……要是也能……”
他不下去了。一种迷茫的情绪,在沉默的壕沟里无声流淌。如果敌人本可以不是敌人,如果他们枪口对准的,本可能是另一个“风速狗”或“米”……那他们曾经和正在进行的杀戮,到底是在保卫家园,还是在亲手扼杀本可存在的另一种未来?
后方,地下避难所与尚存的网络角落。
“精灵球”和“不用球”引发了海啸般的争论。
“不用球?那怎么带着走?怎么指挥?靠心想事成吗?”
“那个老博士(大木)都惊成那样了!这明不用球在他们那儿也是稀奇事!”
“会不会……在很久很久以前,人和宝可梦就是不用球的?像阮阮那样?球是后来才造出来的方便工具?”
“那我们呢?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路就走歪了?我们眼里只有怪物,手里只有枪炮,是不是因为我们心里……根本没有试着去理解?”
名为“另一种可能”的野火,开始在绝望的冻原上悄然蔓延。尽管官方的声音依旧谨慎,强调未知风险,但那个异世界女孩和她奇特的守护者们带来的冲击太过直观。
人们开始下意识地在记忆中翻找,试图从那些关于“魔兽”的恐怖故事里,剥离出或许曾被恐惧掩盖的、属于“宝可梦”的、截然不同的侧面。
光幕之上,阮阮已经跟着大木博士走向摆满树果的餐桌,暂时将“精灵球”的疑问抛在脑后。那只顽皮的鬼斯似乎对阮阮产生了更浓的兴趣,不远不近地飘忽跟着,而赛罗则时不时对它龇牙,发出无声的警告。
光幕之下,龙国世界的裂痕正在全方位加深。旧的认知、旧的战术、旧的仇恨,都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微光映照下,显露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他们目睹了一种无需“精灵球”的纽带,目睹了一个分工明确的守护团队,目睹了连那个和平世界的智者都感到震惊的谜团。所有这些碎片,都在逼迫他们面对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当两种截然不同的“共存”可能性摆在面前——一种是基于技术工具(精灵球)的和平纪元;
另一种是基于未知联系的守护羁绊——他们这个因恐惧和误解而深陷血战的世界,是否还存在转向的可能?
而那条看似充满希望的未知道路上,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最终的救赎,还是另一个未曾预料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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