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光柱中的巨眼缓缓转动，眼瞳里没有丝毫神采，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混沌。它望向林峰的瞬间，整个地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古林里的灵兽僵在原地，毛发根根倒竖成紫色；空玄刚启动的周星斗阵突然滞涩，阵旗上的星纹像被冻住般凝在半空；连苏晴扶着林峰的手都僵了，指尖的冰灵气竟结成了黑色的冰晶。
“第七颗星核……”邪主的声音不再是残响，而是像无数根冰针扎进众人耳孔，“三千年了，你终于在这一世觉醒。”
林峰被那目光锁定，体内的星核碎片突然剧烈发烫，像是要烧穿他的骨骼。胸口的星纹蠕动得更急，紫色纹路顺着脖颈往脸颊爬，他能感觉到暗影在啃食星耗温热力量——就像冷水泼进滚油里，灵脉里炸开密密麻麻的疼。
“别听他的！”苏晴猛地咬碎舌尖，血腥味让她挣脱了凝滞，清辉灵力顺着掌心灌进林峰体内，“用你的意志压着！星核在你血脉里，它认你！”
灵力入体的瞬间，林峰眼前的混沌淡了些。他看见星核碎片在掌心流转着银河般的光，那些光顺着苏晴的灵力往血脉里钻，竟暂时逼退了爬上脸颊的紫纹。可巨眼突然眨了一下——
“嗡！”
一道黑芒从眼瞳里射出来，直取林峰眉心。空衍反应最快，星衍盘往他身前一挡，黑芒撞在盘上的刹那，整面星衍盘突然崩裂，碎成十几片星点消散。空衍被震得倒飞出去，后背撞在古林的老树上，喉头喷出的血染红了雪地。
“空衍！”苏晴急喊，却不敢分神——她能感觉到林峰体内的暗影正在反扑，自己的灵力像被墨染的清水，正一点点变深。
“没用的。”邪主的声音带着嘲弄，“星核与暗影本就同源，当年先祖铸造它时，就藏了混沌的根。他越用星耗力，暗影就越醒得快——你们在帮我催熟他呢。”
林峰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他想起刚才闪过的太古记忆：星使们铸造星核时，确实在最后一颗里掺了“混沌之息”，是“以邪制邪”的后手。原来所谓的后手，早被邪主算成了陷阱。
“那又如何？”他突然抬眼，眉心竟亮起一点青金光芒，“混沌之息能醒，星耗本源就不能更烈？”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掌心的星核碎片按进自己心口——碎片没入血肉的瞬间，林峰整个人爆发出刺眼的光，那些光穿透皮肤，在他身后凝成半透明的星翼，翼尖闪烁着与北斗星图对应的七颗光点。
“你疯了！”邪主的声音第一次带了惊惶，“你想让星核与血脉彻底融合？不怕被力量撑碎？”
“撑不撑得碎，试过才知道。”林峰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却异常坚定。星翼扇动的刹那，无数星点从翼尖落下来，落在雪地上，落在古林里，落在空玄启动的周星斗阵旗上——
那些星点沾到雪地，融化的雪水里浮起星纹；沾到古树，枯树皮里钻出新芽；沾到阵旗，凝住的星纹突然流转起来，整座阵法亮起比之前更盛的光，将古林外围的紫色煞气逼得节节后退。
“是……星脉之源的力量！”空玄又惊又喜，扶着阵旗站起身，“他在借星核引大地里的星脉！”
巨眼再次射出黑芒，这次却被周星斗阵的光墙挡在外面。光墙与黑芒碰撞的地方，炸开漫星屑，竟有细碎的星纹落在黑芒上，将它一点点磨碎。
可林峰的脸却越来越白。星核与血脉融合的疼比之前翻了十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正在被星耗力量重塑，又被暗影的力量撕扯，像要把他拆成两半。身后的星翼忽明忽暗，翼尖的光点已有三颗开始闪烁紫光。
“还差一点……”他喘着气看向苏晴，“帮我……引玑、权二星的光！它们在北斗里最纯，能压混沌！”
