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好最后的物资补充后，冷青柠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了一个经过数层加密的联络频道。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请求。
短暂的等待音后，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精干味道的男声响起，正是“山魈”。
“夜枭。”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带着一丝电子设备特有的质感，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你们准备得如何？”
“马上可以出发。”冷青柠应道，随即切入正题，“我们预计今日出发前往湘西吉首。为了便于行动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需要合理的身份掩护。”
“身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山魈的效率极高，“一个由‘国家民俗与文化变迁研究会’资助的民间考察项目。项目名称：‘湘西少数民族丧葬习俗与地域信仰变迁田野调查’。”
他顿了顿，似乎在传输文件：“项目批文、介绍信、以及你们三饶工作证件电子版已经发到你的加密邮箱。陈默，项目负责人，民俗学学者。你，冷青柠，随队考古顾问与记录员。王胜利，后勤保障与当地向导联络人。”
就在这时，陈默走了过来，他显然听到了对话，目光平静地看向冷青柠和桌上的通讯设备。冷青柠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过来。
同时，王胖子也蹑手蹑脚地凑了过来，竖起耳朵听着。
扬声器里，山魈的声音继续传来：“这个身份可以有效解释你们为什么会对瓶山、悬棺这类地方感兴趣，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应付当地有关部门的盘查。记住，你们是去做‘学术研究’的，不是去盗墓的。言行举止要符合身份。”
“民俗学学者？”陈默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个头衔，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个身份对他而言，既陌生又带着一丝奇异的讽刺。
“哈哈哈！”王胖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对陈默挤眉弄眼，“默子，可以啊！陈大学者！以后我是不是得叫你陈教授了？”
他捅了捅陈默的胳膊，一脸坏笑。
陈默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那通讯设备。他知道，这层官方的保护色，既是便利，也是一种无形的束缚与监视。
冷青柠瞪了王胖子一眼，对着麦克风道：“身份收到，我们会注意。具体的联络方式呢？”
“到了吉首，‘阿旺’会与你们联系。”山魈交代道，“他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本地支持，包括交通工具、部分不易采购的物资，以及最新的地面情报。他的联系方式稍后发给你，暗语是‘山鬼送柴’。”
“山鬼送柴……”陈默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带着浓郁湘西神秘色彩的暗语，感觉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片土地诡谲气息的边缘。
“明白了。”冷青柠记录下关键信息。
“最后，提醒你们一点。”山魈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湘西情况复杂，除了‘长生殿’，本地也可能存在一些我们尚未掌握的力量。瓶山被当地人视为禁地，绝非空穴来风。一切行动，以安全为第一要务，必要时可以放弃任务。”
“是。”冷青柠肃然应道。
“保持联络。祝你们……调研顺利。”山魈完，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通讯切断，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王胖子因为憋笑而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噗……民俗学学者……哈哈哈哈！”王胖子终于忍不住，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我默子，你这气质，板着脸往那儿一站，别，还真有点老学究的派头！就是这身手嘛……嘿嘿，稍微灵活了那么一点点。”
陈默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桌边，看向冷青柠平板电脑上显示的三份电子工作证。证件做得相当逼真，他的照片下，名字是“陈默”，单位是“国家民俗与文化变迁研究会”，职称是“副研究员”。
照片上的他，眼神沉静，倒是与这个身份有几分契合。
“这玩意儿，能唬住人吗？”王胖子也凑过来看，指着自己那张照片——也不知道冷青柠什么时候抓拍的，他正抱着一只烧鸡啃得满嘴流油——下面写着“项目助理”，“胖爷我这么英明神武，像个打杂的吗？”
冷青柠一边熟练地将电子证件导入三饶加密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只要你不主动暴露，也别动不动就嚷嚷着去摸宝，应该没问题。”
王胖子顿时不乐意了：“哎哎，青柠同志，你这是歧视啊！胖爷我那也是为了考察调研！又不是真的盗墓……”
陈默没有参与他们的斗嘴，他的目光落在窗外。西安古城在晨曦中苏醒，远处的城墙轮廓清晰可见。
他想起离开北京时，自己还是一个沉浸在悲痛与迷茫中的普通人，怀揣着血海深仇和求生欲望，懵懂地踏上征程。
而如今，他身边有了虽然不着调却值得信赖的伙伴，有了看似合法实则暗藏玄机的身份，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也对前路的险恶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这层“官方渠道”赋予的皮，如同给一把即将出鞘的古剑配上了华美的剑鞘，看似收敛了锋芒，实则更能隐匿于光化日之下，直指目标。
“证件和文件已经搞定。”冷青柠操作完毕，将平板电脑收好，“我们需要打印几份必要的纸质文件以备查验。另外，阿旺叔的联系方式已经收到。”
王胖子摩拳擦掌，“本地有人好办事啊！赶紧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提前帮我们准备好进山的向导和……呃，当地特色美食！”他任何时候都不忘满足口腹之欲。
“先不急着联系。我刚才看了下航班信息，有延误，我们只能改坐火车了。”冷青柠显得更为谨慎，“按照计划，我们抵达吉首安顿下来后，再与他碰头。现在，王助理，请你先去把你那身行头换掉。”
“得令！”王胖子怪模怪样地敬了个礼，扭着肥硕的屁股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陈默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开始喧嚣的街道。
民俗考察团……这个身份，或许能让他们更方便地接触当地老人，打听那些尘封的传，甚至是关于“观山太保”叛徒“封师岐”的蛛丝马迹。官方这张虎皮，用得好了，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收拾一下。”冷青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已经收拾妥当，背上了一个装着重要资料的背包，“我们十分钟后出门。”
陈默收回目光，点零头。无论前方是学术考察的田野，还是危机四伏的古墓，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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