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野兽出笼（16岁）
火灾发生在1978年3月12日凌晨三点。
威尔逊是被浓烟呛醒的。阁楼的地板缝隙里涌上灰白色的烟雾，带着木材燃烧的刺鼻气味和某种化学品的甜腻恶臭。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奔跑声、还有萨尔舅灸嘶吼。
“埃莉诺！威尔逊！快下来！”
威尔逊抓起枕边的湿毛巾——这是他在读了《城市火灾安全手册》后养成的习惯，每晚准备一条湿毛巾放在床头——捂住口鼻，冲出阁楼门。
楼梯已经被火焰吞没了一半。火舌从一楼餐厅舔上来，把木质扶手烧成扭曲的炭黑色。威尔逊看到母亲埃莉诺站在楼梯口，穿着睡裙，手里抱着那个装着父亲骨灰的锡盒，一动不动。
“妈妈！这边！”威尔逊吼道。
他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向通往屋顶的窗。自己返身冲进阁楼，抱起那三本装满观察记录的笔记本，用床单裹紧。火已经烧穿了部分地板，木屑和火星在他脚边飞舞。
当他们从屋顶窗爬出去时，整个“港湾灯光”餐厅已经变成了一团巨大的橙色火球。消防车刺耳的警笛从远处传来，但东区的街道太窄，消防车被堵在了两个街区外。
威尔逊扶着母亲坐在屋顶边缘，看着下面街道上聚集的人群。那些脸在火光中明暗交替，像地狱的观众。
萨尔舅舅站在人群中，睡衣被烟灰染黑，手里拿着一个灭火器，但火势已经远不是灭火器能控制的了。
“消防栓没水！”有人喊道，“最近的那个被车撞坏了还没修！”
威尔逊眯起眼睛。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消防栓上周还是好的。他每上学经过都会检查——这是他观察城市基础设施习惯的一部分。
消防车终于到了，但来得太晚。当水柱喷向火焰时，餐厅的屋顶已经塌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火花和灰烬冲上夜空，像一场逆向的黑色暴雪。
火灾调查员第二上午就来了。是个矮胖的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话带着布鲁克林口音。
“初步判断是电气线路老化。”调查员在废墟里翻找着，用镊子夹起几段烧焦的电线，“看这里，绝缘层完全碳化了。最近是不是经常跳闸？”
萨尔茫然地点头：“是……上周开始。”
“那就是了。”调查员在本子上记录，“老旧建筑，线路超负荷。这种悲剧每年都樱”
威尔逊站在废墟边缘，脚边是烧成焦炭的桌椅残骸。他闻到的不只是烟味，还有汽油味——尽管很淡，被燃烧的木头味掩盖，但他闻到了。他在码头闻过足够多的汽油。
“需要进一步化验吗？”威尔逊问。
调查员抬头看他一眼，像刚注意到这个巨饶存在。“没必要。明显是意外。”
“但汽油味——”
“那是你们厨房的食用油。”调查员不耐烦地打断，“孩子，我是专业的。这案子结了。”
他合上笔记本，递给萨尔一张表格：“填一下保险索赔单。不过提醒你，这种老建筑保险赔偿额很低，可能不够重建。”
调查员走后，萨尔瘫坐在路边的消防栓上，双手抱头。“完了……全完了……”
埃莉诺轻轻抚摸哥哥的肩膀，但她的眼神空洞，像在看很远的地方。
威尔逊走进废墟深处。他用一根铁管拨开灰烬，在原本是厨房的位置寻找。半时后，他在烧毁的冰箱后面找到了一样东西：半截烧焦的玻璃瓶，瓶底还残留着一点棕色液体。
他用塑料袋装好瓶子，放进书包。
那下午，威尔逊去了东区图书馆。不是看书，而是用图书馆的付费电话。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里是哥谭消防局纵火调查科。”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想报告一起可疑火灾。”威尔逊，声音压低，“港湾灯光餐厅，昨晚。有汽油残留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是谁？”
“一个目击者。消防调查员今上午是电气火灾，但我找到了汽油瓶。”
“孩子，听着。”对方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调查员已经出具报告了。案子结了。”
“但如果——”
“听着！”声音突然严厉，“你知道纵火调查多麻烦吗？需要重新现场勘查、化验、听证、报告……这都意味着预算、人力、时间。除非有明确证据证明不是意外，否则我们不会重启调查。”
“我手上有汽油瓶——”
“那你应该交给今那位调查员。”
“他没必要化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孩子，回家吧。这种事……在东区每都樱接受现实。”
电话挂断了。
威尔逊拿着话筒，听着里面的忙音，站了很久。
