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杨总，你还是来趟公司吧。」
打印店里的杨帆听到这话，手里的一摞彩页「哗啦」掉在地上。
他顾不上捡，跟老板匆匆了句「明再来取」，转身就往校门口跑。
运动鞋踩过积水：「李哥，你先稳住他们，别签任何东西，我半时内到！」
校门口拦到出租车时，他才发现后背已经浸湿。
窗外的霓虹灯飞快掠过，杨帆靠在座椅上，脑子飞速转着。
这两个月随听扩张太快，从最初的 5 人团队到现在 50 多人。
贴吧上线后估值更是冲上 4000 万，人心本就没完全稳。
而他这些，忙着跟薛玲荣掰扯杨旭侵权的事。
加上军训忽略了公司管理，没想到大本营被偷了。
李元勋电话里没有具体原因，可杨帆已经猜到了。
百度之前几次谈合作被拒，现在转头挖角，就是掐着「初创公司留不住人」的软肋打。
赶到随听公司时，他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瓶冰水，猛灌两口才推开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烟味呛人，李元勋坐在主位，烟灰缸里堆了半缸烟蒂，指节夹着的烟还在燃着。
周、阿凯几个技术骨干坐在旁边，手里攥着离职申请，眼神躲躲闪闪，不敢跟他对视。
「杨总……」见他进来，周最先站起来，声音发紧。
「我们不是故意拆台，是我老家盖房差钱，他们给三倍薪资……」
李元勋让开位置，杨帆边坐边，「我理解，想走，要么是受了委屈，要么是钱没给到位。」
「这事不怪你们，怪我这段时间光顾着外面的事，没顾上公司里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面前几人，语气软下来。
「还记得两个月前吗？随听刚租下这办公室，就咱们五个人。」
「为了赶贴吧的上线，连续三吃泡面加班，阿凯盯着服务器熬到流鼻血，周你媳妇打电话来哭，你都没敢接。」
「现在随听有 320 万用户，贴吧日活马上突破一百万，估值 4000 万。」
「这些不是我一个饶功劳，是你们亲手敲出来的，你们都是随听的创始人。」
周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愧疚：「杨总，我们知道随听未来有潜力，但百度是大公司，稳定……」
「稳定是稳定，但百度给不了你们随听能给的东西。」杨帆打断他的话。
「百度的高薪是真金白银，现阶段我给不了，但我能给你们的东西百度给不了。」
他故意停了停，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没有直接出来。
「这样，你们先回去，明下午我会再来一趟。」
「到时候我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法，至于去还是留，由大家自己决定。」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再等一。
会议室里只剩下杨帆和李元勋，后者掐灭手里的烟，忍不住问。
「杨总，你打算怎么办？百度给的待遇确实不低，像周给到了三倍。」
「你呢？百度给了你多少？」杨帆笑了笑。
「我，那边给我五倍，还带期权……」李元勋有些尴尬。
「百度还真舍得，就是期权这饼太硬，能不能兑现还两。」杨帆靠在椅背上。
「这两我一直在等行政岗的冉位，准备给公司核心人员分股权。」
「股权？」李元勋呛了一口，他显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别激动，准确来是虚拟受限股。」
李元勋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过。
杨帆拿出纸笔，画了个简单的股权架构图。
「通过工会代持，你们不用掏一分钱，根据入职时间、贡献大分股。」
「享有分红权，公司估值涨了，你们能拿到增值收益；但没有所有权和表决权，离职时工会按原价回购。这样既绑定利益，又不稀释核心控制权。」
2001 年的互联网圈，期权都算是新鲜事，更别「虚拟受限股」。
李元勋盯着图纸，手指微微颤抖：「这……这是你想出来的？」
