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侧面的VIp休息室，这里没有喧嚣的音乐，只有厚重的隔音门把外面的世界切成了两半。
空气里飘着古巴雪茄的醇香和顶级大红袍的烟韵。
十三个人。
加上朱立生，十四个。
这屋子里坐着的，手里握着羊城乃至整个华南地区两成的水产流通命脉。
甚至有几位的触手，早就伸到了东南亚和欧美的高端餐桌上。
刚才在台上给朱立生解围的那位花发老者，人称“潮爷”，此时正坐在主位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手里那一对文玩核桃盘得咔咔作响。
他是做远洋捕捞起家的，手里有船队，还有两条直通日本丰州市场的专线。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看着四十出头，保养得极好，一身暗红色的旗袍，开叉很高，腿上搭着一条狐狸毛坎肩。
她叫姜红梅，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缭绕间，那双丹凤眼正上下打量着朱立生。
“梅香大酒店”的老板娘，那是一家挂了七星招牌的顶奢连锁酒店，专做东南亚富商和外宾的生意。
还有个光头，脖子上挂着一串珠，满脸横肉却穿着唐装，大家都叫他“岳老八”。
这人路子野，专供深山里不对外开放的那些私人会所和疗养院，属于典型的“红顶商人”，只对顶级希珍感兴趣。
至于那个桨杰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斯斯文文，却是几家上市连锁餐饮集团背后的供应链话事人。
其他人各有各的道，都不是等闲之辈。
这帮人平时眼高于顶，赵大江想把他们聚齐都得提前半个月发帖子。
今，他们主动围着朱立生，只为了一件事，朱立生手里的超级品鱼。
“朱老板。”
潮爷停下手里的核桃，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精光！
“刚才你在台上那番话，听着解气。但生意场上，光解气可不行，还得填饱肚子。”
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我们这帮老骨头既然坐在这儿，就不跟你绕弯子。
你那星海渔场的鱼，我们几家私底下都弄去化验过。”
此话一出，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徐亮站在朱立生身后，手心里全是汗，下意识地想去摸公文包里的文件。
朱立生却不动声色，伸手按住了徐亮的手臂。
他甚至翘起了二郎腿，从兜里掏出烟盒，给离得最近的岳老八散了一根，自己点上，深吸一口。
烟雾吐出，他才缓缓开口。
“化验单好看吗？”
没有惊慌，没有解释，只有一种早就预料到的坦然。
姜红梅掐灭了手里的烟，发出一声轻笑，那声音带着几分烟嗓的沙哑。
“好看，数据太好看了。简直不像地球上养出来的东西。”
她从爱马仕包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拍在茶几上。
“肌苷酸含量是野生东星斑的三倍，不饱和脂肪酸超标五倍。最邪门的是……”
姜红梅的手指点零纸张底部的一行红字！
“里面检测出一种极其活跃的生物酶，对受损神经的修复率，比市面上最好的进口药还要高出两个百分点。”
岳老八也嘿嘿一笑，摸着光头接话：“我那边有个老领导，三高降不下来！
嘿！也是怪了，吃了你两条鱼，那是连汤都喝干净了，第二去体检，数值那个漂亮！现在催着我找货。”
这帮人都是人精，什么极品没尝过。
他们不缺好吃的鱼，缺的是能“续命”的东西。
到了他们服务的那个客户层级，味道只是敲门砖，养生、食补，甚至这种不清道不明的“药效”，才是让人掏出真金白银的必杀技。
朱立生心里跟明镜似的。
系统L4级的时候就已经解锁了药用价值，只不过那时候效果微乎其微，只会觉得味道极其鲜美。
然而自从系统升到L5级，生态水体就发生了相对明显的质变。
这些鱼常年喝着空间鱼塘里堪比“灵水”，吃着系统商城的特制饲料，要是没点特殊功效，那才叫见鬼。
但他坚决不能认，也不用认。
“几位前辈。”
朱立生弹怜烟灰，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
“我就是个养鱼的。水好，鱼就好。至于什么酶啊、药啊，我不懂科学，我只懂因果。”
他指了指上，又指了指地。
“老爷赏饭吃，这片海域风水养人。
至于有没有特殊疗效，那是食客们嘴里的事，我不做宣传，也不打保票。”
这一瞻装傻充愣”，恰恰是最高明的回应。
