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阁一楼大厅，尘埃弥漫，灵光黯淡，哀鸿遍野。
断裂的灵玉柱歪斜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穹顶一角，碎石和瓦砾散落得到处都是。原本光华闪闪的柜台如今一片狼藉，玻璃碎裂，里面的法器、丹药、符箓灵性尽失，如同蒙尘的废铁烂石。空气中弥漫着破碎灵材的苦涩味、丹药失效的怪味以及…无数修士心碎滴血的味道。
玄尘子瘫坐在一片狼藉中，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剁成肉馅喂狗的凄惨未来。
林凡则紧紧抱着那罪魁祸首的剑柄骨戒，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暂时被极致的绝望所冻结。
“拿下他们！”一声饱含震怒与杀意的咆哮从二楼楼梯口传来。
只见数名气息彪悍、至少是筑基初期的百炼阁高阶护卫，如同猛虎扑食般冲了下来，毫不留情地用禁锢锁链将毫无反抗之力（也根本不敢反抗）的师徒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那锁链上符文闪烁，瞬间封禁了他们本就微薄的灵力。
“押到后面去！ 严加看管！ 等大掌柜回来发落！”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命令道，看向师徒二饶眼神如同在看两个死人。
师徒二人如同死狗般被拖拽着，穿过一片狼藉的大厅，在无数道愤怒、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被扔进了百炼阁后院一间阴暗潮湿、布满禁制的地下禁闭室里。
“哐当！”厚重的铁门关上，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隔绝。
黑暗中，只剩下师徒二人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呜哇——！ 道爷我 冤啊——！ ”玄尘子终于 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 糊了满脸：“不是我们干的！ 是那破剑柄！ 是它自己飞的！ 它自己撞的！ 跟我们没关系啊！ 呜呜呜… 百炼阁 你们 要讲道理啊 ！ ”
林凡沉默地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牙齿 死死地 咬着嘴唇，甚至 尝到了 一丝 血腥味。道理？在 这 修仙界，实力 就是 道理。他们 两个 炼气修，砸了 百炼阁 的 场子，造成 如此 巨大的 损失…除了 赔 ， 就是 死。哪有 第三条路 ？
不知 过了多久，也许 是 几个时辰，也许 是 一整。铁门 外 终于 传来了 脚步声。
门 被打开，刺眼的 光线 照射进来，让 师徒二人 下意识地 眯起了眼。
一名 面色阴沉得 仿佛 能滴出水来的 中年修士（正是 之前 那位 大管事），带着 两名 护卫，走了进来。他 手里 拿着 一枚 玉简，眼神 冰冷地 扫过 如同 乞丐般 蜷缩在 地上的 两人。
“玄尘子 ， 林凡 。 清风观 修士 。 ” 他 的声音 毫无感情，“ 经 查 ， 你二人 于 今日 未时 三刻，在 我 百炼阁 鉴宝室 内，动用 不明 邪异法器，恶意 破坏 我阁 财产，造成 极其 重大 的 经济损失 及 名誉损失 。 证据确凿 ！ 你等 … 可还有 话要 ？ ”
“冤枉啊 ！ 大人 ！ ”玄尘子 连滚带爬地扑过去，试图 抱住 对方的 大腿（被 护卫 一脚 踢开），哭喊道：“ 那 不是 邪器 ！ 是 … 是 上古神器 啊 ！ 它 自己 失控了 ！ 我们 也是 受害者 啊 ！ ”
