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阁长编·将军卷 卷一 陈将臣录】
(本章纪南阳帝开国初年,陈将臣以沧浪渔家之身执御敌盾守东海前哨,于马海鲲麾下由御敌校尉至封御敌将军,东海防线,安身侧翼,一盾镇十年。)
【沧浪渔歌·守心胎鸣】
沧水东州,楚县以南八百里,有渔村名。
簇不似韩辰故乡那般直面归墟怒涛,而是藏于一弧如钩的海湾深处,浪静如眠,水柔似绸。
陈将臣便生于这片被海神轻抚亦被海神遗忘的温柔乡。
他家世打渔,却与寻常渔户不同——
陈家祖上三代,皆任村中守礁人。
所谓守礁,非是武职,而是每当汛期,独驾一叶无帆无桨的龟甲舟,系于村外暗礁丛中,旬日不饮不食,唯以海水淬体,以潮音炼心,待大潮退去,再摇橹归村,报讯潮信起落。
这守礁之职,看似清闲,实则凶险。
暗礁丛中,藏有噬骨鱼,齿利如刀,专啃舟底;更有迷魂藻,随波摇曳,散出甜香,闻之即幻,无数守礁人因此永眠海底。
然陈家男儿,生来掌心便有一道字痕,痕如盾纹,触水不腐,传言乃是远古御敌将军血脉遗泽。
陈将臣降生那夜,恰是百年罕见的——
海面无波,星月倒悬,整个海湾如一块巨大的黑琉璃,静得能听见海底珊瑚生长的簌簌声。
稳婆抱出婴儿,见其不哭不闹,双眸睁开,左眼瞳孔中映着一枚残破的贝壳,右眼中则藏着一道凝固的波纹。
更奇者,婴孩左手紧握一枚祖传守礁龟甲,龟甲上字古篆,在暗处自发幽光。
其父陈守礁,时任守礁人,见子异象,老泪纵横:
守礁三代,今得御敌胎息!此子当承我陈家之志!
将臣之名,由此而来——
者,将领也;者,臣仆也。
名将而不傲,为臣而不卑,守心而后御担
幼时,将臣不爱竹马,独喜拆解父亲御敌盾。
此盾非铁非木,乃百年老龟之甲,经三代守礁人以潮音炼化,坚逾精钢,重不过斤,盾面然生成八卦纹路,中心字,如活物呼吸。
七岁那年初夏,他在滩涂以沙作画,画出暗礁分布,阵势俨然。
有老渔人路过,瞥见沙图,惊道:
此子所绘,乃龟息守礁阵!此阵失传百年,如何得来?
将臣不解,问:
何为龟息?
答曰:
龟之息,细而长,藏于壳,守于静。敌虽猛,难破壳;扰虽繁,不乱息。
龟息阵成,可御万担
十二岁的将臣,第一次握住御敌盾,竟单手举过头顶,盾面八卦纹亮,引动海湾潮水,在头顶凝成一道幕墙!
龟甲盾触水,盾心字如活,龟影浮现,盘旋九匝,复归盾郑
老渔人跪拜:
御敌再现,沧辣兴!
然将臣不喜,反独坐礁岩,对盾自语:
我以盾守礁,礁本无声,人有声。声在何处?在于心不定。
他不知如何定心,直到那个惊雷夜,南阳帝军旗卷过海湾。
【投军南阳·御敌初鸣】
南阳帝起兵齐鲁,震彻东海。
沧浪村虽偏安,亦闻寒渊将军马海鲲之名——
三叉戟过处,百里冰封,雪葬军溃退三千里。
将臣十五岁,正随父亲守礁,忽见海面漂来一具浮尸,尸身铁甲,眉心字,竟是北境李乘龙麾下!
尸随暗流,漂向村港,所过之处,海水凝冰,鱼虾冻保
将臣持盾挡于港前,龟甲盾字大亮,盾面八卦纹化为八重水幕,竟将寒气层层化解!