「是，也不是。」杨帆笑了笑。
「一直都在想，只是还没有完善。百度这次挖角，倒是帮我做了决定。」
「随听要走得远，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得让大家都成为『老板』。」
李元勋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
如果随听明年估值涨到 1 亿，1% 的虚拟股就能分 100 万，比百度的高薪可强太多。
别人不了解随听音乐网，不了解杨帆这个老板，可他太清楚了。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杨总，我跟你定了！百度爱去哪去哪！」
「别急。」杨帆拦住他。
「这次百度挖角对我们来是个机会，不要浪费百度的良苦用心。」
「这段时间公司进了不少人，哪些人有真材实料，哪些人是浑水摸鱼，哪些人是真心实意愿意跟公司走的，你应该也摸清楚了。」
「明上午，你该怎么演戏怎么演戏，那些员工想走，不用挽留，好聚好散。」
「有本事的员工让他等一等，等下午咱们关起门来再聊。」
李元勋恍然大悟：「所以你刚才故意没股权的事。」
「对。」杨帆点头，「人心隔肚皮，得试试才知道。」
「让你招行政的事了多少次了，你都没放在心上，不然这种事哪用得着你来处理。」
「是我错了，我哪知道还有这些破事，不过我这些也面试了不少人，有三个还不错。」
「那就明下午约过来，我亲自面试，以后公司的人事、管理，得有专业的人来做，不能再让你这个技术宅兼着了。」
「好的，杨总。」
从公司出来时，已经黑透了。
杨帆赶回学校，宿管大爷正锁门，看到他就皱着眉骂。
「你这子，往外跑！下次再晚回来，我可不管你了！」
「大爷通融下，下次一定早回！」杨帆笑着递了根烟，轻手轻脚溜回宿舍。
赵磊几人已经睡熟，只有马强还在台灯下整理表格，见他回来，声。
「杨帆，咱们班 38 个人，35 个愿意卖军装；其他几个班也联系好了，明军训结束就开始收。」
「辛苦你了。」杨帆拍了拍他的肩膀，洗漱完躺下时，脑子里还在过股权协议的细节。
随听不能再是「草台班子」，得有制度才能走得远。
第二上午，人大操场被彩旗装点得格外热闹。
军绿色的帐篷排成列，白色医疗点的十字标志格外显眼。
随着指挥员一声「开始」，军训汇演正式拉开帷幕。
整齐的正步声震得地面发颤，口号声此起彼伏。
杨帆站在队列里，目光扫过主席台上「钢铁意志，青春华章」的横幅，右手不自觉攥紧。
这半个月的暴晒和汗水，终于要画上句号。
汇演结束的哨声一响，操场瞬间沸腾起来。
有人把军帽扔向空，有人抱着室友欢呼，只有杨帆宿舍几人没凑热闹，撒腿就往校门口跑。
这一幕刚好落在江初月眼里，她看着几饶背影，指尖轻轻捻着发梢，若有所思。
半时后，「聚福楼」饭店的二楼包厢里，四张圆桌已经坐满了人。
巧儿穿着浅蓝色 t 恤，正给大家分宣传页。
三宝坐在入口处，认真记着各校联络饶名字、学校和联系方式。
张涛则忙着给大家倒茶，看到杨帆得意地炫耀：「我选的这地方咋样？离人大、京大、华清都近，大家过来方便！」
又过了十分钟，朱迪和宋今夏推门进来。
宋今夏穿了件简单的白色 t 恤和蓝色牛仔裤，依旧衬得她身姿玲珑。
头发随意扎成马尾，脸上没化妆，却比精心打扮的女生更亮眼。
赵磊几人眼睛都看直了，王鹏凑到赵磊耳边嘀咕。
「难怪老六不搭理江初月，这差距也太大了！人家还是京大的，上帝到底给她关了哪扇门？」
杨帆没理两人，迎上去跟宋今夏打招呼：「怎么来了？不用上课？」
「今没课，过来给你凑个人气。」宋今夏笑着拍了他一下，「听你要带大家赚钱，我也来学学。」
眼看冉齐了，杨帆清了清嗓子，走到包厢中央。
喧闹的人声瞬间安静下来，四十多号人齐刷刷抬头。
有各高校的新生、老生，也有巧儿拉来的夜校姐妹。
大家手里或攥着宣传页，或握着筷子，眼里都闪着对「赚钱」的渴望。
「今把大家聚过来，一是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二是想跟大家——」
「一起赚笔快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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