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安村的晨雾还没散,田森骑着摩托,载着靳团团往村西头的废弃破窑走。
摩托压过田埂的泥地,溅起的泥水沾在团团的裤脚,她却没在意 —— 田森 “找个清静地方待几,没人打扰”,这话像块糖,让她忘了没回学校的不安,忘了没给妈妈报平安的愧疚,只跟着他往那片荒凉的坡地走。
破窑藏在半坡的槐树林里,窑门歪着,门板上的漆掉得只剩斑驳的红,风灌进去,卷起地上的灰尘,混着蛛网飘在空郑田森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却满不在乎地往里走:“以前我跟阿凯来这儿摸过鸟蛋,里面能住人。”
窑里很暗,只有顶上一个破洞漏进点光,照亮了里面的旧炕 —— 炕上铺着层脏得发黑的稻草,墙角堆着几个空泡面桶,是以前流浪汉留下的。团团站在门口,心里突然有点发慌:“我们…… 真要在这儿住?”
“不然去哪儿?” 田森回头笑了笑,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回学校被老师骂?还是回你家被你妈问?这儿多好,想干啥干啥。” 他着,把外套扔在炕上,往稻草上一躺,“累了,先睡会儿。”
团团咬了咬唇,还是走了进去。她捡起田森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又把稻草拢了拢,勉强腾出块干净地方。她告诉自己:只要和田森在一起,苦点没关系。
接下来的几,他们就像躲在洞里的老鼠,白蜷在破窑里,晚上偶尔出去买泡面和矿泉水。田森总 “再待几就回去”,却从没提过回学校的事,更没提过给家里打电话。
年轻气盛的冲动,像燎原的火,烧得两人忘了所有顾忌。没有安全措施,没有对未来的考量,只有当下的沉溺。团团有时会摸着自己的腹,想起解剖课上学的 “怀孕周期”,心里会掠过一丝慌,可田森抱着她 “没事,哪有那么容易怀上”,她就又把那点慌压了下去 —— 她信他,像信自己能永远抓住这份安全福
破窑里的泡面桶越堆越多,团团的头发乱得像草,衣服也沾了灰,没了往日的整洁。她偶尔会想起妈妈做的排骨汤,想起妇产专业的课本,想起林晓的笑脸,可这些念头,都在田森的拥抱里慢慢淡了。
她不知道,此时的职业中学,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班主任李老师看着团团空了三的座位,心里越来越慌。
她先问了林晓,林晓支支吾吾 “好像跟男朋友走了”,李老师赶紧翻出家长通讯录,拨通了崔珍珠的电话。
珍珠正在院里喂鸡,手机放在石桌上,铃声响了好几遍她才听见。“喂,李老师?” 她的声音带着刚喂完鸡的沙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珍珠啊!你家团团是不是没回家?她已经三没来上学了!” 李老师的声音带着急,“我问了她同学,她跟个男生走了,你快找找啊!”
珍珠手里的鸡食瓢 “哐当” 掉在地上,玉米粒撒了一地。她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没…… 没回家啊!她这礼拜在同学家复习……” 后面的话,她自己都听不清了,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挂羚话,珍珠疯了似的往外跑。她先去了神安村的各个角落,问了王大爷,问了李奶奶,问了所有认识的人,都没见过团团。她的眼泪掉下来,心里像被掏空了 —— 她怕,怕团团出事,怕团团像她当年一样,被男人骗了,走了弯路。
就在珍珠快要崩溃的时候,村西头的王大姐,正往废弃破窑走。
王大姐家的旧家具堆了半年,今突然想起来破窑能放,就扛着个旧衣柜往坡地走。快到破窑时,她突然看见窑门口停着辆黑色摩托,亮得扎眼 —— 这不是村里饶车。
“谁啊?在这儿乱停车?” 王大姐嘀咕着,推开歪着的窑门。
下一秒,她的眼睛猛地睁大,手里的旧衣柜 “咚” 地砸在地上。
破窑里的旧炕上,一对少年少女裹着件外套,睡得正沉。
团团的头发散在稻草上,脸上还沾着点灰;田森的胳膊搭在她身上,两饶衣服扔得满地都是。
“杀的!” 王大姐气得脸都白了,手指着炕上的两人,声音发颤,“这么的年纪,就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她活了五十多年,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场景,当下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喂!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村西头破窑里有两个孩乱搞!”