浮尸漂至盾前三丈,冰消雪融,露出一张年轻面容,不过二十许,死不瞑目。
将臣以手抚其睑,轻声道:
汝为敌,然已死。死者为大,当安息。
话音落,尸身闭目,沉入海底。
其父陈守礁在旁目睹,悚然动容:
儿啊,你盾已通灵,能御敌,亦能渡担
三日后,马海鲲率三百深海军巡海至此,闻沧浪村有奇盾,能化雪葬尸寒,遂登岸寻访。
校场点兵,将臣持盾立于礁上,三百军齐射弩箭,箭雨如蝗。
将臣不动,盾举过顶,龟甲盾八卦纹化为八重龟壳虚影,箭至,皆被虚影弹开,无一近身!
马海鲲惊,下马执其手:
友盾法,可有名堂?
将臣腼腆一笑:
回将军,这叫龟息御,是我跟老龟学的。
马海鲲大笑,解下腰间一枚深海军腰牌,铜质,上刻字。
牌入将臣手,海水自牌中涌出,凝成字水纹,与龟甲盾呼应。
自今日起,你便是深海军御敌校尉,隶我麾下!
将臣跪接,盾触地,青石裂而复合,如龟甲纹。
自此,沧浪渔家子,成寒渊将军麾下第一盾。
【安身侧翼·盾镇三关】
南阳二年,石钟山立国之战,马海鲲独守青铜巨门,戟镇五万雪葬军。
将臣时年十七,率本部八百御敌卒,守安身山侧翼三关峡。
此峡为雪葬军奇袭必经之路,峡窄如线,两侧绝壁千仞,峡口有古关三座,年久失修,砖石剥落。
马海鲲令:
将臣,尔守三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待我破敌,尔自安。
将臣抱盾应诺,然心中暗誓:
御敌之道,非但求安,更求无漏。漏一敌,则主帅危。
遂于三关峡布龟息守礁阵——
以御敌盾为阵眼,八百卒每十人一队,各持龟甲盾,盾盾相连,如潮汐涨落,生生不息。
第一日,雪葬军先锋三千,轻骑突进,欲绕开正门,从三关峡直插马海鲲后军。
将至峡口,将臣立于第一关城头,盾顿地,低喝:
御丹不动如山!
八百盾同时顿地,八百道龟甲虚影重叠,化为一道横亘峡谷的龟壳幕!
三千铁骑撞上幕,如浪拍礁石,人仰马翻,却未伤一人——
幕柔韧,将冲力层层化解,敌军被弹回,落地竟不伤筋骨。
雪葬军惊疑,以为妖法,不敢再进。
第二日,雪葬军调重甲步卒五千,抬攻城槌,欲硬破三关。
将臣令:
御丹反击如潮!
幕撤,八百卒散,各寻岩缝礁石藏身,如龟入水,不见踪影。
五千步卒冲入峡谷,过半时,将臣盾指中段,喝:
八百卒同时举盾,盾影如墙,将敌军截为两段!
前段三千,被卡于峡中,进退不得;后段两千,被阻于峡外,无法增援。
将臣再喝:
前段三千卒,突遭两侧绝壁滚石檑木袭击,却不见人影——
石木皆由地下暗河冲出,河水呈龟甲纹,正是御敌盾引动!
三千军溃,降者两千。
后段两千见前军覆没,不战自退。
第三日,李乘龙亲率一万雪葬精锐,列雪葬战阵,寒气凝霜,欲将三关峡冻成冰牢,硬闯过去。
将臣立于第三关,此关最高,可瞰全峡。
他见寒气如潮,知不可硬挡,遂以盾击心,喷出一口心头精血,洒于龟甲盾面。
御丹千军莫敌!
盾牌龟甲纹化为血色,八百卒同时吐血养盾,盾盾相连,血光冲!
血光中,龟影化为实质,一头百米巨龟,背负三关,横卧峡谷!
寒气撞龟壳,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李乘龙于阵中观战,见龟影,惊道:
此非龟,乃御敌之志!
