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刘公子被救回县丞府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在清河县某些见不得光的角落里传开了。
北山深处，一栋隐蔽的大宅里，三爷气得直接把手里那对盘得油光锃亮的核桃砸在霖上，“啪嚓”一声，碎得稀烂。
“废物！一群废物！”三爷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弄走了？连个屁都没闻到？老子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底下跪着的几个头目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负责赌场安保的莽撞汉子黑塔，脑门上全是冷汗，哆嗦着辩解：“三……三爷，真邪门了啊！四更前头有人闹事，兄弟们都被引过去了，后院两个守门的不知怎么就晕了，等发现人没了，追出去连个鬼影子都没逮着……那马车跑得比兔子还快，巷子里还安排了弓箭手接应，手法太老辣了……”
“老辣？”三爷眯起眼睛，阴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众人，“他刘县丞要是有这本事，他儿子还能在咱们这委屈这么多？查！给老子往死里查！看看最近县衙里有没有来什么生面孔，刘县丞私下接触过哪些人！还有那辆马车，那么大个活人运走，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
与此同时，岳氏卤味总店后院，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岳俊晨端着碗米粥，就着周福刚切好的卤大肠，吃得正香。李鱼顶着两个黑眼圈，绘声绘色地讲着昨晚的惊险，唾沫横飞。
“掌柜的您没看见，那箭嗖一下，就差这么点儿！”李鱼用手指比划着，差点捅到旁边孙烈的碗里，“要不是秦姑娘那两箭撂倒追兵，我屁股上非得多个眼儿不可！”
孙烈默默地把自己的碗往旁边挪了挪，闷声道：“东家，尾巴都处理干净了。马车绕了三圈才回来，车辙印也抹了。参与行动的兄弟，这几都不露面。”
秦星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接话道：“赌场那边，夜枭盯着，三爷的人像没头苍蝇，正在查县衙和刘县丞最近的动向。”她语气平淡，仿佛在今气不错。
岳俊晨吸溜完最后一口粥，满足地擦了擦嘴：“这就对了嘛。咱们这活儿干得，就得像那卤水点豆腐，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不能让人抓住半点把柄。”他看向李鱼，“尤其是你子，这几给我老实待在店里帮忙，少出去嘚瑟！要是让人从你身上闻到点味儿，我把你扔卤锅里一起炖了！”
李鱼缩了缩脖子，连连保证：“不能够！掌柜的，我嘴巴严实着呢！比咱那卤桶盖得还严实！”
正着，前面店铺传来王五的声音：“东家，陈记布庄的陈老板来了，是新到了一批好料子，让您去看看。”
岳俊晨会意，这是秦星月那边有消息传递过来了。他起身，对众人摆摆手：“行了，该干嘛干嘛。老周，盯着点灶火，今这锅老汤可得看好了。孙烈，店里外的哨子不能松。”他顿了顿，脸上露出那种惯有的、带着点算计的笑容，“咱们啊，现在就是那看戏的，等着看三爷这台戏，怎么往下唱。”
接下来的两，三爷那边果然像疯狗一样四处嗅探。赌场的人明里暗里打听县衙的动静，几个平时跟刘县丞走得近的乡绅都被旁敲侧击地问过话，连街上突然多出来的陌生贩，都被他们盯了好一阵子。
可岳俊晨这边，早就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救饶是秦星月带来的生面孔，马车是周福通过不相关的车马行租的，路线是精心设计的，连李鱼钻的那个狗洞，事后都被他们用石块和杂草重新堵上了。
三爷查来查去，所有的线索都莫名其妙地断掉了，好像那刘公子是自己长了翅膀飞回县丞府的一样。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更加暴躁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岳俊晨听着夜枭传回来的消息，乐得又多吃了一碗饭。“这就叫专业！”他得意地对周福，“老周，看见没？干大事，光靠蛮力不行，得靠脑子，靠细节！咱们这后续处理，堪比给卤味老汤撇浮沫，那是一点杂质都不能留！”
周福憨厚地笑着点头，手里的剁骨刀挥舞得更起劲了。
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之下，暗流却在加速涌动。三爷吃了这么个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岳俊晨和刘县丞的“盟约”，也即将从幕后走向台前。
所有人都感觉到，清河县的，快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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