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没有预想中的惊动地，甚至没有一丝声响。
阵法核心处，那团光华猛地收缩成一个极的黑点，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静默”以它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急速扩散开来。
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规则的凝固。
林凡第一个察觉到异样。
他体内那向来桀骜不驯、时刻准备搞点事情的厄运灵根，像是突然被抽了一鞭子的野狗，呜咽一声，蔫了。那股如影随形的倒霉劲儿，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停滞了。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厄运都忘了该怎么运转。
他愕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又猛地抬头。
卧槽…
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见视野所及，神魔总部那遍布各处、流淌着冰冷数据流光的光滑墙壁，光芒瞬间熄灭，变得如同凡间最普通的岩石般晦暗。花板上那些监视着每一个角落、曾经射出过致命光束的符文之眼，一颗接一颗地黯淡下去，像被掐灭了最后一点火星。
空气中那些不断闪烁、实时更新着“参赛者”状态和“收视率”的全息投影屏，如同断羚的灯笼，噗嗤一下，影像扭曲、碎裂，化作漫光点，旋即消散无形。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死寂的、绝对的黑暗与寂静。
不仅仅是光，连声音都被抽走了。刚才还能隐约听到的、从总部深处传来的机械运转声、能量流动声，此刻全都无影无踪。
师尊…你这阵法…真他娘的…牛逼大发了！林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哪是破产，这是要逆啊！
他下意识想跺跺脚，确认一下地面是否还存在，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迟滞，仿佛周围的空气粘稠了数倍。
旁边，玲珑正试图凝聚一缕妖火照明，指尖刚冒出一点火星，那火星就像被无形的冰水浇透，嗤地一声熄灭，再无动静。
我的妖力…玲珑俏脸上满是惊容，运转不畅，像是陷入了泥沼。
罗大那庞大的鬼躯在原地不安地扭动，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我…我感觉不到周围的怨气了，连我自己的鬼火都…蔫了。他摊开手掌，掌心那簇本该跳跃的战鬼之火，此刻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灭。
叶辰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死死盯着自己手腕上一个类似罗盘的法器：规则…所有预设的灵气规则、能量守恒…全乱了！指针乱转，不，是根本不转了！这…这简直是修仙界的末日！对于他这种习惯了按部就班、研究规则的“卷王”来，眼前这一幕比任何强敌都更令人崩溃。
苏清月下意识地靠近林凡，纤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师兄，这种感觉…好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死了。她的玉佩散发出微乎其微的暖意，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沉寂，却如杯水车薪。
噗通！
一声闷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玄尘子瘫坐在地，面如金纸，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虚汗，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师…师尊！林凡和苏清月连忙上前搀扶。
别…别碰我！玄尘子有气无力地摆手，声音带着哭腔，让…让我缓缓…老子的心…好痛…比被那帮杀千刀的催债打断肋骨还痛…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已经彻底消失的阵法核心方向，捶胸顿足：没了…全没了！我攒了三百年的家底啊！从练气期就开始抠，一块灵晶掰成两半花…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攒下那么点棺材本…呜呜…这下真成穷光蛋了…
他哭得真情实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完全没有一代“高人”的风范。
林凡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蹲下身安慰道：师尊，值！太值了！你看这效果，神魔系统直接趴窝了！咱们这波不亏！
放屁！玄尘子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你知道那里面都有什么吗？有上古庚金！有万年温玉！还有我当年好不容易从东海龙宫…咳咳，从东海渔村淘换来的宝贝…那都是我准备留着…留着…他哽住了，似乎想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长叹，唉…算了，跟你们这些娃娃不清…反正…没了，都没了…
玲珑也走了过来，难得没有吐槽，语气带着一丝敬佩：老头…不，玄尘子前辈，你这阵法，厉害。能让神魔的系统彻底停摆，这份魄力，我妖族佩服。
罗大憨厚地点头：主人的对，值！只要能打击神魔，俺老罗觉得什么都值！
叶辰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些，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习惯动作）：从学术角度，这现象极其罕见…这‘破产大阵’似乎创造了一个临时的‘规则真空’或‘绝对无序’领域，强行中断了所有基于既定规则的能量和信息流动…师尊，您这阵法原理…
打住！玄尘子一脸肉疼地打断他，别提原理！一提原理我更想死！这就是个亏到姥姥家的买卖！原理就是散财！散得越多，效果越狠！老子这次是把底裤都散出去了！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林凡赶紧扶住他，感受到师尊身体的虚弱，心中触动。他知道，师尊平日里抠门至极，这次为了大家，是真的倾尽所有了。
师尊，大恩不言谢。等出去了，我给您养老！保证让您吃香的喝辣的！林凡拍着胸脯保证。
玄尘子白了他一眼，虚弱的语气里带着习惯性的嫌弃：得了吧你…就你那走哪儿哪儿炸的运气，别把老子最后这点阳寿也克没了…赶紧的，这‘虚无’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一炷香！最多一炷香！神魔家底厚，肯定有备用方案！
对！林凡精神一振，环顾四周无尽的黑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系统宕机，监控失效，那些被关押的‘演员’，还有被控制的…都是我们的救援目标！
他尝试运转体内灵力，果然晦涩难行，厄运灵根也死气沉沉。但肉身力量还在。
不能靠法术了，靠腿！靠眼睛！分散行动，尽可能多救人！记住方位，一炷香后，无论救到多少人，我们在这里集合！
玲珑点头，妖力受限，但身手依旧敏捷：我带一队，往左翼探查。
罗大拍拍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俺跟主人一起！俺力气大！
叶辰深吸一口气：我…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神魔的能源或者数据库结构图，或许能发现更多弱点。即使规则混乱，知识还在。
苏清月轻声道：我跟着师兄，我的治愈术…或许还能起点作用。
好！林凡握紧了拳头，感受着这难得的、不受厄运困扰的状态，虽然力量受限，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心福
行动！
众人不再犹豫，借着偶尔从不知名缝隙透出的、不知是哪里反射的微弱星光，分成数股，心翼翼地融入这死寂的黑暗迷宫。
他们路过一个个原本光芒闪耀、此刻却漆黑一片的监牢囚室，里面传来惊疑不定的低语和试探性的敲击声。
发生了什么？
电怎么没了？
是演习吗？
林凡一边用力掰开一座囚室因能量中断而卡死的符文大门，一边对着里面惶恐的身影喊道：别怕！神魔系统宕机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能动的都跟上！
囚室里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泣和骚动。
玄尘子被林凡半搀扶着，看着眼前这一切，肉疼的表情稍稍缓和，低声嘟囔：妈的…好像…是比把灵晶埋在地里发霉…稍微值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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