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阁外的灵草圃里，第一株星髓草的叶子卷了边。
苏晴是被风卷来的枯味惊醒的。她刚给林峰换完额上的冷帕，转头就见窗缝里飘进片焦黄色的草叶——那是后院种的凝气草，昨日还泛着嫩青，此刻叶尖竟像被火燎过，枯得发脆。
“怎么了？”林峰听见她的动静，勉强睁开眼。他刚歇了半个时辰，识海里的邪蚀还在跳，只是节奏慢了些，像藏在暗处的鼓点，敲得人心里发慌。
苏晴没应声，快步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后院的灵草圃一片狼藉：凝气草倒了大半，叶片蜷成焦团；几株用来温脉的紫芝连根都泛着黑，最靠边的那畦星髓草，竟有三株的叶尖都枯了，和方才飘进来的草叶一模一样。
“萧城主！”她突然拔高声音，指尖冰灵之力不自觉涌出来，在窗沿凝了层薄霜——灵草枯成这样，绝不是寻常虫害，定是邪炁渗进了土壤。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振南和空衍快步走来，两人衣襟上都沾着泥土，空衍掌心的星衍盘星纹暗了大半，只剩中心一点光还在闪。
“城外三个灵脉节点都出问题了。”萧振南刚进圃就蹲下身，指尖按在紫芝根部的土壤里，脸色瞬间沉下去，“邪炁顺着地下的灵脉流进来，像根毒针，专挑灵气浓的地方扎。”
空衍把星衍盘放在地上，盘上星纹突然亮了下，指向灵草圃最里侧的排水口：“刚才测到邪炁轨迹从这儿过，顺着水流往城主府深处去了——那边是落霞城的主灵脉节点。”
林峰在阁里听得清楚，猛地攥紧了锦被。他识海里的邪蚀突然跳得急了，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前冲，灵脉也跟着抽痛，比刚才更烈——主灵脉若是被邪炁侵了，整个落霞城的护城结界都会崩。
“我去堵排水口！”苏晴转身就要走，却被林峰拽住了手腕。
“别去。”他声音发哑，额角渗出细汗，“邪炁在引我们走……你看那枯草的方向。”
苏晴顿住脚，回头看向灵草圃。那些枯掉的凝气草和星髓草，竟隐隐排成了条弧线，终点正好对着静心阁的玉床——不是往主灵脉去，是冲着他来的！
空衍也反应过来，连忙拿起星衍盘重新测算，星纹这次亮得更乱，光点在盘上转了圈，最后竟落在了静心阁的房檐上：“邪炁源头……在上面？”
萧振南立刻跃起，指尖灵力凝成剑，轻轻挑开檐角的瓦片。一片灰羽飘了下来，落在他掌心——正是之前那只灰羽鸽子的羽毛，羽根处沾着点黑红色的粉末，一碰到灵力就化了，钻进他的指尖。
“是邪炁结的痂。”萧振南脸色骤变，连忙甩动手腕，将那丝邪炁逼出来，“这鸽子把邪炁藏在羽毛根里，在房檐上待了半个时辰，邪炁已经渗进阁楼的木梁，顺着聚灵阵的灵气往玉床飘！”
苏晴猛地回头看向阁内。玉床上的聚灵阵光罩果然泛着层淡黑，像蒙了层灰，林峰的脸色又白了下去，嘴唇抿成条直线，显然正忍着灵脉的痛。
“清邪符！”空衍立刻摸出怀里的符篆，往房檐上贴了两张。符篆亮起银光，将木梁里的邪炁逼了出来，化作一缕黑烟飘走，可聚灵阵光罩上的淡黑却没散——邪炁已经钻进来了。
林峰突然咳了一声，嘴角溢出点血丝。他能感觉到那丝邪炁正往识海钻，和里面残留的邪蚀缠在一起，像两条毒蛇拧成了团，要把他的灵脉撑裂。
“别硬扛！”苏晴平床边，想往他体内输冰灵之力，却被萧振南拦住了。
“不能输力！”萧振南语气急切，“邪炁会顺着你的灵力爬，到时候你也会被侵！”他从怀里摸出个玉瓶，倒出粒淡金色的药丸，塞进林峰嘴里，“这是镇脉丹，能暂时把灵脉封起来，不让邪炁扩散。”
药丸下肚，林峰果然觉得灵脉的痛轻了些，识海里的邪蚀也安分零。可他心里的不安没消——那只鸽子只是个引子，刚才飘走的邪炁，不定已经钻进了别的地方，比如……
“城里的修士！”他突然开口，“那些带邪炁的兽，不止是藏邪炁，还在传邪炁……接触过它们的修士，会不会被沾到？”
萧振南脸色一僵，立刻摸出传讯符：“糟了！方才派去搜捕兽的修士，有十几个都碰过那些尸身！”
传讯符刚发出去，城外就传来一声巨响。整个落霞城都晃了晃，静心阁的窗棂嗡嗡作响，灵草圃里没枯的紫芝也跟着倒了，土壤里冒出缕黑烟，往城主府的方向飘去。
空衍的星衍盘突然暗了，只剩中心一点光还在闪，指向城外：“是西边的灵脉节点……崩了！”
林峰撑着玉床想坐起来，却被苏晴按住。他看着窗外飘来的黑烟，心里的鼓点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急，更密——邪炁的真正目标，从来不是灵脉节点，是等节点崩了，护城结界出了缺口，再把藏在城里的邪炁都引出来，把他和落霞城一起吞掉。
房檐上的清邪符还在亮，可远处的黑烟越来越浓，像潮水般往这边涌来。萧振南握紧了拳头，传讯符还没收到回音，派出去的修士恐怕已经出事了。
“空衍，你去守主灵脉。”他沉声道，“苏晴，你留在这儿护着林峰。我去西边堵缺口，绝不能让邪炁漫进来！”
三人刚分好工，静心阁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修士跌了进来，指着门外，声音发颤：“城……城里的修士，好多都疯了，见人就打，身上还冒黑烟……”
苏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看向窗外，街上已经乱了，隐约能听见修士的喝骂声和兵器碰撞声，一缕缕黑烟从各处冒出来，在半空中聚成一团，朝着静心阁的方向飘来——邪炁，真的扩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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