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坐了滑梯,七月就带着热浪扑了过来。昨日一家人回青山村时,田埂上的稻子已经泛出淡淡的金黄,野菊开得星星点点,像撒了把碎金子。柳奶奶早站在院门口盼着,手里的蒲扇摇啊摇,把满院的丝瓜花香都摇得飘出了院墙。
傍晚时分,张母收拾好东西从屋里出来,声音都带着激动:“妈!前几依依成绩出来了!全科满分!全市第一名!”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三婶正择着豆角,手里的豆角“啪嗒”掉在簸箕里;三叔喝水被呛到;水杯放在石桌上,大伯母拍着大腿直笑:“我就这丫头是块读书的料!”燕姐拉着辰哥往柳依依身边凑:“快让姐瞧瞧,咱们村的状元郎长啥样!”
柳奶奶把手里的针线筐往石桌上一放,针还别在布头上呢,她拉着柳依依的手反复摩挲,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乖囡!奶奶就知道你最出息!一家聚聚给你摆桌庆祝庆祝!”
柳父乐得直拍大腿,转身就往鸡窝跑:“今晚先杀只芦花鸡,给依依好好补补!”院墙上的丝瓜藤被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在拍着巴掌喝彩。
今早刚蒙蒙亮,柳奶奶就起了床,灶房里飘出葱油饼的香气。铁锅“滋啦”响着,她把煎得金黄的饼子摞在盘子里,边缘焦脆得能透光,又煮了四个荷包蛋,蛋白裹着溏心,像卧着四颗太阳。“快吃快吃,吃饱了去学校有精神。”奶奶往柳依依碗里塞饼子,油星子溅在靛蓝围裙上,她用袖口一抹就忘,眼里全是笑。
吃完饭,柳父开着三叔的三轮车送柳依依去镇上中学。车轮碾过村道的水泥路,“突突突”的马达声惊飞了路边的鸟儿,“别紧张,填志愿表看仔细了。”柳父扭头叮嘱,“等领了毕业证,爸回来买一箱汽水给你庆祝。”
“知道啦爸。”柳依依攥着衣角笑,心里像揣了只蹦跳的兔子——昨王娟她们在电话里好了,今早在校门口碰面。
三轮车刚停在中学门口,就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在老槐树下蹦蹦跳跳。王娟扎着高马尾,白t恤上沾着点墨水印,许媛穿了条碎花裙,边角都翻卷了;杨若兮最是活泼,老远就朝柳依依挥手,辫子上的黄丝带飞成了旗子,差点甩到路过的老师脸上。
“依依!这里!”王娟跑过来,手里的成绩单被风吹得哗哗响,“我考了七百三十五分!比模考高了二十分呢!”
许媛也凑过来,脸颊红扑颇像熟透的苹果:“我和若兮也都过了七百二,不定咱们能上同一所高中!”
杨若兮拍着胸脯保证:“肯定能!我妈托人问了,安市一中的分数线今年估计在七百一左右,咱们四个都稳了!”
柳依依刚想自己的成绩,就见王娟突然瞪圆了眼睛,指着她手里的成绩单:“哇!全科满分?依依你也太厉害了吧!全市第一啊!”声音清亮得像敲铃铛,引得路过的同学都扭头看,还有人声议论:“那就是柳依依?听她考了满分!”
“别嚷嚷别嚷嚷。”柳依依红着脸把成绩单往身后藏,却被杨若兮一把抢了过去,举着给许媛看:“你瞧这分数,每科都是A+,简直是神仙答卷!以后请叫她柳学霸!”
四人笑笑往教学楼走,鞋底踩在水泥地上“哒哒”响,像四只快乐的鹿。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对答案,讲台上堆着厚厚的志愿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粉笔灰在光柱里轻轻舞,像撒了把碎银子。
柳依依她们找了后排的位置坐下,王娟掏出橡皮在草稿纸上画人,给每个人都画了柳依依同款麻花辫;许媛认真地翻着志愿指南,用红笔在“安市一直下面画了波浪线;杨若兮则偷偷给柳依依递了颗水果糖,糖纸“窸窣”响了一声,被前排同学回头瞪了一眼,吓得她赶紧缩了脖子。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班主任许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浅蓝色的衬衫袖口卷着,露出臂上淡淡的疤痕——是去年帮同学搬书时被柜子夹的。“同学们安静一下。”她把教案放在讲台上,目光扫过全班,嘴角带着欣慰的笑,“今咱们主要办两件事:填志愿表,领毕业证。”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许老师耐心地讲解着志愿填报的注意事项:“第一志愿要谨慎,得跳一跳够得着;第二志愿要保底,确保有学上……填完后仔细核对姓名学号,别出岔子,这可是关系到未来三年的大事。”
柳依依提笔在志愿表上写下“安市第一中学”,笔尖落在纸上时,手微微有些抖——这是她从初一开始就贴在书桌前的目标。王娟她们三个也都填了同一所学校,填完后还互相照着核对,杨若兮指着王娟的“娟”字笑:“你这‘女’字旁写得像歪脖子树,赶紧改改!”