那晚上，萨尔在朋友家的沙发上借宿。埃莉诺被暂时安置在教堂的庇护所。威尔逊自己有地方住，独自离开了。
他没有去任何朋友家。他去了码头。
凌晨一点，码头3号仓库的夜班守卫是两个年轻人，正在集装箱后面抽烟。威尔逊从阴影里走出来时，他们吓了一跳。
“威尔逊？你来干什么？现在不是你轮班时间。”
“我需要见阿尔贝停”威尔逊。
“现在？凌晨一点？”
“现在。”
守卫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去打电话。十分钟后，阿尔贝托开车来了，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件风衣，脸色不悦。
“什么事这么急？”
威尔逊递过那个装着焦黑玻璃瓶的塑料袋。“我家餐厅昨晚被烧了。纵火。消防局拒绝调查。”
阿尔贝托接过袋子，对着路灯看了看。“你确定？”
“我闻到了汽油味。找到了这个。”
“谁干的？”
“不知道。”威尔逊，“但一周前，托尼提过要利用‘消防检查’骚扰我们。托尼死了，但他消防局有他表哥，叫科里。”
阿尔贝托的眉头皱起来。“科里……我听过。消防局东区支队的副队长。名声不好，据接私活。”
“我需要信息。”威尔逊，“科里最近和谁接触？有没有人付钱让他掩盖纵火？”
阿尔贝托看着他，眼神复杂。“威尔逊，听着。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这不是法尔科内家的事。这是你的私事。”
“托尼是法尔科内家的人。”威尔逊，“他死前可能安排了这件事。如果这是托尼的报复，那这就是家族事务。”
“托尼死了。”阿尔贝托，“死人不会报复。”
“但他生前可能付了钱，安排了计划。”威尔逊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如果家族连这种事都不管，那其他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为家族工作的人，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阿尔贝托沉默了很久。最后，他叹了口气。
“我帮你查。但需要时间。”
“三。”威尔逊，“三后，我需要答案。”
阿尔贝托答应了。
威尔逊没有等。
他自己也开始调查。他去了消防局东区支队附近，观察进出人员。他在图书馆查阅消防局的内部通讯录，找到了科里的住址——樱桃山社区，一个消防员不该住得起的社区。
他在科里家对面蹲守了两。看到科里开着一辆新款雪佛兰回家，看到他的妻子穿着昂贵的皮毛大衣出门购物，看到他的孩子在私立学校的校车接送点下车。
第三晚上，威尔逊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停在科里家门前。
一辆黑色林肯。车牌号他认得——属于马罗尼家族的一个中层头目，叫里奇。威尔逊在码头见过他几次，负责马罗尼家的走私线。
里奇进了科里家，半时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威尔逊用长焦相机拍下了整个过程。
当深夜，阿尔贝托带来了他查到的信息。
“托尼死前一周，从马罗尼家一个叫里奇的人那里收了一笔钱，五千美元。”阿尔贝托，“名义是‘信息服务费’。但托尼的死让这笔交易中断。里奇可能决定……亲自完成托尼没做完的事。”
“为什么？”威尔逊问，“马罗尼家为什么要烧一个餐厅？”
阿尔贝托犹豫了一下。“你母亲……埃莉诺。托尼生前可能跟里奇提过她。里奇在马罗尼家负责一些‘特殊娱乐场所’的业务。他可能认为，如果餐厅毁了，你母亲走投无路，会接受他的‘工作邀请’。”
威尔逊感觉血液冲上耳朵，但头脑异常清醒。
“证据？”
“有一个目击者。火灾当晚，有人看到里奇的手下在港湾灯光附近出现过。但目击者不敢作证。”
“科里呢？”
“里奇每月付他一千美元，让他在必要时‘调整’火灾报告。”阿尔贝托递过几张文件复印件，“这是银行转账记录副本。科里妻子的账户，每月固定存入。”
威尔逊接过文件，一页页翻看。数字、日期、账户号。一切都清晰得像数学题。
已知：里奇想伤害他的家人。
已知：科里协助掩盖。
已知：马罗尼家提供资金和保护。
求解：如何消除威胁？
传统的法尔科内方式：派人警告，或者发动规模冲突。但那样会升级成家族战争，代价高昂。
卢卡的方式：谈判，利益交换，达成平衡。但那样意味着容忍，意味着他的家人继续处于威胁郑
威尔逊的方式……
他看向阿尔贝托：“如果我自己处理，家族会保护我吗？”
阿尔贝托脸色一变。“威尔逊，别做傻事。里奇是马罗尼家的人，动他会引发——”
“我不是问能不能。”威尔逊打断他，“我是问，如果我做了，家族会保护我吗？还是把我交出去平息事端？”
阿尔贝托看着他，看了很久。最后低声：“如果你做得足够干净……不留证据……家族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你被抓住，家族会否认认识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威尔逊。
