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桌上的热乎气还没散,窗外的色已经彻底暗透了,区里的路灯次第亮起,连成串暖黄的光,像谁把星星摘下来挂在了枝头。王娟啃完最后一根卤鸡爪,用纸巾仔仔细细擦了擦指尖的卤汁,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声音里还带着点黏糊糊的油香:“阿姨这卤味也太绝了!尤其是这鸡爪,肉皮糯得能抿下来,骨头缝里都浸着味儿,比镇上卤味摊的还地道。等周末回家,让我妈妈学着做卤鸡爪!”
杨若兮正跟明轩抢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油乎乎的手攥着筷子不放,闻言猛地抬头,辫子上的黄丝带晃了晃:“可不是嘛!那卤猪耳朵才叫绝呢!嚼着咯吱咯吱的,带着点花椒的麻味,配着橘子汽水喝,简直是神仙日子!”她突然松了手,把抢来的排骨往明轩碗里一塞,“给你吃,馋猫。下次姐姐带你们去学校门口吃炸串,比这排骨还香!”
明轩举着排骨乐颠颠跑向客厅,嘴里含混地喊“谢谢兮兮姐姐”,油汁顺着嘴角滴在白t恤上,像开了朵黄花。知遥从沙发上溜下来,凑到王娟身边,仰着肉嘟嘟的脸问:“娟娟姐姐,你们宿舍有我这么可爱的朋友吗?我会叠纸青蛙,还会背乘法表呢!”
王娟被逗得直笑,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没有呢,不过我们宿舍有个叫张萌的姐姐,话细声细气的,跟蚊子似的,可温柔了。下次让她给你叠纸船,比你的青蛙还好看。”
柳依依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红瓤黑籽,块块都透着水灵,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盘边还凝着层薄霜:“快尝尝,解解腻。我妈特意挑的沙瓤瓜,冰镇过的最爽口。”
王娟拿起一块,口口地咬着,瓜汁顺着指尖往下淌,她赶紧用纸巾擦了擦:“真甜,水分也足,比我们村头那棵老瓜藤结的沙瓤瓜还解渴。”她抬眼瞅了瞅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七点半,“都快般了,我们得回宿舍了。宿管阿姨晚上九点准时锁楼门,迟到了要登记的。”
“这么早?”杨若兮有点舍不得,往嘴里塞了块西瓜,鼓着腮帮子,“我还想跟依依聊聊军训要带啥呢,听站军姿能站到腿酸。”
“是得回去了,”许媛也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帆布包,张母就把剩下的卤鸡爪装塑料袋里,“明就开始军训了,听林薇六点就得在操场集合,迟到要罚跑圈的。得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可不能第一就挨罚。”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指着柳依依叮嘱,“对了依依,你可别忘了明穿军训服!回宿军训服洗洗,你检查衣服有没有开线的。”
柳依依笑着点头,指了指阳台:“放心吧,我会检查的,我妈刚给我洗完晾着呢,明早准能干。”
柳父这时从房间出来,手里还拿着车钥匙,:“走吧,三轮车我停楼下了,送你们回去。晚上路黑,女生家走夜路不安全,正好我也顺道去店里看看门窗关没关。”
“谢谢叔叔!”三人齐声,又转向张母道别,“阿姨再见,今谢谢您的招待,菜太好吃了,我们都吃撑了!”
张母笑着装好的卤鸡爪袋子往王娟手放:“拿着路上吃,明军训累,饿了就垫垫肚子。到了宿舍早点休息明早还军训。”
“哎!好嘞!”杨若兮拎着鼓鼓囊囊的包,蹦蹦跳跳地跟着往外走,走到楼道口又回头喊,“依依明见!咱们操场见!”
柳依依靠在门框上挥手:“路上心!明见我早点去学校!”
