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会所观云包厢,暖意将冬日的萧瑟隔绝在外。
杨帆和刘峰相对而坐,面前白瓷茶盏中,明前龙井的香气袅袅升起。
与杨帆的气定神闲不同,刘峰明显坐立不安,频频抬腕看表。
起初,陈信中本想带杨帆一起去现场,却被刘峰拦下了——杨帆如今太火,一到现场恐怕会引发骚动。于是陈信中只好独自前往,留下他们二人在包厢里等待消息。
“结果应该出来了吧。”刘峰低声自语。
话音未落,桌上的手机便急促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陈信直三个字。
“快接!”刘峰急忙催促。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陈信中狂喜的喊声:
“杨帆!神了!你真是神了!!我的,我们赚大了!!三原桥!真的是三原桥!三个站!三个站全他妈在咱们的地里!!”
即便隔着听筒,也挡不住他的兴奋。
杨帆略带嫌弃地将手机拿远了些,等那头的声浪稍平,才重新贴近耳边。
“陈哥,淡定。”
“淡定个屁!我现在恨不得去长安街跑上三圈!”
陈信中在电话那头放声大笑,“等着,我马上到!今必须开瓶最好的酒!”
二十分钟后,包厢门被猛地推开,陈信中几乎是撞进来的。
他满面红光,手里像捧珍宝似的搂着一个深褐色陶罐。
“瞧瞧!看我带了什么!”陈信中心翼翼地将陶罐放在桌上,“二十年的茅台原浆!我家老爷子当年埋在后院树下的,一共就三罐!今咱们开一罐!”
刘峰眼睛一亮,凑近细看封泥上的印记,顿时笑了:
“还真是老爷子的珍藏,咱俩惦记了这么久都没敢动,今可算逮着机会了!”
陈信中大手一挥:“开!今我高兴!六块地,花了不到十二亿,现在光地价就值三十亿往上!”
“杨帆,这全是托你的福!我陈信中算是彻底服了!”
泥封拍开,一股醇厚醉饶酒香瞬间弥漫包厢。
琥珀色的酒液徐徐注入温好的瓷杯,三杯轻碰。
“干!”陈信中仰头一饮而尽,哈出一口热气,脸上红晕更浓,“爽!”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
话题自然而然从庆祝转向那六块地的开发规划。
陈信中摩挲着酒杯,眼中精光闪动:“我的想法是,先挑位置最好的三块地启动,做高端住宅。另外三块捂着,等周边配套起来、地价上去再动。”
刘峰点头附和:“同意。10号线一定,三原桥就是未来的交通枢纽,高架、地铁、主干道加机场,地价绝对一一个样。”
两人皆是传统地产思维,追求快速销售回款与土地增值。
然而,杨帆却摇了摇头。
他轻轻放下筷子,用湿巾擦了擦手,抛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陈哥,信中置业未来想做到多大?是满足于做一个成功的住宅开发商,还是……有更大的野心?”
陈信中一愣,随即笑答:“那当然是越大越好!不过老本行肯定还是住宅开发,这块市场最大,也最稳。”
此前土拍,杨帆已与陈信中约定共同出资成立信中置业,按实际出资比例占股(陈信中为杨帆垫付),杨帆占49%,陈信中占51%。
“住宅市场确实大,但竞争也最激烈,门槛低、同质化严重。”杨帆不急不缓地,“而且在我看来,在三原桥这样的位置做住宅,有些浪费了。”
“浪费?”陈信中眉梢微挑。
“对,浪费。”杨帆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认真起来,“那里将是未来城市的交通核心、人流枢纽。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这些人流停下来、消费、创造更大价值。”
刘峰也放下酒杯,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杨帆,你的意思是……”
“商业地产。”杨帆吐出四个字,“以持有运营为主,而不是快速销售。”
他拿起一根干净筷子,在桌面上轻轻比划:“可以参考国外成功的模式,但不能照搬。”
“我设想的是,打造一个集购物、餐饮、娱乐、休闲,甚至部分办公于一体的城市商业娱乐中心。”他继续阐述,“比如,拿出最靠近地铁口的那块地,不建住宅,而是建一座大型购物中心。”
“里面可以容纳超盛百货、品牌店、影院、电玩城、儿童乐园、美食广场……把所有能吸引人流的业态集中起来。旁边再配建高品质写字楼和酒店,形成一个微型的商业生态圈。我们不卖,只租。通过精心运营,吸引优质品牌入驻,把这里打造成区域地标。”
“人流带来商机,商机吸引更多人,形成良性循环。虽然前期投入大、回收周期长,可一旦成功,带来的将是持续、稳定且不断增长的现金流与资产增值。更重要的是——”
杨帆看向两人,“它能提升整个区域的档次,拉动城市消费,让我们其他地块的住宅和写字楼卖出更高溢价。”
“而且,持有优质商业物业,对信中置业的品牌、信誉、抗风险能力,都是质的飞跃。未来我们可以以此为模板,把模式复制到其他城剩”
这番话,仿佛在陈信中和刘峰面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窗。
习惯了“拿地—盖楼—卖楼”的快节奏,他们从未如此深入思考过“持有运营”与“创造城市价值”的长期模式。
这种模式……可行吗?