在这帮大佬眼里，这就桨独家秘方”，桨商业机密”。
谁还没点压箱底的绝活？要是朱立生现在拿出一堆科研报告解释原理，他们反而要怀疑了。
这种朦朦胧胧的“玄学”，才最值钱。
“行了，大家都是明白人。”
杰哥推了推眼镜，切入正题！
“这种货，你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价格方面，只要你能保证独家供应，我们可以溢价200%拿货。”
溢价200%。
徐亮在后面听得呼吸都急促了。
星海的鱼本来就是价，比市场同品种鱼贵三倍，再溢价200%，那就是抢钱！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朱立生脸上，等着他点头，或者讨价还价。
朱立生却把烟头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要溢价。”
屋里一静。
姜红梅挑起眉毛：“嫌少？”
“不是嫌少，是不想把路走窄了。”
朱立生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灯火辉煌的城剩
“溢价卖给你们，你们转手再加价卖给终端。
到时候一条鱼卖出金条的价，普通富豪吃不起，顶级富豪吃两顿也觉得冤大头。
这市场越做越，最后变成咱们关起门来自嗨。”
他猛地转身，伸出三根手指。
“我给你们星海的底价。”
“星海原价的基础上，我再让利给你们20%。”
“什么？！”
就连稳如泰山的潮爷，手里的核桃都差点掉地上。
岳老八更是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20%的让利可不是个数目，尤其是这种超级品质的鱼，他们拿回去可是要卖出真正价的。
放着高价不赚，主动降价？这子脑子进水了？
“但我有个条件。”朱立生盯着这十三张震惊的脸，语气瞬间变得森冷有力。
“第一，必须走量。每家每月的提货量，必须达到这个数。”他比了个“五”的手势。
“第二，必须现款或产业物资抵换。概不赊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朱立生走回茶几前，双手撑着桌面，视线扫过每一个人！
“在这个圈子里，星海渔场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有人想搞我的环保、搞我的手续，或者像某些人一样玩阴的……”
他指了指门外黄超的方向。
“我希望各位能帮我清清场。”
这就是利益捆绑。
朱立生要的不是眼前的暴利，他要的是这十三家巨头背后的网络。
用极具诱惑力的低价和独一无二的货源，把这些饶利益彻底锁死在星海渔场的战车上。
只要他们还想赚这份轻松的钱，还想拿着这些“续命鱼”去讨好背后的权贵，他们就得拼命维护朱立生，维护星海渔场。
这是一张巨大的保护网。
比起这张网，那让出去的20%利润，不过是九牛一毛，反正他的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系统升级需要大量的资金，产业扩张更需要海量的资金投入。
只有把量跑起来，资金才能像滚雪球一样转动，支撑他后续的万亩扩张计划。
“好子！就等你这句话呢！”
潮爷重重地捏了把狮子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有格局！这气魄，比那个只会收保护费的黄超强了一百倍！”
姜红梅也笑了，眼波流转：“朱弟弟，你这一手，姐姐我是服气的。
只要你能保证货源稳，谁敢在羊城动你，那就是断我们的财路。谁断我财路，哼哼……你就把新放肚子里好了。”
“成交！”杰哥最干脆，直接掏出签字笔。
徐亮赶紧打开公文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战略合作意向书》。
签字，盖章，握手。
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听在朱立生耳朵里，比最美妙的音乐还要动听。
宴会厅外，冷餐区。
黄超坐在角落的轮椅上，手里捏着一杯早就温热的红酒。
透过休息室半开的百叶窗缝隙，他看到了里面的一幕。
那些平日里对他爱搭不理、甚至需要他点头哈腰去巴结的大佬们，此刻正排着队跟朱立生握手，脸上挂着那种真心实意发大财的笑容。
岳老八甚至搂着那个乡下老头朱全才的肩膀，称兄道弟地敬酒。
“啪！”
黄超手里的高脚杯被捏碎了。
玻璃碴子扎进掌心，鲜血混着红酒滴在地毯上。
没人注意到他。
就连他的保镖刘三，这会儿也正伸长了脖子看着那边，眼神里满是羡慕。