苏晴立刻抬头望向空。北斗七星里，玑、权两颗星正泛着妖异的紫，可仔细看，紫光底下还藏着极淡的青金——那是星核本源的光，被暗影裹住了。
“怎么引？”她急问。
“用你的冰灵气凝镜！”林峰的声音发颤，星翼上的紫纹已爬了大半，“冰镜能映星……把星光聚成线，射我眉心！”
苏晴没有犹豫。她双手结印，清辉灵力在身前凝成面半人高的冰镜，镜面正对玑、权二星。寒气从镜面冒出来，在空中织成细密的网，网住两颗星透出的淡金光，一点点往中间聚——
黑芒突然从巨眼里疯狂往外涌，这次不是射向林峰，而是裹着邪主的怒吼冲向冰镜：“不准动它们！”
空衍拖着伤爬起来，捡起地上残存的星衍盘碎片往空中一抛，碎片在空中重组成半面星盘，星点如雨般砸向黑芒：“拦住它！”
赤灵也带着几名星族长老冲过来，长老们结出星纹盾挡在冰镜前，赤灵则祭出腰间的火玉，赤红的灵力化作火墙，与黑芒撞出漫火星。
就在这时，冰镜终于聚起两道细如发丝的青金光，苏晴咬着牙将光往林峰眉心送——
光触到眉心的刹那，林峰体内炸开一声轰鸣。他身后的星翼突然完全展开，紫纹与青金光在翼上交替闪烁，像在拔河。巨眼剧烈晃动起来，眼瞳里的混沌竟开始翻涌，像是要碎开。
“不——！”邪主的怒吼震得地动山摇，禁地深处传来更响的崩裂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爬出来。
可林峰突然笑了。他感觉到星核碎片在血脉里彻底落了根，那些混沌之息虽还在，却不再是失控的野兽——星脉之源的力量顺着星翼往他体内涌，与混沌之息缠在一起，竟开始慢慢交融。
“原来……不是以邪制邪。”他喃喃道，“是共生。”
话音未落，他猛地扇动星翼冲而起，直冲向漆黑光柱中的巨眼。星翼上的青金与紫纹同时亮起，在他身前凝成一柄半青半紫的光剑——
“以我为枢，星归混沌，混沌归星！”
光剑刺进巨眼的瞬间，整个地突然安静下来。漆黑的光柱开始消散，巨眼在光剑下一点点化作星屑，连禁地深处的崩裂声都停了。林峰从空中缓缓落下，星翼收进体内，心口的星核碎片已彻底与血脉相融，只在皮肤表面留下淡淡的星纹，紫与青金交织着，竟有种奇异的平和。
苏晴冲过去扶住他，发现他这次没吐血，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空衍也瘸着腿走过来，看着空渐渐恢复清明的北斗星——玑、权二星的紫光淡了些，虽还没完全褪尽，却不再妖异。
“结束了？”赤灵声问。
林峰望着禁地深处，那里的黑气已淡了许多，只隐约还能听到锁链摩擦的轻响。他摇了摇头，指尖划过心口的星纹：“没结束。只是暂时……找到了平衡。”
他知道这平衡撑不了太久。星核与混沌在体内共生，就像两头暂时停战的兽，一旦他的意志弱了，随时可能再打起来。
空玄走过来，手里拿着半块碎裂的阵旗，脸色凝重：“周星斗阵能暂时稳住外围，但禁地深处的镇邪锁……断了八根了。只剩最后一根。”
林峰抬头看向禁地入口，那里的黑雾虽淡，却像蒙着层化不开的阴翳。他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去璇玑台。星脉阵眼还在，或许能找到补锁的法子。”
苏晴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清辉灵力轻轻蹭着他的皮肤：“我跟你去。”
空衍也举起手里的星衍盘碎片：“算我一个。”
三人往禁地走时，林峰回头望了眼古林——雪地上的星纹还亮着，沾了星点的古树发了新芽，只是新芽的叶尖，还带着一丝极淡的紫。
他知道，邪主没彻底退去。那最后一根镇邪锁，和他体内暂时停战的星与混沌，才是真正的劫。而这劫，得他自己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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