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诡异的气氛和永琪明显不对劲的状态,终于让尔康、尔泰兄弟坐不住了。他们寻了个由头,拉着同样忧心忡忡的班杰明,一起在队伍傍晚扎营后,找到了独自在营地边缘踱步、神色阴郁的永琪。
“永琪,我们得谈谈。”尔康开门见山,语气严肃,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假装忙碌、实则时刻关注着这边动向的采莲。
尔泰性子更急,直接压低声音道:“五阿哥,那个采莲,你真不能再留了!我们几个都看得出来,那女子绝非善类,眼神飘忽,心思太重!她现在是装得柔柔弱弱,谁知道背地里在打什么算盘?”
班杰明也上前一步,碧蓝的眼睛里带着真诚的担忧:“永琪,作为朋友,我必须。那位采莲姑娘,她的行为……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她似乎在利用你的善良和现在的……情绪。”他斟酌着用词,没有直接点破永琪是因燕子之事而心神失守。
永琪背对着他们,望着边最后一抹残霞,身影僵硬。他何尝不知道兄弟们的是实话?采莲的心思,他并非毫无察觉。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被燕子“背叛”的痛楚和一种自暴自弃的叛逆。留下采莲,与其是对她有什么想法,不如是一种对抗——对抗燕子的选择,对抗自己内心那份无法排解的失落与愤怒。
“她一个孤身女子,能有什么算计?”永琪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不过是想寻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我既然出手管了,总不能半途将她丢弃,任她自生自灭。”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却透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服不聊虚弱。
“安身立命?”尔康眉头紧锁,语气加重,“永琪,你清醒一点!她的目的恐怕不止是安身立命那么简单!你看她看你的眼神,那是一个单纯寻求庇护的人该有的吗?那里面全是算计和攀附!”
尔泰忍不住插嘴,声音也提高了些:“就是!五阿哥,你可是皇子!这种来历不明、心术不正的女子,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她现在装可怜,以后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最关键的一点,由最为沉稳的尔康点出,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几乎只有他们四人能听见:“永琪,你别忘了皇阿玛一直在看着!皇阿玛疼爱两位格格,对你更是寄予厚望。他会允许你带着这样一个身份不明、意图叵测的民间女子回宫吗?这于礼不合,于你的名声有损,更会惹得皇阿玛不快!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打发她走那么简单了,皇阿玛若震怒,你让她如何自处?你又如何自处?”
提到乾隆,永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尔康的话像一盆冷水,精准地浇在了他混沌的头脑上。是啊,皇阿玛……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心情,可以跟兄弟们赌气,却不能不顾及皇阿玛的态度,不能不顾及皇家的颜面和他身为皇子的责任。采莲,是绝对不可能被带回宫的。皇阿玛现在的默许,或许只是看在他在“气头”上,或许是在观察他的处理方式,但绝不可能一直纵容。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无力般的清醒,同时也更加烦躁。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是挣扎与固执交织的复杂神情:“你们的我都明白!但……但现在让她走,岂不是坐实了我当初收留她是错的?岂不是显得我……我……”他语塞,后面的话不出口——岂不是显得他因为燕子而迁怒于一个“可怜人”?他丢不起这个脸,尤其是在燕子和班杰明面前。
班杰明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不忍,但还是诚恳地劝道:“永琪,一时的判断失误并不可怕,重要的是及时纠正。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和……和更深的误解,这并不值得。”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燕子营帐的方向。
永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到燕子和紫薇挽着手走出营帐,燕子似乎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即又飞快地转过头去,和紫薇笑起来,仿佛他们这边的争执与她毫无关系。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永琪。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所有的劝、警告和自身的骄傲拧成一股无力回的憋闷。他狠狠一拳捶在旁边临时搭起的木架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吓了尔泰一跳。
“够了!”永琪低吼一声,眼神里是挫败和不甘,“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必你们一再提醒!”完,他不再看三位好友,铁青着脸,转身大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将与采莲相关的一切难题,连同自己混乱的心绪,都暂时抛在了身后。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尔康、尔泰和班杰明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深深的忧虑。永琪显然听进了他们的话,尤其是关于皇上的部分,但他心中的疙瘩未解,骄傲受挫,此刻让他立刻打发走采莲,恐怕适得其反。
“只能再找机会了,”尔康叹了口气,“但愿他能在皇阿玛干预之前,自己想明白。”
而远处,采莲将几位阿哥与永琪的争执隐约看在眼里,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也能猜到几分。她绞着手中的帕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和更加坚定的决心——她必须抓紧时间,在五阿哥被彻底服之前,让自己在这支队伍里,变得“不可或缺”。
矛盾的爆发,往往只需要一个火星。
那是在一处狭窄的山道行进时,采莲“不慎”被路边的碎石绊了一下,娇呼一声,整个人便软软地朝走在前面的永琪倒去。永琪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采莲便顺势依偎在他臂弯里,泪光点点,楚楚可怜地诉着脚踝的“剧痛”。
这一幕,恰好被后面马上的燕子看了个正着。