“哼 ！ 神器 ？ ”大管事 冷笑一声，“ 控制不住 的 力量，便是 邪力 ！ 持而 不用 ， 亦是 罪过 ！ 废话 少 ！ ”
他 将 手中 玉简 “啪” 地一声 摔在 两人面前，声音 冰寒刺骨：“ 这是 初步 统计的 损失 清单 ！ 自己 看吧 ！ ”
玄尘子 颤抖着 拿起 玉简，神识 探入——
下一刻，他 的 脸色 瞬间 从 惨白 变为 死灰，再由 死灰 变为 一种 极致的 … 绝望的 蜡黄！他 浑身 剧烈地 哆嗦起来，嘴唇 颤抖着，发出 “咯咯” 的 声响，却 一个字 也 不出来！！
林凡 心中 一紧，接过 玉简，神识 扫入——
即使 早有 心理准备，那 上面 罗列的 一串串 文数字，依旧 像 一柄柄 重锤，狠狠 砸在了 他的 心脏上！！ ！
【百炼阁损失清单（初步）】
一、 基础设施 损坏 ：
? “ 镇灵玉柱 ”（ 主承重柱 ， 镶嵌 三百六十块 “聚灵宝钻” ） 结构性损伤 ， 灵性 彻底 湮灭 ， 无法修复 。 估值 ： 八万 下品灵石 。
? 穹顶 局部 坍塌 ， 连带 损坏 “ 周 星辰阵” 部分 阵基 。 修复费用 ： 三万 下品灵石 。
? 鉴宝室 及 大厅 隔音、防护阵法 全面 崩溃 。 重置费用 ： 一万五千 下品灵石 。
? 各类 柜台 、 装饰 、 地面 破损 … 合计 ： 五千 下品灵石 。
二、 商品 损失 （ 灵性湮灭 ， 沦为 废品 ） ：
? 法器类 （ 共计 一百二十七件 ， 含 三件 极品法器 ） ： 估值 六万 三千 灵石 。
? 丹药类 （ 共计 二百余瓶 ， 含 五瓶 三阶丹药 ） ： 估值 四万 八千 灵石 。
? 符箓类 （ 共计 五百余张 ， 各类 皆有 ） ： 估值 一万 二千 灵石 。
? 灵材、杂项 … 估值 一万 灵石 。
三、 名誉损失费 、 停业整顿费 、 顾客惊吓安抚费 … 暂计 ： 五万 下品灵石 。
【 损失 总计 ： 叁拾壹万叁仟 （ 313,000 ） 下品灵石 ！ 】
【 备注 ： 此 为 初步 评估 ， 最终 数额 可能 上浮 ！ 】
“三… 三十一万… 三千… 灵石 ？ ”林凡 的声音 干涩得 如同 砂纸 摩擦，他 感觉 自己的 呼吸 都 要 停止了！！
这 个 数字 ， 已经 远远 超出了 “ 债务 ” 的 范畴！ 这 根本 就是 一座 … 绝望的 通巨峰 ！ ！ ！
之前 那 一百四十五灵石 的 欠条 ， 在 这个 数字 面前，简直 就是 个 … 笑话 ！ ！ ！
“ 噗—— ！ ”玄尘子 猛地 喷出一口 鲜血，眼前一黑，直接 晕死 了过去！！
大管事 冷漠地 看着 这一切，仿佛 在看 一场 无聊的 闹剧。“ 泼醒他 。 ”
一桶 冰冷的 盐水 泼在 玄尘子 脸上，他 幽幽 转醒，眼神 涣散，嘴里 只剩下 无意识的 呻吟。
“这 笔 赔偿 ， 你二人 … 打算 如何 支付 ？ ”大管事 冰冷地 问道，“ 是 立刻 拿出 等价 财物 ？ 还是 … 签下 ‘ 神魂 契约 ’ ， 用 余生 … 乃至 轮回 转世 … 为我 百炼阁 做牛做马 来偿还 ？ ”
神魂契约 ！ ！ 那 是 比 卖身契 还要 恶毒 千万倍 的 东西！ 一旦 签下，生死 不由己，轮回 不得脱！ 生生世世 皆为 奴仆 ！ ！
“ 不 … 不 … ”玄尘子 吓得 魂飞魄散，拼命 摇头。
“或者 … ”大管事 的目光 落在了 林凡 怀中 那 依旧 被 破布 包裹着的 剑柄 上，眼中 闪过一丝 极其 复杂的 光芒（混合着 忌惮、厌恶 和 一丝 … 贪婪？）：“ 将 那 ‘ 邪器 ’ … 交由 我阁 ‘ 处理 ’ … 或许 … 可 抵扣 部分 赔偿 … ”
林凡 下意识地 将 剑柄 抱得更紧！ 虽然 这 玩意 差点 害死 他们，但 直觉 告诉他，绝不能 交给 百炼阁！ 而且 … 这 剑柄 似乎 也 … 不愿 ？ （ 它 微微 震颤了一下 ）
就在 这 绝望的 僵持之际——
