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
当然，这种风光可能带着点穷酸气。
眼前这块用不知名朽木临时削成的牌匾，歪歪扭扭地挂着。上面“厄运频道”四个大字，还是他用烧火棍蹭上焦黑痕迹勉强拼出来的，字迹抽象得需要配合想象力才能辨认。
可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此刻却吸引了诸万界无数道神识的聚焦。
成了！
真的成了！
他，林凡，一个靠摆烂和厄运混日子的废柴道士，不仅劫持了神魔导演组的直播信号，还硬生生从虎口里抢下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嘿嘿。
林凡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咧，露出一排白牙。他双手叉腰，努力想摆出几分局长的威严，可那微微发抖的腿肚子，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和……一丝丝后怕。
刚才真是把一辈子的勇气都用上了。
玄尘子凑了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块木牌匾，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肉疼。
亏了亏了，这块木头要是拿去生火，起码能煮三锅粥……现在就这么挂在这儿，风吹日晒的，真是暴殄物啊徒儿！
师尊，格局！咱们现在搞的是颠覆三界的大事业！这点投入算什么？林凡努力挺直腰板。
玄尘子白眼都快翻到上去了。
格局？格局能当灵石花吗？你子是不知道，为了稳定这个破信号，为师我偷偷贴进去的三张压箱底的隐身符，那都是上古存货，有价无市！
他捶胸顿足，一副家底被败光的模样。
噗嗤。
一旁的玲珑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今日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少了几分公主的娇气，多了几分妖族特有的飒爽。只是那腰间鼓鼓囊囊的零食袋，依旧醒目。
老头儿，别嚎了。你现在可是咱们频道的财务总监兼技术顾问，名头响当当，不比那几张破符值钱？
玄尘子眼睛一瞪，财务总监？听起来是挺唬人，可账面上一个子儿都没有，还倒欠喵喵源猫妖们三百斤鱼干！这总监当得有什么劲！
苏清月安静地站在林凡身侧，眼眸中含着一汪清泉般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正在斗嘴的几人。她指尖轻轻拂过腰间那枚温润的玉佩，一缕微不可查的清凉气息悄然渡入林凡体内，平复着他因过度兴奋而有些紊乱的灵气。
师兄，恭喜。她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比坚定的支持。
林凡回头，对上她清澈的目光，心头那点因为师尊哭穷而泛起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
有师妹在，这心里就踏实。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哗啦！
一块巨大的水镜被罗大吭哧吭哧地搬了过来，稳稳立在场郑水镜上波纹荡漾，正是他们劫持后的直播界面。
上面密密麻麻飘过的弹幕，几乎快把画面都遮住了。
【厄运尊牛逼！摆烂修仙万岁！】
【从今起我就住在这个频道了！神魔那边的剧本看得我想吐！】
【求问！躺着修炼手应该放在肚子还是胸口？在线等，挺急的！】
【打赏已奉上！区区一把飞剑，不成敬意！（附：飞剑图片）】
【刚才那个教人怎么合理摸鱼不被长老发现的课堂还有回放吗？我师尊正在查岗！】
林凡看着这些弹幕，嘴巴咧得更开了。
看看！什么叫民心所向！什么叫大势所趋！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水镜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点，专业一点。
咳咳！那个……感谢诸万界道友们的支持与厚爱！我，林凡，厄运管理局局长，在此郑重宣布！
他顿了顿，故意拉长了音调，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时刻。
从即刻起！【厄运频道】正式挂牌成立！以后，这里就是咱们摆烂修仙同好们的家！
没有剧本！没有内卷！没有道导演组在背后瞎指挥！
咱们只播真事！只讲干货！主打一个真实！
他话音刚落，水镜上顿时又被一大片打赏特效和欢呼弹幕淹没。
玲珑凑到水镜前，好奇地戳了戳一条打赏信息。
咦？林凡，这个‘匿名大佬道程序员’又给你打赏了十把极品飞剑！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林凡老脸一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去去去！别瞎！人家那是赏识我的才华！看重我们频道的发展潜力！对吧，叶辰？
他扭头寻求支援，却发现叶辰正抱着一本厚厚的《五年修仙三年模拟》，对着水镜上的数据写写画画，眉头紧锁。
林凡，根据我的测算，目前频道在线人数稳定在百万级别，打赏收入折算成下品灵晶约五千块。但维持信号稳定、构建防御阵法、以及后续内容制作的成本，每日预计消耗超过一万灵晶。从财务模型上看，我们处于严重亏损状态。
叶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语气一丝不苟。
而且，神魔导演组绝不会善罢甘休。我预测，他们接下来的反扑力度会呈指数级增长。我们的防御阵法第三节点和第七节点是薄弱环节，需要立即加固。
叶辰的话像一盆冷水，让热闹的气氛稍微降温。
玄尘子一听亏损，脸都绿了，捂着胸口就要往后倒。
每亏五千？！哎哟喂！我的棺材本啊！这局长的位置谁爱坐谁坐，老头子我不干了！这哪是搞事业，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师尊，撑住！林凡赶紧扶住戏精上身的玄尘子，目光却望向远处那片被劫持后依旧残留着神魔气息的虚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叶辰得对，导演组不会放过我们。
但是！
他声音提高，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从我们决定掀桌子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亏钱怕什么？咱们厄运管理局，别的没有，就是有骨气！大不了，明我直播去搬砖还债！
他这话半真半假，带着点自嘲，又透着无比的坚定。
玲珑双手抱胸，下巴微扬。
哼，怕他们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公主的毒术和幻术，正好缺几个试药的！
苏清月轻轻握住林凡的手，声音虽轻，却重若千钧。
师兄，我与你一起。
罗大没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林凡身前，用他那高大的鬼躯，挡在了所有人前面。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动局长，先过我这一关。
看着身边这些虽然奇葩、但却无比可靠的伙伴，林凡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眼眶都有些发热。
妈的，有这群冤种队友在，好像……连神魔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那块歪歪扭扭的牌匾。
好！既然如此！
他转向水镜，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和无限活力的笑容。
为了庆祝频道成立，也为了尽快还上亏空！
本局长决定！今晚加播一场！
内容就是——带着大家去掏妖兽老巢！看看能不能摸出点值钱的宝贝，填补亏空！过程绝对真实，结局……概不负责！
弹幕瞬间爆炸！
【！！！直播作死！我喜欢！】
【局长威武！这才是我们想看的！】
【已备好瓜子灵果，坐等局长被妖兽追得满山跑！】
【赌十包辣条，局长这次肯定能掏到绝世宝贝！（反向）】
林凡哈哈一笑，大手一挥。
行动代号：亏空补完计划！出发！
残阳如血，将几个拉得长长的、走向远方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
那块写着“厄运频道”的破木牌子，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像是在宣告一个全新时代的，笨拙而倔强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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