他执雪葬剑欲斩龟颈,剑未至,巨龟回首,双目如盾,竟将剑气反弹!
李乘龙虎口崩裂,雪葬剑颤鸣,似遇担
他不敢恋战,撤军回营。
三关峡之战,将臣以八百卒,阻敌一万八千三日,未失一寸。
战后,马海鲲亲临三关,以三叉寒渊戟轻叩龟甲盾,盾面字与戟尖字共鸣,竟凝成寒渊御敌四颗冰晶。
好一面盾!马海鲲赞,将臣,你盾已有灵,可称御敌将盾
将臣抱盾跪谢,然心中清明:
将军,臣之盾,非为称名,只为御担敌在,盾在;敌退,盾藏。
马海鲲颔首,解下腰间深海军副将腰牌:
自今日起,你便是深海军御敌副将,领兵三千,为我东海屏障。
【十年镇海·盾护归墟】
南阳四年,马海鲲东征,三十万深海军浩荡出海。
陈将臣率本部三千御敌军,为舰队左翼屏障,镇守归墟西津——
簇是归墟漩涡西侧唯一水道,宽不过百丈,两岸暗礁如林,涡流暗藏,为东海第一险关。
魔族百万舰队欲入归墟,必经西津。
马海鲲令:
将臣,尔守西津,毋令一魔入我后。
将臣抱盾应诺,然心中暗思:
御敌于外,不如御敌于无。我当令魔军,望津而却步。
遂于西津布龟息归墟阵——
以御敌盾为阵心,三千卒各持龟甲盾,潜于水下,盾盾相连,化为一道横亘水道的龟甲长城。
魔族先锋八万,驾骨舟而来,见水道平静,以为无备,遂长驱直入。
将至西津,将臣于水底盾顿地,低喝:
御丹水幕华!
三千盾同时顿地,三千道龟甲虚影重叠,化为一道横亘水道的水幕幕!
魔舟撞上幕,如浪拍礁石,舟翻魔坠,却未沉一舟——
水幕柔韧,将冲力层层化解,魔军被弹回,落水竟不伤筋骨。
魔帅惊疑,以为海神作祟,不敢再进。
僵持半年,魔族以噬魂鱼破阵,此鱼能吞灵力,专破结界。
将臣令:
御丹影遁无形!
水幕撤,三千卒散,各寻暗礁藏身,如龟入海,不见踪影。
八万魔军涌入水道,过半时,将臣盾指中段,喝:
三千卒同时举盾,盾影如墙,将敌军截为两段!
前段四万,被卡于水道,进退不得;后段四万,被阻于外,无法增援。
将臣再喝:
前段四万魔军,突遭两侧暗礁袭击——
此枪非铁,乃将臣以玄影枪意,借西疆煞气凝成,无形无质,专刺魔心神魂!
四万魔,心魂被刺,化为四万具无心魔尸,漂浮水道。
后段四万见前军诡异覆没,不战自退。
僵持三年,魔君震怒,亲率百万大军,欲以血祭大法,将西津化为血海,强闯过去。
将臣立于水道尽头,此间最窄,仅容一舟。
他见血海如潮,知不可硬挡,遂以盾击心,再喷精血。
御丹归墟永镇!
盾牌龟甲纹化为血色,三千卒同时自断一臂,以臂血养盾,盾盾相连,血光冲,竟引动归墟漩涡!
血光中,龟影化为实质,一头千米巨龟,背负西津,横卧水道,竟将归墟入口堵住!
魔君血海撞龟壳,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魔君惊惧,以为归墟有灵,不敢再犯。
他亲至阵前,以魔语喝问:
守关者何人?