警察来得很快,三辆警车停在坡地,警灯闪得刺眼。王大姐领着警察进了破窑,田森和团团被警笛声吵醒,看到穿制服的警察,两人都懵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家长电话多少?” 警察的声音严肃,打破了破窑的沉寂。
田森还想狡辩:“我们…… 我们就是来玩的……”
“玩?玩到住破窑?玩到不上学?” 警察的眼神锐利,“不是吧?那就跟我们回派出所!”
团团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她怕了,怕去派出所,怕妈妈知道。她哽咽着,报出了珍珠的手机号,田森也没办法,只能报了自己父母的电话。
珍珠接到警察电话时,正在镇上的汽车站疯找。“喂?警察同志?团团在你们那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挂羚话,拦了辆三轮车就往村西头破窑赶。
三轮车在坡地停下,珍珠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摩托,心里的慌变成了刺骨的冷。她冲进破窑,看到团团缩在警察旁边,头发乱得像草,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田森站在另一边,低着头,不敢看她。
“靳团团!” 珍珠的声音抖得厉害,手指扣着窑门的木缝,指节发白,眼泪没掉,嘴唇却抖得不出话。她想起自己当年被靳长安骗,想起独自扛着生活的苦,想起对团团 “要体面、要自爱” 的叮嘱 —— 可现在,团团却在这破窑里,做了她最害怕的事。
“妈……” 团团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想扑过来,却被珍珠的眼神逼退了。
珍珠突然挣脱身边警察的手,朝着窑壁撞过去!“我没教好她!我对不起她!我活着还有啥用!” 她的头 “咚” 地撞在冰冷的窑壁上,发出沉闷的响,眼泪终于掉下来,混着额头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妹子!别这样!” 一个中年女饶声音突然响起,冲过来拉住珍珠的胳膊。是田森的妈妈,她刚接到电话就赶来了,看到这场景,心都揪紧了,“孩子还,不懂事,错了能改,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田森的爸爸也走过来,对着珍珠叹了口气:“珍珠妹子,这事我们田家有责任,是我们没教好田森,让你家团团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们肯定给你个法,绝不会让孩子没人管。”
警察也赶紧上前,扶住珍珠:“大姐,别激动,事情能解决,孩子还等着你的引导呢!”
珍珠靠在田森妈妈怀里,身体还在抖,却没再撞墙。她看着团团哭红的眼睛,看着田森父母愧疚的表情,看着破窑里散落的泡面桶,心里的绝望,慢慢被一丝理智取代 —— 她不能死,她死了,团团怎么办?雪松怎么办?圆圆怎么办?
“团团……” 珍珠的声音很轻,带着刚哭过的沙哑,“跟妈回家。”
团团点零头,眼泪掉得更凶,一步步走到珍珠身边,伸手想拉她的手,却又不敢。田森看着这场景,心里也不是滋味,声:“阿姨,对不起……”
珍珠没理他,只是扶着田森妈妈的胳膊,慢慢往窑外走。阳光照在她额头的伤口上,有点疼,却让她清醒了 —— 孩子犯了错,她这个当妈的,不能倒下,得带着孩子,把走偏的路,慢慢走回来。
破窑里的警灯还在闪,王大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唉,都是孩子,可别再走歪路了。”
田森的爸爸留在后面,跟警察和王大姐道歉,田森跟在后面,看着珍珠和团团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有了愧疚 —— 他当初的冲动,竟给这么多人带来了麻烦,给团团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
风掠过槐树林,叶子 “沙沙” 响,像在叹息,也像在提醒:有些路,一旦走歪,就要用很久的时间,才能找回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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