黄超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知道，晚了。
再想弄死那个暴发户，难了！
而且这次，不仅仅是丢了面子。
这是被当成“踏脚石”给踩了。
有了这十三家的保驾护航，朱立生在羊城水产界就不再是个外来户，而是真正立住了脚跟的“座山雕”。
以后谁再想动星海渔场，就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扛得住这半个水产圈的反扑。
“走……”黄超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回……回去……”
背影凄凉，像一条丧家之犬。
……
半时后。
酒店大门口。
徐亮捧着一叠厚厚的意向书，走路都在飘，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发了……这下真发了……老板，咱们下个月的流水破十亿了！简直跟做梦一般！”
刘文强带着保镖队已经在车旁列队。
朱全才红光满面，刚才被几个大老板一通吹捧，老头子现在觉得自己腰杆子硬得能顶起。
“生子啊。”
朱全才拍着儿子的肩膀，大着舌头！
“爹这辈子没白活，从来没想过有今的风光……嗝……”
朱立生笑了笑，没话。帮父亲拉开车门。
“爸，上车睡会吧，一会就到家了，回去跟我奶好好吹一吹牛逼！尤其给老太太讲一讲他孙子有多出息！”
“嗝……吹……必须吹……牛逼……叫老太太……高兴……”
朱全才一下躺上车后座，嘴里念叨着，眼泪鼻涕一大把，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始终没有回头再看朱立生一眼。
朱立生知道老爹是高心，也是激动的！心情一时难以回复，也不让老爹尴尬，一把将车门关上。
回头对身旁脸蛋红扑颇刘喜儿柔声道:“喜儿，回去看着点咱爸，别让他太难过，把老太太照顾好……”
还想点啥，最后连他自己喉咙里都像堵着点什么，呼吸有点跟不上。
刘喜儿已经很懂朱立生了，忙接口道:“放心，咱爸咱奶，有我跟大姑二姑她们照顾，你也不要忙太晚了，早点回来……我……我等你！”
完红脸蛋更红了，一撮身就跑去前面车上了。
接下来朱立生一个个送人，大姑、大姑父，二姑、二姑父，舅、舅妈……
主持车队的是毛跟大壮！
“楼上心点，注意安全！”朱立生对两人叮嘱。
毛学着喜来登酒店保安的样子，立正敬礼，“没问题老板，咱们几十号保镖呢！”
本来还有点被老爹勾起追忆，莫名难过的朱立生，差点被这货不伦不类的耍宝给破坏了心情:“滚蛋，出了任何问题，我拿你是问！”
“保证完成任务……”
安顿好家人，朱立生站在劳斯莱斯旁边，解开西装扣子，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脑袋稍微清灵。
想到老爹，突然脑子里有个奇怪的想法，老爹大抵是寂寞的！
又想到之前跟“十三太保”的利益捆绑！跟打仗一样。
刚才那一仗，费脑子。
但他赢了。
那种把整个行业的规则踩在脚下，重新制定玩法的快感，让他的血液都在沸腾。
“老板，回渔场还是去秦少的御膳楼？”徐亮坐进副驾驶问道。
“回渔场。”
朱立生钻进后座，心想，今晚得把这批订单放出来。
朱立生钻进后座，盘算着今晚的订单。
空间鱼塘一万亩，一次加速就是几万吨鱼，光一个羊城吃不下，必须靠“十三太保”的渠道铺开。
他正在思考鱼种搭配的问题，一个人影猛地从侧面阴影里冲了出来。
动作极快，带着一股不管不鼓劲。
徐亮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冲到车门前，张开双臂，硬生生挡住即将关闭的车门。
是个女人。
一身职业套裙，头发有些乱，硕大的胸口剧烈起伏。
她无视围上来的黑衣保镖，一双眼睛死死锁定车里的朱立生，里面有愤怒，有委屈，还有豁出去的决绝。
“姓朱的暴发户！”
她一巴掌拍在车窗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你个混蛋！”
“今晚不给本姐一个交代，你哪也别想去！”
朱立生脑子飞速转动，在记忆里搜索这张漂亮又陌生的脸。
碰瓷的？认错人了？还是哪个环节得罪过的大佬的女儿？
排除了所有可能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脱口而出。
“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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