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与七月的纵横线交汇,炙热灼烤,躁动不安。
杨帆跟张涛各拎着一瓶矿泉水,趴在走廊栏杆上,望着楼下教室里黑压压的人头。
旁边班级的后门,一个男生默默收拾完桌上山似的复习资料,低着头溜了出去。
没人看他,也没人出声。
只有太阳把他的影子拽得老长,像条拖在地上的尾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不知不觉间,距离高考只剩最后 5 了。
不管愿不愿意,怀着怎样的心情,所有人都已踩在高考那根悬空的钢丝上。
曾经 「高考」 这个重若千钧的词,早就在平静的日子里炸成一潭惊雷,余波在周遭每一寸空气里缓缓荡开。
随着日子临近,许多事都在慢慢改变 —— 远方的世界,眼前的人们,身边的一黔… 都渐渐清晰起来。
不久之后,每个人都会跟着人潮,去往更辽阔的地方。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以前的日子,也终归是『昨夜星辰昨夜风』了。
「她当众道个歉就完事儿了?」 张涛的视线像钉子,死死钉在不远处走廊上一个女孩的背影上,语气里裹着火气。
「不然呢?」
杨帆转过身,后背抵着冰凉的栏杆,伸了个懒腰。
「再过几,南地北,谁还认得谁。跟她计较,没劲。」
半生困苦,身侧虎狼环伺。
半生困苦,身侧总像有虎狼环伺。
杨帆心里门儿清,杨旭和他母亲,就是两条饿狼,时时刻刻想从他身上撕下块肉来。
只是他没料到,杨旭能蠢到这个地步,也疯到这个地步 —— 竟然拿一个喜欢他的女生当枪使。
上次在校外被他反杀,杨旭的面子算是丢尽了。
那子一直憋着坏,想找回场子。
一开始还想叫人,可那晚跟着他动手的,全成了主犯,一个个进去了;连那几个体校生都被劝退,档案里记了污点,这辈子怕是都抬不起头。
反倒是他这个 「主谋」,屁事没樱
圈子里的人又不傻,谁还敢跟杨旭沾边?砸再多钱,也没人肯为他卖命了。
没人可用,陈娜的嘘寒问暖,就成了杨旭唯一的救命稻草。
栽赃偷班费,也就这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按班主任 「阎罗王」 的脾气,当场就要报警,还是杨帆拦住了,让她道个歉就算了。
他不图陈娜感激,那姑娘脑子不清醒,指望不上。
只希望她以后能长点记性,别再被缺枪使。
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可杨帆心里的那块石头,非但没落下,反而悬得更高了。
杨旭就是个没脑子的疯狗,好对付。
真正可怕的,是躲在暗处牵着狗绳的那个女人,他那个好继母。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自己在明,敌在暗,这种只能等着对方出招的感觉,着实让人心头发慌。
高考……
对别人来是独木桥,对他而言,恐怕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三后的下午。
窗外蝉鸣聒噪,热浪滚滚,整个世界像个巨大的蒸笼,闷得人喘不过气。
第一节课的上课铃还没响,教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房东大姐领着两个警察,闯了进来。
看清来人,尤其是房东身后那两张熟悉的脸,杨帆心里咯噔一下。
年长的国字脸姓刘,年轻的鹰钩鼻姓王。
就是那晚上,想把他从医院强行带走的那两个警察。
全班同学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房东大姐跟疯了一样,一个箭步冲到杨帆面前。
「啪!」
一声脆响,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整个教室。
杨帆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三岁的女孩你都下得去手,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女房东当着全班和警察的面,扯着嗓子就骂开了,唾沫星子横飞,控诉杨帆怎么把她女儿骗进房间,怎么实施猥亵,骂他畜生,不得好死。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杨帆身上,震惊、错愕,然后迅速转为鄙夷和恶心。
猥亵幼童?
这四个字,比刚才那个巴掌还重,狠狠一锤砸在杨帆心口,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完了!
