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又道：
“你哥哥顾忌的，还是你和舒婷，我们夫妻，也就你们姑侄两个亲人了。”
刘氏的语气有些哽咽。
她娘家父母已逝，她又没个嫡亲的兄弟，娘家当家的，不过是她的庶弟，姐弟俩只有个面子情而已，平常都没怎么走动。
顾家呢，虽有族人，可那也是隔着房的。
这让他们怎么不担心顾氏姑侄俩？
没有娘家撑腰的艰难，她是已经感受过了，她实在不想自己的女儿也像自己一样没有娘家可靠。
顾知方长叹了一声。
他挥挥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出去：
“我和你嫂子决定让三叔兼祧两房，但在这之前，我会把家里安排好。”
顾知方的把家里安排好，便是把能让顾氏姑侄带走的全都带走，
“剩下的，也就是祖产和一些明面上的东西。”
但这些，也不过剩下少数而已，就当是让幺房给他和刘氏办理后事的谢礼罢。
顾氏：“……”
且不她现在不缺顾家给她的那三瓜两枣，就不能让自己如原本那样的真没了娘家，她也要阻止顾知方做下的这个决定。
她起身坐到刘氏身边，又让顾知方往前靠靠，等顾知方不明所以的靠近了，她才声问道：
“你们信我吗？”
刘氏眼睛闪了闪，先顾知方一步：
“信！这个世界上，除了舒婷，你是我和你哥哥最信任的人！”
顾氏笑了笑，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去年秋上，我去寺里祈福，偶然得了一个泡酒的方子，但里面的药材实在难得，我后来也就只得了四个坛子的药酒。”
去年刚入秋那会儿，她确实去过寺里，还在寺里住过好几。
见顾知方和刘氏听得认真，她又继续道：
“这次我来，已经把方子带了过来，另外还有一坛子酒。”
方子是确有其事，不过是她从空间里扒拉出来的丹方又找大夫另外改了方子。
方子里要用到的药材确实难得，比如五百年的人参以及千年的山雪莲，但更重要的，还是她偷偷混入的灵泉水。
“你们也别嫌少，四坛子酒，这半年我们家里人已经用掉两坛，海儿去任上又带了一坛，剩下的那坛本就是留给你们的。”
“这酒的效用还不错，你们只看海儿后院多出来的三个子嗣就知道。”
顾知方和刘氏相视一眼，两人强忍着内心的激动。
年前，顾氏让人送来年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听林如海后院里纳了妾室有了三个孩子的事。
现在再听顾氏这样，他们怎么能不感激？
“我们自是听聊。妹妹，我和你哥哥就承了你的情，偏了你的好东西了。”
他们自己还好，少少用上一点，能看到自家女儿成亲生子就好，剩下的，他们是打算全都留给顾舒婷的。
刘氏恨不得立刻喝上药酒，一迭声地跟顾氏道谢。
顾知方矜持一些，但他的手也在颤抖：
“妹，哥哥跟你道谢。”
他起身给顾氏行了个揖礼，刘氏紧随其后，和顾氏福了福。
顾氏自认为能受得住他们的礼，但也没受全了，她给二人回了半礼：
“那么，我们再来谈谈过继的事。”
对于兼祧，她是不赞同的。
她亲自给顾知方刘氏斟茶，袖口遮挡间，两饶茶水里各自融了半颗健体丹。
之所以是半颗，不过是她觉得半颗对顾知方两人便足够了，再有那坛子药酒加成，他们夫妻再活十多年是没问题的。
当然，除非有意外。
“我的意见，是选择过继的人选。那药酒，你们可别全都留给舒婷，你们需知道，既然有方子，那以后再酿得药酒不过是早晚的事。”
“既然这样，你们亲自抚养长大的嗣子，是不是更能和舒婷这个姐姐亲近？”
刘氏有些犹豫，顾知方的眉头皱了皱，立刻松开：
“你的是，是我和你嫂子短视了。”
只要人还在，他幺房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这个朝廷命官做点什么。
顾氏就笑得别有意味：
“哥哥，妹妹别的不懂，可有句话的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咱们是没有了生身父母，但……”
她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凭她是贵人家的姻亲也好，还是贵人本人也好，还能大得过皇帝？
顾知方是正三品大理寺卿，可是有不少面圣机会的。
再了，再是抚育了公主，她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贵人，还能比得上前朝受了委屈的臣子？
那皇帝老儿可是自诩明君的。
顾知方愣了一瞬，显然是没想到还能这样干，接着他就恍然大悟般双手抚掌：
“哈哈，很是很是！”
……
功成身退，顾家的事，顾氏便没再继续关注，只后来过了大约两个月，她才收到刘氏的来信。
刘氏告诉她，他们已经过继了大房的那个孙子，且他们和顾舒婷的身体都有好转。
刘氏还告诉她，他们已经在四处搜罗方子里的药材，还派了人往西域去，顾氏便知道，他们手中，应该是只缺了方子里最重要的那味千年山雪莲。
千年山雪莲？
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顾氏笑了笑，把这事丢在脑后，因为这时候，她接到了礼部侍郎张家邀请她去参加春日宴的帖子。
“怎么会邀请我去参加春日宴？”
这春日宴，也叫相亲宴，家里有未婚子女的，才会被应邀参加。
可他们家哪有什么未婚子女？
“会不会跟太常寺卿霍家有关？”
阿兰在旁边掰了好一会儿手指头才迟疑道。
霍家跟张家能有什么关系？
顾氏端了茶杯轻抿了一口，好悬反应了过来。
太常寺管着祭祀礼乐，是受礼部指导的，而四皇子妃，则是霍家的嫡长女。
那霍家和张家熟悉，便没什么奇怪了。
也就是，邀请她参加春日宴是假，四皇子妃要见她才是真？
再根据前朝现在的形势，她很快明白四皇子之前对她的“救命之恩”无动于衷的原因。
合着，皇帝老儿现在就已经在防备着几个皇子了？
那是不是，那场宫变很快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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