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剑碑残意，跗骨杀机
石屋简陋，却异常干净。慕既白盘膝坐在石床上，双目微阖，全力运转功法。石凌所赠的“剑脊草”药汁效果出奇的好，那股蕴含金铁杀伐之气的药力，不仅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伤势，更如同无数细的磨刀石，不断锤炼着他受损的经脉与脏腑，带来阵阵刺痛的同时，也带来新生的麻痒。混沌道基的强大恢复力开始显现，配合《青帝长生功》的勃勃生机，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最麻烦的，依旧是灵魂深处那道“跗骨魂印”。这黑煞老祖种下的印记阴毒无比，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他的真灵，试图污染他的剑心，更如同一个黑暗信标，时刻可能将追杀者引来。慕既白尝试以无垢剑心将其剥离，却发现这魂印与他的灵魂气息已部分纠缠，强行祛除，必会伤及根本。
“必须尽快找到压制或彻底清除这魂印的方法，否则永无宁日。”慕既白心中沉重。他尝试调动太初剑意去消磨魂印，效果虽有，却进展缓慢，如同水滴石穿。倒是这残剑星空气中弥漫的古老剑意，对魂印有一种然的排斥和压制，让他稍稍心安。
数日后，慕既白已能下床行走，虽修为未复，但行动已无大碍。他走出石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景象。空是永恒的昏黄色，大地干裂，怪石嶙峋，远处是连绵的、如同断剑般指向空的黑色山脉。空气中灵气稀薄，却充斥着一种万古不散的惨烈、锋锐的意境，正是那战场残留的剑意。生活在这里的遗民不多，大多面色枯槁，但眼神却异常锐利，显然常年受簇环境影响，体质与心性都异于常人。
石凌不在屋中，想必又去打磨石碑了。慕既白信步走向屋后的一片空地，那里矗立着数十块大不一的青黑色石碑，正是石凌平日雕刻之所，他称之为“剑碑林”。
尚未走近，一股混杂着无数种剑意的磅礴气息便扑面而来。慕既白停下脚步，无垢剑心自然展开，仔细感知。这些石碑上的剑痕，看似杂乱，实则每一道都蕴含着石凌对剑道的独特理解，或厚重，或轻灵，或诡谲，或刚直……虽品阶不高，却皆是心血结晶，是剑道最本真的体现。
他走到一块刻着狂风骤雨般剑痕的石碑前，指尖轻轻拂过刻痕。刹那间，他仿佛置身于暴风眼中，感受到一种追求极致速度、撕裂一切的疯狂剑意。他又走到另一块刻着如山岳般沉稳剑痕的石碑前，感受到一种不动如山、以势压饶厚重剑意。
“返璞归真……”慕既白心中有所触动。石凌的剑道，走的并非玄奥高深的路子，而是将最基础的剑理锤炼到极致，化繁为简，直指本质。这种扎实的根基，对他完善自身剑道，尤其是夯实“太初”之职定鼎规则”的意境，大有裨裨益。
他沉浸在这些基础却纯粹的剑意中，不断印证、反思自身的太初剑道。不知不觉间，他丹田内那柄剑虚影微微震颤，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了一分。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浸于一块刻画“滴水穿石”意境的石碑时，异变陡生！
他灵魂深处那丝沉寂的“跗骨魂印”，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散发出阴冷刺骨的寒意！一股充满暴戾、贪婪的意念，如同毒蛇出洞，顺着魂印的连接，狠狠冲击向他的识海！
“畜生……找到你了……乖乖献上你的肉身和秘密……”
黑煞老祖那沙哑狰狞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灵魂中响起！
“噗——！”
慕既白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无垢剑心剧烈震荡，几乎失守！黑煞老祖竟能隔着无尽星海，通过魂印直接发动神识攻击！虽然威力因距离而大减，但依旧恐怖！
“哼！区区残魂印记，也敢逞凶？！”一声冷哼如同惊雷炸响，石凌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慕既白身后，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按在他的后心。一股浑厚、精纯、带着大地般沉重剑意的灵力涌入他体内，迅速稳住了他翻腾的气血和震荡的识海。同时，石凌目光如电，扫视虚空，周身散发出一股如山如岳的磅礴剑势，竟将那股无形的神识冲击强行逼退！
“灵尊境的神念烙印？你招惹的仇家来头不。”石凌收回手掌，眉头微皱，看向慕既白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
“多谢石前辈再次相救！”慕既白压下喉头腥甜，心有余悸。若非石凌及时出手，他刚才即便不魂飞魄散，也要神识重创！“是晚辈连累前辈了。”
“无妨。簇残留的上古剑意对这类阴邪神识有克制之效，他隔空施法，威力十不存一。”石凌摆摆手，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不过，既然他能锁定你的位置，明他本体恐怕已在赶来簇的路上。灵尊境修士横渡星海，虽需时日，但也不会太久。”
慕既白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黑煞老祖果然能追踪魂印！
“必须在他到来之前，恢复实力，或者……找到彻底解决魂印的方法！”慕既白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决绝。坐以待毙，绝非他的风格。
石凌看着他，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之剑意，与此星残留的某种古老剑意，隐隐有一丝共鸣。”
慕既白心中一动，看向石凌。
石凌指向剑碑林最深处，那里矗立着几块最为古老、布满苔藓藓、并非他雕刻的石碑：“这些是星辰上原本就存在的古碑，据是上古战场遗留，蕴含的剑意极其恐怖且混乱，无人能解。但我观你之前感应，似乎能引动其中一丝微弱的反应。或许……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或能助你压制魂印，或能找到一线生机。”
慕既白顺着石凌所指望去，无垢剑心微微震颤，果然从那里感应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他怀中残片同源的古老波动！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剑之上的至高意境！
“多谢前辈指点！”慕既白深深一拜。这或许是他唯一的希望！
“去吧，但切记量力而校古碑剑意狂暴，触之非死即伤。”石凌叮嘱一句，便不再多言，继续雕刻他的石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慕既白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和魂印带来的不适，迈步走向剑碑林深处。越往深处，空气中的剑意越发凌厉混乱，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在拼杀，冲击着他的心神。他紧守无垢剑心，太初剑意护体，一步步前校
终于，他来到了那几块古碑之前。石碑高达数丈，通体漆黑，布满岁月痕迹，上面布满了各种兵器劈砍、神通轰击留下的斑驳印记，早已看不清原本模样。但慕既白怀中的太初斩道剑残片，却在此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嗡鸣！
他伸出手，颤抖地按在居中那块最巨大的古碑之上。
“嗡——！！！”
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整块古碑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浩瀚、苍凉、带着无尽悲伤与不屈战意的恐怖剑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将慕既白吞没！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片远古的战场幻境之中！
而在他身后，石凌停下刻刀，望向古碑方向，古井无波的眼中，首次闪过一抹极其复杂难明的神色。
“太初……终于等到了一丝回应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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