连日来积压的委屈、愤怒、还有那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醋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她脑海里只剩下原主燕子残留的那种被背叛的刺痛感,以及她自己对永琪“执迷不悟”的失望。
“永琪!”燕子猛地勒住马缰,声音尖利,带着哭腔,“你……你果然跟她……你们……”她气得浑身发抖,话都不完整。
永琪被燕子这么一吼,也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推开采莲,但采莲却像藤蔓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哀哀哭泣,更显得像是燕子在无理取闹。
“燕子,你听我解释,她只是……”永琪试图辩解,但在燕子看来,他那扶着采莲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据”。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燕子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力一甩马鞭,抽在自己的坐骑上,“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眼不见为净!”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这处山道本就崎岖,燕子又在盛怒之下毫无章法地控马,情况瞬间变得极其危险。
“燕子!”
“还珠格格!”
永琪和班杰明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两人脸色骤变,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策马狂奔追去。永琪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悔恨,他恨不得时间倒流,刚才哪怕是用强的也要立刻把采莲推开。班杰明亦是心急如焚,蓝眼睛里满是担忧,只恨马儿不能生翅。
燕子的马受惊之下,一路狂奔,冲向晾路旁侧坡度较陡的林地。树枝刮过她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马匹也越发失控,眼看就要连人带马摔下山坡。
千钧一发之际,永琪和班杰明几乎同时赶到。永琪仗着精湛的骑术,冒险从侧方逼近,猛地探身,死死拉住了燕子坐骑的缰绳,用尽力气将它勒停。班杰明则迅速下马,不顾危险地冲上前,在燕子因马匹人立而惊呼着即将坠马的瞬间,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由于惯性,两人一起滚倒在草丛里。
惊魂未定。
燕子瘫软在班杰明怀中,脸色惨白,大口喘着气,刚才的愤怒早已被劫后余生的恐惧所取代。她手臂和脸颊被树枝划出了细的血痕,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永琪也迅速下马,冲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为后怕而颤抖:“燕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山哪里?”他伸出手,想去查看她的伤势,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自责。
然而,他伸出的手,却让刚刚经历生死瞬间、心神脆弱的燕子如同受惊的兔子。她看着永琪,脑海里瞬间闪过他扶着采莲的画面,闪过采莲那得意的眼神,闪过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漠和刚刚的“辩解”……巨大的委屈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做出了本能的选择。
在永琪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秒,燕子猛地扭过头,将脸埋进了紧紧抱着她的班杰明的胸膛,双手更是死死抓住了班杰明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她用行动,清晰地、甚至是带着一丝决绝地,选择了躲避永琪,投向班杰明的庇护。
永琪伸出的手,就那样僵硬地停在了半空郑
他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躲进另一个男饶怀抱,看着她对班杰明全然的依赖,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瞬间冰封,然后又被狠狠敲碎。所有的焦急,所有的悔恨,所有的解释,都卡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刺痛,密密麻麻地传遍四肢百骸。
班杰明感受到怀中饶颤抖和依赖,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护在怀里。他抬头看向永琪,对上那双充满了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眼睛,班杰明的眼神复杂,有同情,有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选择的、无法推拒的责任与怜惜。
“永琪……”班杰明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永琪什么也没。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自己僵在半空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深深地看了燕子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有痛,有怨,有失落,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转过身,没有再停留,牵过自己的马,步履有些踉跄地,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片让他彻底心死的林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冷彻骨的心。
燕子感受到永琪的离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抬头。她埋在班杰明怀里的脸上,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是为了刚才的惊吓,也是为了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言的、彻底的失去。
班杰明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心情却同样沉重。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燕子的这个选择,像一道清晰的界限,划开了三人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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