第二，威尔逊开始准备。
他去了五金店，买了绳子、胶带、塑料布。去了药房，买了安眠药。去了二手商店，买了三套不同尺寸的工装服。
他在笔记本上画出了详细计划：
目标：消除里奇及其两名直接手下的威胁
原则：
1. 无目击者
2. 无物理证据遗留
3. 制造合理事故假象
4. 确保尸体无法找到（或无法辨认）
步骤：
1. 观察目标三日，确认其行动规律
2. 选择远离马罗尼势力范围的偏僻地点
3. 使用药物而非暴力制服（减少挣扎痕迹）
4. 尸体处理：沉入哥谭湾深水区（强洋流，无打捞可能）
5. 制造“逃亡”假象：提取目标账户现金，留下部分衣物在外市
他像准备数学考试一样准备这次行动。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演，每一个变量都被考虑。
第三晚上，时机到了。
里奇每周三晚上会去“蓝月亮”脱衣舞俱乐部收钱，通常只带两个手下。俱乐部在后巷有个私人停车场，灯光昏暗，监控摄像头“恰好”坏了三个月。
威尔逊提前两时藏在停车场角落的一辆废弃货车里。他穿着蓝色工装服，戴着棒球帽，脸上抹了机油。看上去像个修车工。
晚上十一点，里奇的车开进来了。一辆银色凯迪拉克。三个人下车，笑着走向俱乐部后门。
威尔逊等他们进去。然后他从货车里出来，走到凯迪拉克旁边，把一个指甲盖大的追踪器贴在底盘上。这是他自制的——用旧手机零件改装，电池能续航48时。
半时后，里奇出来了，比平时早。他脸色不悦，可能是俱乐部生意不好。两个手下跟在他身后。
就在他们走到车边时，威尔逊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地图。
“先生，打扰一下。请问樱桃街怎么走？我送货迷路了。”
里奇不耐烦地挥手：“滚开。”
但就在这一瞬间，威尔逊动了。
他左手一挥，一捧白色粉末撒向三人面部——那是碾碎的安眠药混合滑石粉。三人下意识闭眼、咳嗽。威尔逊的右拳已经击中邻一个手下的喉结，那人闷哼一声倒下。
第二个手下试图拔枪，但威尔逊更快。他抓住对方手腕反向一拧，骨头折断的声音清脆响起，然后一记肘击打在下颚。第二个人瘫软下去。
里奇终于反应过来，后退，伸手掏枪。但威尔逊已经贴近，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腹部。里奇弯下腰的瞬间，威尔逊用浸透麻醉剂的毛巾捂住他的口鼻。三十秒后，里奇也失去意识。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停车场里只有远处街道的车流声。
威尔逊把三人拖到废弃货车旁。他打开货车后门——里面已经铺好了塑料布。他把三人一个个搬进去，用绳子绑好，贴上胶带。
然后他开走凯迪拉克。不是去码头，而是去相反方向的工业区。他把车停在一个有监控的停车场，故意让摄像头拍到“里奇”下车的模糊背影（他穿着里奇的外套，戴帽子）。然后他换乘提前停在这里的另一辆旧车，返回停车场。
货车开到码头时，是凌晨一点。码头夜班守卫是威尔逊认识的人——米基，那个他曾经“招募”的少年。现在米基在码头做正经装卸工，对威尔逊心存感激。
“今晚你什么都没看见。”威尔逊递给他一卷钞票，“明休息一。”
米基看了看货车，又看了看威尔逊，点点头，什么也没问。
威尔逊把货车开到码头最边缘的7号泊位。这里没有灯光，没有监控，只有海浪拍打水泥柱的声音。
他把三个人从货车里拖出来。麻醉剂效果还没过，他们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嘴里塞着布，面前是漆黑的大海。
里奇的眼睛在月光下睁大，充满了恐惧。
威尔逊蹲下来，看着他。
“你烧了我家。”威尔逊，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气，“你想伤害我母亲。”
里奇拼命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托尼死了，但你的交易还在继续。科里收了你的钱，消防局掩盖了真相。”威尔逊继续，“所以我来找你谈谈。”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份银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在里奇面前展开。
“这是证据。如果我把这个交给马罗尼先生，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为了一个已死的托尼，为了五千美元的交易，你让家族面临纵火指控的风险。你觉得他会保护你，还是……清理门户？”
里奇的眼神从恐惧变成绝望。
“但我不会交给马罗尼。”威尔逊把复印件收起来，“因为那会引起家族战争，会伤害太多无辜的人，成本太高。”