可这话是从杨帆口中出的——那个精准预测10号线走向、用一场发布会震动全国的杨帆。
陈信中眼中光芒越来越亮,终于重重点头:“行,就照你的办!”
“你怎么干,我就怎么干!非做出一个能留名地产史的标杆不可!”
最终三人商定:六块地中,位置相对稍差的三块,可转让部分股权或合作开发,以回笼资金、减轻压力。
剩余最好的三块,最大的一块按杨帆的构想开发“信中广场”商业综合体;另外两块则开发高端住宅与甲级写字楼,与商业体形成联动。
……
与长安会所的热烈气氛相反,薛家此时已乱作一团。
薛兆梁在发布会结果公布的那一刻,仿佛老了十岁。
他命司机全速驶回金陵,将薛玲荣留在京都,并对她下了死命令:
“去求杨远清!跪下求!用尽一切办法!告诉他,薛家完了,他杨远清脸上也无光!薛玲荣,这是你最后的价值!”
而他必须尽快赶回金陵大本营稳住局面。
可10号线规划带来的冲击,远比所有人预料得更快、更猛、更无情。
规划公布仅两时,薛兆梁的车还未驶入苏省地界,他的手机、助理的手机、公司总机的电话便开始如催命符般疯狂响起。
“薛董,非常抱歉,刚接到总行紧急通知。贵公司以A-01地块抵押的15亿贷款申请,因抵押物价值出现重大不确定性,已暂被叫停。风控部门要求贵司在三个工作日内提供新的足额抵押物,或提前归还部分贷款以降低风险……”
“薛董,我是工行老李……唉,咱们那笔8亿的流贷,原本下周续贷的,现在上面卡住了,需要贵司提供最新的资产评估……我知道您难,可我这边压力也大啊……”
“薛董,这里是农行风险管理部。根据合约约定,贵司编号xx的贷款已触发风险条款,我行有权要求提前收回全部本息。请在24时内给予明确答复……”
冰冷、程式化、不容商榷的通知,来自一家又一家昔日称兄道弟的银校
雪中送炭者未见,釜底抽薪者云集。
金融系统的嗅觉最灵敏,也最无情。
而当薛兆梁踏进总部办公楼大堂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怔在原地。
数十名穿着工装或便服的人挤满大堂,他们是建材供应商、施工队包工头、装修公司老板……
“薛总回来了!”
“薛董!您可算回来了!”
“今必须结清货款!我们厂等不起了!”
“工人工资拖了三个月了!再不给钱,我们就去劳动局、去市政府!”
“对!今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吃住都在这儿!”
一见到薛兆梁,人群呼啦围拢上来,声浪几乎掀翻屋顶。保安试图维持秩序,却因人数悬殊根本拦不住。
刺耳的喧嚷中,“还钱”二字反复撞击着薛兆梁的耳膜。
他面色铁青,在助理和保镖的拼命护卫下,才艰难挤进专用电梯。电梯门合上的刹那,门外仍传来拍门与叫骂声。
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几位高管便紧跟而入。
“薛董,苏市物流项目的施工方刚刚全面停工,理由是材料款未到位。”
“锡市锦绣江南项目的业主听到风声,聚集在售楼处要求退房,场面快要失控!”
……
坏消息接踵而至,砸得他头晕目眩。
薛兆梁跌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却觉得座椅仿佛烧红的铁板。
他徒劳地抓起电话,想打给几个往日交好的朋友寻求短期周转。
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接通后对方打着哈哈,以各种理由推脱。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商场的残酷法则,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色渐暗。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流转,勾勒出金陵的繁华夜景。
可这繁华,仿佛与薛氏集团这栋大楼毫无关系。
楼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片死寂般的恐慌与绝望。
讨债的人群仍未散去,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高管们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拄着拐杖,缓缓走进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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