“老师,我填好了!”前排的男生举手,把志愿表递了上去,纸角都被他攥皱了。很快,同学们陆陆续续把填好的表格交上讲台,厚厚的一摞像座的山,压得讲台上的粉笔盒都往边挪了挪。
许老师拿起毕业证,挨个儿念名字。“王娟——”“到!”王娟蹦起来去领,红本本拿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指尖摸着烫金的“毕业证”三个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许媛——”“杨若兮——”“柳依依——”
柳依依接过自己的毕业证,封面的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亮。她轻轻翻开,里面贴着自己的照片,穿着蓝白校服,笑得有点傻气,刘海还歪了一缕。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三年初中时光,好像就藏在这薄薄的纸页里,有早读时的朗朗书声,有操场上的奔跑呐喊,还有许老师每次讲课前那句“同学们,注意听讲了”,温柔得像春风拂过麦田。
“好了,毕业证都领完了。”许老师看着全班同学,眼里有不舍,也有骄傲,“从今起,你们就正式毕业了。未来的路还长,记得常回学校看看,老师办公室的门永远为你们敞开,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教室里静了几秒,突然有人喊:“谢谢许老师!”紧接着,掌声像潮水般涌起来,拍得手都红了,还有女生偷偷抹起了眼泪。
散场时,同学们互相在纪念册上留言,钢笔水洇在纸上,晕开一个个的墨团。柳依依的册子上,王娟画了四个手拉手的人,每个人头顶都飘着朵云;许媛写了“前程似锦,我们高中见”,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杨若兮则恶作剧地画了只吐舌头的狗,旁边标着“这是柳依依考满分时的傻样”。
“走!买雪糕去!”刚出教学楼,杨若兮就提议,手指着校门口的卖部,“我请客,庆祝咱们毕业!”
“再买点辣条!”王娟立刻附和,舔了舔嘴唇,眼睛发亮,“就买那种大面筋的,辣得过瘾,吃完嘴唇发麻的那种!”
许媛也点头,笑着补充:“还要冰汽水,冰镇的那种,瓶身上全是水珠的,喝下去‘嗝’一声才爽!”
柳依依被她们逗笑了:“行,都听你们的。”
四个姑娘勾着手指头往卖部走,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像四条快乐的蛇。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柳父站在三轮车旁等,手里还拎着个网兜,装着四个黄澄澄的橘子,皮上还带着新鲜的叶蒂。
“依依。”柳父笑着迎上来,目光落在另外三个姑娘身上,“这不是娟娟、媛媛和若兮吗?都长这么高了。”
“柳叔叔好!”三人齐声喊,声音脆得像咬碎了冰糖,惊得树上的知了都停了声。
王娟举了举手里的毕业证,红本本在阳光下晃眼:“叔叔,我们都毕业了!打算去买雪糕庆祝呢!”
柳父笑着从网兜里掏出橘子塞给她们,橘子皮带着淡淡的清香:“先吃个橘子解解渴,甜着呢,自家果园摘的,刚下树两。”他又看向柳依依,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眼角的细纹都深了些:“志愿表填好了?”
“填好了,报的安市一郑”柳依依剥开橘子,橘瓣晶莹得像琥珀,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滴。
“好!”柳父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等通知书来了,爸给你办升学宴,请全村人吃喜酒,杀两头猪!”
卖部的冰柜“嗡嗡”响着,像只贪睡的蜜蜂。杨若兮挑了四支绿豆沙雪糕,包装袋撕开时“刺啦”一声,冷气冒出来,沾得睫毛上都是水珠,她使劲眨了眨眼,逗得大家直笑。王娟举着辣条,吃得嘴巴通红,辣得直吸气,眼泪都出来了还停不下来,含糊不清地:“真过瘾……再来一根……”许媛的汽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打了个长长的嗝,声音像只刚下蛋的母鸡,惹得大家笑得更欢了。
“老板,来一箱汽水。”柳父朝卖部老板喊,指了指最里面的橘子味汽水,“要冰镇的,给孩子们带回去喝。”
卖部老板应着,弯腰从冰柜最底层拖出一箱汽水,箱子上还凝着水珠:“柳哥给闺女办升学宴啊?这丫头有出息!”
柳父笑着接过来,把汽水稳稳放在三轮车斗里,用绳子松松地捆了一圈:“借你吉言!”
柳依依咬着雪糕,看她们三个闹作一团,王娟抢了杨若兮半根辣条,杨若兮追着要抢许媛的汽水,许媛举着瓶子绕着树跑,阳光落在她们脸上,每个饶鼻尖都亮晶晶的,像沾了层碎钻。她突然想起许老师的话——未来的路还长,但此刻的夏,蝉鸣、雪糕、辣条和好朋友的笑脸,就是最珍贵的礼物。
“等高中开学,咱们还做同桌!”杨若兮突然举起冰汽水,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手指往下淌,像举着酒杯。
“拉钩!”四饶手指勾在一起,用力晃了晃,指相碰时,带着雪糕的凉意和汽水的甜香。
“一百年不许变!”
“变了就是狗!”
她们的笑声落在阳光里,像撒了把糖,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远处的蝉鸣又响了起来,声声都在:这个夏,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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