这两个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被他硬生生摁了下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 —— 这盆脏水,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他绝不能就这么认了,更不能掉进对方预设的「自证陷阱」里。
因为那种陷阱,一旦跳进去,你什么都是狡辩,做什么都是徒劳。
「花姐,你嘴巴放干净点!」杨帆捂着脸,声音冷得像冰,「谁猥亵铃铛了?你今不把话清楚,这事儿没完!」
「就是你!」女房东面容扭曲,声音尖利地咆哮,「你这个畜生,你怎么不去死啊!」
张涛反应过来,一把将杨帆护在身后,对着房东吼:「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帆子不是这种人!」
女房东彻底疯了,根本不听劝,对着张涛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抓。
张涛的手臂上瞬间多了几道血口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杨帆心头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声音里带着一股狠劲:「花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你我猥亵,证据呢?拿不出证据,我告你污蔑诽谤!要是这事儿影响到我高考……」
「我跟你不死不休!」
最后几个字,杨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几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阴谋。
杨帆再蠢也明白了,这女人是收了钱,专门来毁他的。
不然谁会来诬陷他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学生!
「怎么?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流氓,还敢当着警察的面威胁我?」
房东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抢地。
「我的命苦哇!没理了啊!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眼睁睁看着他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吗?还不赶紧把这个强奸犯抓起来!」
她这么一闹,旁边两个警察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杨帆懒得再跟她废话,偏头看向那两个警察。
「两位警官,我没做过。我请求警方彻查,还我一个清白,也还那个女孩一个公道。」
「你敢不是你?」他的话还没完,女房东就恶狠狠地一把将身后吓得发抖的女孩拽了出来。
「铃铛,你告诉警察叔叔,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喊你进房间的?」
三岁大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哇」一声就哭了出来,身子抖得像片叶子。
「是不是他脱了你的裤子?对不对?你,你快点啊!」
女房东抓住女孩细弱的手臂,疯了一样地摇晃,眼神狠毒得让周围的同学都看不下去了。
「妈妈……呜呜……哥哥,大哥哥……没迎…」
有同学忍不住开了口:「孩子都没有了,你干嘛非逼着她承认啊?」
「就是啊,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女儿被猥亵,你还挺光荣?」
「演得太假了,快走吧!」
……
嘈杂声中,女房东状若癫狂,双手死死掐着女儿的肩膀,大声质问:「你啊!你来的时候怎么跟妈妈的?你再不老实,妈妈就不要你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呜呜呜……妈妈要我……是大哥哥,大哥哥他碰我了……」女孩含糊不清地哭喊着,断断续续。
女房东眼神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兴奋地冲警察喊:「警察同志,你们听见了吧?我女儿亲口的!就是他干的!他是强奸犯,快把他抓起来!」
「够了!」
第一排的宋今夏猛地站起来,声音清亮又带着怒气,「你这样诱导一个三岁的孩子,她当然是你什么她就什么!」
「关你屁事!她三岁了,已经懂事了!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房东那股无理取闹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为什么带铃铛进屋,你心里没点数吗!」杨帆终于彻底爆发了,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嘈杂。
「你作为一个母亲,整宿整宿地在外面打麻将,把孩子一个人反锁在家里!孩子晚上饿得嗷嗷哭,去翻垃圾桶找东西吃,你管过吗!」
「是我,从学校食堂打包饭菜回去给她吃!是我,看到她摔得满身是伤,帮她清理伤口,给她涂碘伏,贴创可贴!」
……
或许在女房东眼里,杨帆不过是个乳臭未干,可以任人拿捏的高中生。
但她不知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灵魂。
不就是泼脏水吗?来啊,谁怕谁!
以君子之礼待君子,以人之道还人!
对付泼妇,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她更泼!
别女房东,就连班里所有的同学,都被这个火力全开的杨帆给震住了。
那棵本该被踩进泥里的野草,此刻却迎着狂风,挺直了腰杆。
女房东气急败坏,又要冲上来,却被一旁的鹰钩鼻王警官一把拉住。
「老实一点!警方自会调查清楚!」
年长的刘警官看了一眼站着的宋今夏,这才转向杨帆,语气平淡却不容置喙。
「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警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现在李艳玲女士报警,我们需要请你,杨帆同学,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话得滴水不漏,程序上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杨帆心里暗暗叫苦,明知山有虎,也得跟着走一趟了。
他什么也没,默默走回座位,背起自己的书包。
就在转身被带走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宋今夏。
仿佛有感应一般,宋今夏也正看着他,还对他微不可察地,轻轻点零头。
这个动作很轻,轻到旁边的同学都没注意到。
却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抚平了杨帆狂跳的心。
他收回视线,跟着两个警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身后,是整个班级的寂静,和一道道错愕不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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