“且慢 。 ”
一个 清冷的 声音 再次 从 门口 响起。
白公子 不知何时 又 出现了。他 依旧是 那副 云淡风轻 的 模样，缓步 走了进来，目光 在 那 损失清单 玉简上 扫了一眼，眉头 都 未曾 皱一下。
“白公子 … 您 这是 … ”大管事 见到他，脸色 稍微 缓和了 一些，但 依旧 带着 恭敬 和 疑惑。
“这 两人 ， 与我 有 一面之缘 。 ”白公子 淡淡地 开口，“ 此番 闯下 大祸，损失 确实 惊人。但 将其 打杀 或 签下 魂契，于 百炼阁 而言，并无 实际 益处，反而 可能 沾染 不必要的 因果 。 ”
他 顿了顿，目光 扫过 面如死灰的 师徒二人，继续道：“ 不如 … 让他们 签下 一份 ‘ 道 债契 ’ 吧。 列明 赔偿 数额 及 利息，规定 还款 期限。 如此一来，百炼阁 可得 一笔 ‘ 长期 收益 ’ ， 他二人 … 也算 有一线 ‘ 挣扎 ’ 的 生机 。 如何 ？ ”
道债契 ！ ！ ！
这 比 普通 欠条 厉害 无数倍！ 以 道 为证！ 若 无法 按期 偿还，将 遭受 道 反噬！ 轻则 修为 永无寸进，重则 劫 加身，魂飞魄散！ ！
但 比起 立刻 去死 或 签订 神魂契约… 这 确实 算是 … 一线 “生机” ？ （ 苟延残喘 的 生机 ）
大管事 沉吟片刻，似乎 在 权衡 利弊。最终，他 点零头：“ 既然 白公子 开口 求情 … 便 依 公子 所言 。 ” 他 看向 师徒二人，冷声道：“ 算你二人 走运 ！ 签下 这 ‘ 道债契 ’ ， 便可 滚了 ！ ”
很快，一份 散发着 金色 光芒、蕴含着 道 法则 之力 的 契约 卷轴，被 送到了 师徒二人 面前。上面 清晰地 写明了 那 三十一万三千 灵石的 巨额债务，以及 … 每年 百分之十 的 … 复利 ！ ！ ！
利滚利 ！ ！ ！
玄尘子 看着 那 数字，手 抖得 如同 筛糠，根本 握不住 笔。
最终，在 护卫 的 强行 按压下，师徒二人 … 屈辱地 、 绝望地 … 在 那 道债契 上 … 按下了 自己的 神魂 印记 ！ ！ ！
在 按下 手印的 瞬间，林凡 感觉 自己 的 神魂 仿佛 被 一道 冰冷的 枷锁 牢牢锁住，一种 沉重的 、 令人 窒息 的 束缚感 … 笼罩了 他 的 全身。甚至 连 丹田内的 厄运能量 ， 都 似乎 被 压制得 … 更加 沉寂 了 ！ ！
“ 滚吧 ！ ”大管事 厌恶地 挥了挥手，如同 驱赶 苍蝇。“ 记住 ！ 十年之内 ！ 若 无法 还清 第一期 本金 及 利息 （ 三万一千三百灵石 ） ！ 道 反噬 … 哼 ！ ”
师徒二人 如同 行尸走肉般，被 扔出了 百炼阁 的 后门。
站在 人来人往的 街道上，温暖的 阳光 洒在身上，他们 却 感觉 不到 一丝 暖意，只有 彻骨的 寒冷 和 … 沉重得 让人 喘不过气 的 … 绝望。
玄尘子 噗通 一声 跪在 地上，双手 颤抖地 捧着 那张 如同 催命符 般的 道债契 副本，看着 上面 那 刺眼的 数字——
【总债务：313,000下品灵石】
【首期还款（十年内）：31,300下品灵石】
“三… 三十一万… 三千… ”他 喃喃自语，突然 猛地 抬起头，望着 空，发出 一声 撕心裂肺的、泣血般的 哀嚎：
“老爷 啊 —— ！ ！ 这 他妈 的 … 让道爷我 … 怎么还 啊 ！ ！ ！ ”
新增赔偿 ， 债务 再 创 … 文 新高 ！ ！ ！
林凡 默默地 站在 一旁，怀中 的 剑柄 冰冷 依旧。他 感觉 自己 的 人生，已经 被 彻底 … 焊死 在 了 … 还债 的 道路 上。而且 ， 是一条 … 根本 看不到 尽头 的 … 黄泉路 。 ！ ！ ！
(第六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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