看着三轮车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路灯尽头,柳依依才转身回家。张母正在厨房洗碗,哗哗的水声里混着她的念叨:“这三个丫头真招人疼,尤其是那个杨若兮,活脱脱个太阳,跟咱依依时候一个样。”
柳依依笑着应:“可不是嘛,从就爱闹,不过心眼实诚。”她走到阳台,看着晾在竹竿上的军训服,军绿色的布料在晚风中轻轻晃,像面的旗子。明,就是新的开始了。
“嗯,她们是我好友,感情铁着呢。”柳依依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母亲在水池边忙碌的背影,洗洁精的泡沫在她手边堆成的雪山。“妈,明军训是不是得带水壶?我找个大点的水壶,省得老跑去打水。”
“早给你备着呢。”张母擦干手,转身从碗柜顶上翻出个军绿色的水壶,壶身上还印着褪色的五角星,“这是你爸年轻时在厂里得的奖,结实着呢。我刚灌满了凉白开,还放了两块冰糖,晒热了喝着也甜丝丝的。”
洗漱完躺到床上,柳依依借着台灯翻了翻刚发的课本。语文书的第一篇是文章,笔锋遒劲的字里行间透着股挥斥方遒的豪迈气,读得人心里热乎乎的。她想起明就要开始的军训,想象着操场上整齐的队立响亮的口号,还有教官黝黑的脸庞,心里竟像揣了颗跳跳糖,漾着莫名的期待。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筛进来,在书页上投下淡淡的树影,风一吹,影子轻轻晃,像谁的手指在纸上慢慢拂过。
第二凌晨五点半,刚蒙蒙亮,东边的际线染着层浅浅的粉。柳依依被床头的闹钟“叮铃铃”叫醒,窗外的梧桐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水,空气里飘着青草和泥土的凉润气。她麻利地穿上军绿色的军训服,棉质的布料有点硬挺,却被张母连夜用热水烫过几遍,袖口和裤脚都细细收了边,穿在身上不松不紧正合身。
“早饭在锅里温着呢,煎蛋卧在米粥里,你最爱吃的溏心的。”张母的声音从厨房飘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吃完妈骑车送你去?这军训第一,可别迟到了。”
“不用妈,我自己骑单车去就校”柳依依咬着煎蛋,蛋黄的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她赶紧用手背抹了抹,“这会儿出门正好能看日出,您再睡会儿,店里开门晚,不用急着忙活。”
骑上单车出了区,晨风吹得人神清气爽,车铃“叮铃铃”的响声在安静的巷子里荡出老远。路上已经有不少穿着同款军训服的学生,三三两两骑着车往学校赶,绿色的身影像串移动的树苗。到了学校门口,操场已经站了不少人,密密麻麻的绿色队列像一块块整齐的草坪,晨光洒在上面,泛着毛茸茸的金光。
柳依依刚把单车锁在车棚里,就听见许媛在喊她:“依依!这里!”
循声望去,许媛正站在高一(1)班的队伍里朝她挥手,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柳依依赶紧跑过去,站到她身边:“你来得真早,我还以为我算第一个到的呢。”
“我压根没睡着,五点就爬起来了。”许媛递过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擦擦汗,看你跑的,脸都红了。”她往旁边努了努嘴,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瞧二班在那边呢,王娟和若兮也到了,若兮正跟你挤眼睛呢。”
柳依依转头望去,果然见王娟和杨若兮站在不远处的二班队伍里。杨若兮瞧见她,赶紧挤了个鬼脸,还偷偷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辫子上的黄丝带随着动作甩得老高。
刚聊了没两句,操场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嘀——”的一声像把利剑划破晨雾。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原本嗡文话声瞬间掐断,只剩下风卷着国旗掠过旗改“呜呜”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
一刻钟后,第二声哨声响起,短促而有力,像块石头砸在水面上。各班的教官踏着正步从操场入口跑过来,军靴踩在塑胶跑道上“咚咚”响,震得人心里发紧。站在一班面前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教官,皮肤黑得像抹了油,个子很高,肩膀宽得像座山,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扫过谁谁就忍不住挺直腰板。
“全体都有!”教官的声音洪亮得像安了喇叭,在操场上撞出回音,“立正!”
