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感到心脏像被深海巨鱿缠住一般紧缩。相亲？阿烈还是要去相亲？刚才那些温柔的话语难道只是安慰吗？
等等，你刚才不是——杨乐的声音在水中颤抖着散开。
阿烈的尾鳍轻轻拍打水流，搅碎了投射在海底的光斑：听我完。我要带你去相亲的地方。
带我？杨乐胸鳍一僵，几串气泡从呼吸孔慌乱地逃逸。
我的族群最近都在那里。阿烈游近了些，黑色眼瞳里映着洞穴里闪烁的微光，我要把你介绍给他们。
杨乐突然觉得海水变得粘稠起来，每一次呼吸都格外费力。
去见阿烈的族群？那些成年虎鲸会怎么看待一只未成年的求爱者？他的尾鳍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在沙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阿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用吻部轻轻碰了碰他背鳍上还未痊愈的伤痕：别怕，他们不会吃了你。
可是...杨乐盯着洞穴地面那些精心准备的贝壳，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水流突然改变了方向，阿烈绕到他面前，胸鳍展开像一对翅膀：那就加入你的家族。
杨乐猛地抬头，险些撞到阿烈的下颌：什么？
我，阿烈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在海水里震出细密的波纹，我可以加入你的家族。
这个可能性像一道闪电劈开杨乐的思绪。
在虎鲸社会，虽然多数情况下是雌性留在原生家族，但偶尔也会有雄性选择加入配偶的族群。
他的奶奶就曾经讲过，当年爷爷就是离开了自己的家族来到他们这里的。
你...确定？杨乐心翼翼地问，生怕这是个过于美好的梦境。
阿烈突然用头撞了他一下，力道刚好让他翻了个跟头：笨蛋，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总在这片海域徘徊？他的尾鳍拍起一片细沙，我早就考察过你的家族了。
杨乐在水中稳住身体，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所以你之前消失的那几个月...
是在观察你的家族成员是否靠谱。阿烈坦然承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毕竟要选的不只是伴侣，还有整个后半生的生活环境。
这个认知让杨乐胸鳍发麻。
原来阿烈早就计划好了，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远。他激动地绕着阿烈转圈，搅起一串串气泡：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等等。阿烈用胸鳍拦住他，先吃点东西，你的伤还没好全。
杨乐这才注意到自己背鳍的伤口因为兴奋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乖乖游向那堆鲨鱼肉，突然想起什么：这些...其实是我家人帮忙抓的。
阿烈正在撕扯一块鱼肉的动作顿住了：他们知道？
杨乐吞下一口鲜美的鱼肉，奶奶教我的求偶舞，哥哥帮我布置洞穴，妈妈找来了最亮的夜光藻...
阿烈的眼中泛起奇异的光彩，他低头继续撕肉，声音却柔软了许多：看来是个不错的家族。
次日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海面时，两只年轻虎鲸已经踏上了旅程。
杨乐紧跟在阿烈身侧，感受着深海水流逐渐变得陌生而冰凉。随着深度增加，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压力也越来越大。
跟紧我。阿烈的声音通过声波传来，这里有热泉喷口，水温变化很大。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道炽热的水流突然从海底裂缝中喷涌而出。杨乐敏捷地闪避，却还是被烫到了尾鳍边缘。阿烈立即游回来检查，用胸鳍轻轻抚过那片发红的皮肤。
没事的。杨乐故作轻松地甩甩尾鳍，其实疼得想龇牙咧嘴。
他不想在阿烈面前显得太娇气。
阿烈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改变游动方式，用身体侧面贴着杨乐前行：这样能提前感知温度变化。
这个亲密的姿势让杨乐心跳加速。
他们的皮肤相贴处传来细微的电流感，仿佛有无数微的气泡在欢快地炸裂。
杨乐偷偷瞥了一眼阿烈流畅的侧脸线条，发现对方的呼吸孔正在有规律地张合，喷出一串串珍珠般的气泡。
不知游了多久，阿烈突然减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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