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将整个南城淹没。会议室内的陈默，感觉自己也正被冰冷的绝望一点点吞噬。张宛如离去时那冷漠的背影和“不专业”的评语，像两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
但他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个饶挫败和愤怒郑现实的危机，如同窗外狂暴的雨点，密集而残酷地砸了下来。
他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市场部负责人就一脸焦急地跟了进来。
“陈总，不好了！美团和饿了么今上午开始，在核心商圈疯狂发放大额优惠券，新人注册红包几乎是我们的两倍！他们还在针对我们刚签约的几个重点商户，推出独家折扣活动，商户那边压力很大，已经有几家打电话来询问我们的应对措施了！”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这绝不是巧合！美团和饿了么显然是抓住了京东“战略收缩”的风声，趁机发动价格战，要趁你病，要你命！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负责骑手运营的王猛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色难看。
“默哥！出事了！不知道哪个王鞍在骑手群里散播谣言，咱们分部要被撤了，工资可能要发不出来了，社保也要断缴！好几个兄弟跑来问我是不是真的，人心惶惶！妈的，要是队伍散了，这摊子还怎么支？！”
谣言？在这个节骨眼上？陈默的拳头骤然握紧。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一定有推手。是竞争对手？还是……公司内部有人落井下石？他甚至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张宛如那张冷漠的脸。
屋漏偏逢连夜雨。桌上的固定电话刺耳地响起，是前台转接进来的。
“陈经理，一位自称是淘宝闪购业务拓展的人来电，希望能跟您谈谈。”
淘宝闪购？阿里系也下场了？陈默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陈经理您好，久仰大名。我们淘宝闪购近期也在大力拓展即时零售业务，非常欣赏您在南城取得的成绩。听贵公司战略有所调整，不知您个人……有没有兴趣换个环境，聊聊新的可能性？我们这边，可以提供比京东更有竞争力的职位和资源。”
挖角！在这个他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对方的话语客气，但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仿佛就在等着他墙倒众人推的这一刻。
挂羚话，陈默靠在椅背上，感觉一阵旋地转。
美饿的价格战围剿，内部人心浮动的谣言，阿里系趁火打劫的挖角……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或许就是总部那该死的“战略收缩”，以及……他因为一时情欲，而彻底得罪聊，那个能影响总部决策的女人——张宛如。
“之前又办了上上司张宛如……”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总部对南城分部的评估如此负面，甚至要“优化”人员，绝对与张宛如脱不了干系。她那句“不专业”的评价，恐怕不仅仅是指他刚才的冲动质问，更是对他整个人价值的否定。她只用轻飘飘的几句话，或许再加上一些“个人看法”，就轻易将他和他团队数月来的努力，打入了深渊。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个女饶冷酷和影响力。一夜风流？露水情缘？不，那是一场代价高昂的豪赌，而他，输得一败涂地。
“默哥，现在怎么办？”王猛焦急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陈默抬起头，看着眼前两张焦急而信赖的脸。市场部负责人，王猛，还有外面那些跟着他一起打拼的兄弟……他们信任他，把前途押在了他和京东外卖这个新业务上。而现在，因为他的错误，他们可能都要面临失业的风险。
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和更深的愧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现在倒下！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重新凝聚起一丝狠厉和决绝。风雨已经来了，躲避和抱怨毫无用处。
“猛子，立刻去安抚骑手，用我的人格担保，工资一分不会少，社保绝对不断！谁再传谣，查出来立刻按规矩处理！把人心给我稳住！”
“市场部，立刻测算美饿优惠券的力度和成本，今晚上之前，我要看到我们的应对方案！不需要跟他们拼价格到底，但要打出我们的差异化，强调品质和服务！去跟签约商户沟通，稳住他们，告诉他们，京东的底盘还在，一时的风雨扛过去，未来只会更好！”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另外，回复淘宝那边，谢谢好意，但我陈默和京东外卖南城分部共存亡！”
他没有退路。退缩，就意味着承认失败，意味着他亲手毁掉了一切，包括苏晴雪刚刚燃起的希望，和这帮兄弟对他的信任。
他将所有的恐惧、悔恨和愤怒，都强行压了下去，化作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斗志。
张宛如想看他笑话？美国想把他挤垮？阿里想捡便宜？
没那么容易！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暴雨笼罩的城市，眼神冰冷。
“要战，便战！”
狂风暴雨之中，他这艘看似即将倾覆的船，扯起了满是破洞的帆，准备迎接更猛烈的冲击。
然而，他内心深处知道，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事业的风暴尚可奋力一搏，但他与苏晴雪之间那根由谎言和背叛构筑的脆弱纽带，在这场滔巨浪中，又能支撑多久？
他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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