将臣于龟壳上显影,玄甲血染,左臂已断,仍举盾如山:
深海军御敌将,陈将臣。
魔君默然,良久,退兵百里,西津之危遂解。
十年东征,马海鲲冰封归墟,三千里海疆永镇。
陈将臣以三千御敌军,守西津十年,未失寸土,未退一步,麾下卒,死伤一千,余两千皆残,却无一退者。
战后,马海鲲于夔龙舰首,以三叉戟轻点将臣新铸铁臂——
此臂乃归墟玄冰所化,冰肌铁骨,将臣断臂后,以御敌盾为模,自铸此臂,接于肩,运转自如。
好一条臂!马海鲲赞,将臣,你盾已入道,可称御敌道盾
将臣以铁臂抱盾,盾冰相映:
将军,臣之臂,非为称名,只为续御敌之志。志存,臂存;志断,臂断。
马海鲲默然,解下腰间开国御敌将军金印——
此印本为虚衔,未授一人,今予将臣。
自今日起,你便是开国御敌将军,领兵三万,永镇东海西津!
【归心初阶·盾即是心】
南阳十四年,陈将臣年三十。
十年守西津,他于龟甲盾上,悟出御敌守心诀——
御敌非御外敌,乃御心中之担
敌有七:贪、嗔、痴、慢、疑、恐、惧。
七敌不除,盾虽坚,必有隙。
他每日坐于礁上,以盾为镜,镜中自照:
贪功否?嗔怒否?痴阵否?傲慢否?疑卒否?恐败否?惧死否?
七问七答,七答七净。
盾面字,由青转金,由金化紫,最终归于无色。
无色之盾,即是心。
心即是盾,盾即是心。
此时他已达归心初阶巅峰,然自知与马海鲲等元帅之境,如萤火比皓月。
他于西津立下御敌碑,碑无字,唯有一盾形凹痕。
碑成之日,他铁臂抱盾,以盾击碑,碑裂而复合,盾影永镌其上。
此后西津,不凭我一人,凭此碑。
碑在,御敌之志存;碑裂,御敌之志续。
他将本部三千卒,扩为三万,皆授龟甲盾,盾面刻二字。
每日潮汐,三万卒齐顿盾,盾声如雷,与归墟共鸣。
东海渔民常言:
听,御敌将军又在叩问心门了。
【史笔评·将军之憾】
太史公曰:
观陈将臣一生,起于沧浪,成于西津,以盾御敌,以心守疆。
其功不若马海鲲之震古烁今,其名不若李立之光耀南疆,然其志,其守,其御,实乃十帅之下第一坚盾。
将臣之憾,憾于太稳。
稳则难进,守则难攻。
故终其一生,止于将军,未封元帅。
然稳亦为道,守亦为奇。
若无将臣守西津十年,马海鲲焉能安心归墟一战?
故十帅之功,半在将臣之御。
将臣之御敌盾,今仍悬于太史阁,盾心无字,然每日寅时,必自鸣三声,声如龟息,低沉浑厚。
阁中守夜人常谓:
将军又在问心了。
【史臣曰】
《御敌将军歌》
沧浪渔家子,龟甲御敌生。
西津守十年,一盾镇归墟。
铁臂冰肌铸,御心镜自明。
不求元帅印,只愿海波平。
注曰:
此篇以四韵凝陈将臣生平。
首联述其出身,龟甲守礁,御敌胎息。
颔联显其功业,西津十年,盾镇魔军。
颈联记其境界,铁臂续志,御心初成。
尾联咏其心境,不求闻达,唯愿太平。
陈将臣之,实乃之基。
十帅之所以能证道归墟,因有如将臣者,为其御敌于外,守心于内。
将军之盾,护的不仅是疆土,更是十帅证道之心。
故将臣虽止将军,然其功,不在元帅之下。
南阳帝晚年,常独上夔龙舰,望西津方向。
有内侍问:陛下思御敌将军乎?
帝不答,只以深海军虎符轻敲舰首,符中龟影与远方西津碑影呼应,发出清音。
帝叹曰:
他非不求上,乃不愿上。
上有十帅参,下需基石承停
将臣,便是那最坚实的基石。
------御敌将军·陈将臣录终------
(注:本卷重纂,保留核心意象,去谶纬而存守御真意,突显以盾证道、以守为攻之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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