他站起来，走到码头边缘，看着下面黑色的海水。
“所以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他走回来，看着三个人。“你们有三个选择。”
“第一，我把你们交给法尔科内家。你们会被审问、折磨，最后可能死得更痛苦。而且你们的家人会受牵连。”
“第二，我把你们交给警察。纵火、贿赂消防官员、非法持枪……你们会在监狱里待很久。但监狱里有很多马罗尼家的人，他们会怎么对待叛徒？”
“第三……”威尔逊顿了顿，“你们消失。今晚，现在。永远消失。”
里奇疯狂地摇头，眼泪流下来。
“选择权在你们。”威尔逊，“但我要提醒你们，无论选哪个，结果都一样。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他走到第一个手下身边，那人年轻些，可能不到二十岁。威尔逊撕下他嘴上的胶带。
“你有什么想的吗？”
“求求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跟班……”
“你参与纵火了吗？”
“没有！我发誓！我只是开车！”
威尔逊点点头，重新贴上胶带。“那就少受点苦。”
他拿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是高浓度镇静剂。注射进那饶颈静脉。三十秒后，那人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
第二个手下也一样。
最后是里奇。当针头扎进他脖子时，他剧烈挣扎，但被绑得死死的。他看着威尔逊，眼神里有恐惧，有怨恨，也有最后的祈求。
威尔逊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在你死前，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威尔逊，“你犯的错误不是烧了我家，也不是想伤害我母亲。你犯的错误是……计算失误。”
“你计算了利润：逼我母亲为你工作能赚多少钱。你计算了成本：纵火、贿赂、风险。但你漏算了一个变量。”
“我。”
注射器推到底。
里奇的眼睛逐渐失去焦点。
威尔逊等了三分钟，确认三人完全失去生命体征。然后他开始最后的步骤。
他给每个人身上绑上沉重的铁链和水泥块——这些是从码头维修区“借”的。然后，他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推下码头。
尸体落入黑色的海水，几乎没有水花。铁链拉着他们快速下沉，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威尔逊站在码头边缘，看着水面恢复平静。
海风吹来，带着咸味和寒意。远处，哥谭的灯火在雾气中模糊成一片昏黄的光晕。
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不是喜悦，不是解脱，也不是罪恶福是一种……计算的完成。
问题已经解决。变量已经消除。系统恢复了平衡。
他走回货车，开始清理现场。塑料布卷起来，装进垃圾袋。工具擦干净，放回工具箱。他自己换了衣服，把工装服也装进袋子。
最后，他拿出笔记本，在路灯下写下：
行动#002：消除威胁（里奇及两名手下）
时间：1978年3月21日凌晨
方法：麻醉后沉海
证据处理：彻底
尸体发现概率：低于5%（基于哥谭湾洋流数据与打捞记录）
后续安排：
1. 制造里奇“携款潜逃”假象（明日操作其银行账户）
2. 科里处理（待定：证据威胁 vs 物理清除？需评估成本）
3. 母亲安置：需寻找新住所，远离东区
个人观察：
杀戮本身不困难。困难的是：
1. 克服第一次杀饶心理障碍（实际障碍于预期）
2. 处理尸体（比预想耗时）
3. 确保无证据遗留（需要系统性检查流程）
改进点：
1. 下次准备更强效麻醉剂（减少剂量误差风险）
2. 提前准备沉尸重量标准（本次水泥块不均匀）
3. 增加撤退路线备用方案（本次单一路线风险较高）
他合上笔记本，坐进驾驶座。
开车离开码头时，开始下雨。雨水冲刷着挡风玻璃，也冲刷着这座城市所有的痕迹。
威尔逊看着雨刷器来回摆动，像某种机械的心跳。
他想起卢卡的话：“有时候，效率不是唯一标准。”
但卢卡错了。
当你所爱的一切被威胁时，效率就是唯一标准。仁慈是奢侈品，平衡是幻想。
只有精确、彻底、无情的效率，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东西。
野兽已经出笼。
不是愤怒的野兽。
是计算的野兽。
而这个世界，才刚刚开始见识它的獠牙。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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