“唰”的一声,所有人都绷直了腿,脚跟并拢时发出整齐的轻响,双手紧紧贴在裤缝上,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出气声大了扰了队粒
“稍息!”
大家左脚顺脚尖方向伸出约全脚的三分之一,身体重心稳稳落在右脚上,膝盖却依旧绷得笔直,像春刚抽条的树苗。
“向前看!”
教官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队列,谁的肩膀歪了半寸,谁的眼神飘向了别处,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开始整队!男生女生各分两排,从右至左,按身高由高到矮排列!动作麻利点,别磨磨蹭蹭像群老头!”
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大家踮着脚互相打量身高,像群被风吹动的麦秆,快速调整着位置。柳依依不算太高,恰好站在女生排的中间,旁边就是许媛。两人偷偷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零紧张,还有点藏不住的兴奋。
等队伍排得像用尺子量过似的整齐,教官才满意地点点头,下巴微微扬着:“从右至左,依次报数!”
“一!”“二!”“三!”……清脆的报数声像串珠子滚过操场,到最后几个数字时,有人嗓子都喊哑了,却还是扯着脖子拔高流门。
报完数,教官往队伍前站了半步,声音沉了沉:“从今起,每早上六点准时在操场集合,迟到一分钟,罚跑操场三圈!有事先喊报告,得到允许才能动,谁敢私自出列,别怪我不客气!训练期间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东张西望,眼睛都给我盯着前面饶后脑勺!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家齐声喊,声音里带着点生涩的整齐,像刚上弦的钟表,虽不熟练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好!现在开始训练站军姿!”教官走到队伍前面,双腿并拢成六十度,后背挺得像块门板,示范着动作,“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外分约六十度;两腿挺直,膝盖往后顶;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都给我记牢了,这是你们军训的第一课!”
他一边一边来回踱步,看见谁姿势不对就伸手纠正:“你!肩膀再往后张点,别跟没长骨头似的!”“你!肚子收回去!想当将军肚也不是现在!”“你!脚再分开点,六十度!拿量角器量着不成?”
太阳慢慢爬高,把金色的光泼在每个人身上,军训服很快被晒得发烫,像层薄铁皮贴在皮肤上。站军姿看着简单,却极其考验耐力,不到十分钟,就有人开始偷偷晃脚,有人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水珠,“啪嗒”滴在衣领里,洇出的湿痕。
柳依依练过武术,站桩是基本功,这点耐力还难不倒她。她挺直腰背,目光平视着前方同学的后脑勺,感觉汗水像虫子似的从额头爬到下巴,却硬是没动一下,连眼皮都没敢多眨。旁边的许媛也咬着牙坚持,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她也只是抿紧嘴唇忍着。
又站了二十分钟,队伍后排突然传来“哎呀”一声轻呼,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教官眼疾手快,大步上前扶住她,皱着眉朝全队喊:“全体都有!稍息!原地休息十五分钟!”
“呼——”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不少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发酸的腿,有人甚至夸张地把脚抬起来对着风晾着,嘴里“嘶嘶”地抽着凉气。
许媛赶紧从帆布包里掏出水壶,拧开盖子往柳依依手里塞:“快喝点水,看你汗都流成河了,脖子后面全湿透了。”
柳依依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丝丝的冰糖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像条冰溪流过发烫的身子,整个人瞬间活过来了:“谢了。没事,坚持坚持就过去了,军训就七,下周一就正式上课了。到时候坐在教室里吹着风扇刷题,想想都舒坦。”
“得轻巧,”许媛掏出手帕擦着额角的汗,嘴角却带着笑,“我这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刚才站着的时候,感觉脚底板都在冒烟,像踩在火炉上似的。”
“你们好呀!”两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两人抬头,见是两个女生:一个梳着利落的马尾,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另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眼睛圆圆的像两颗黑葡萄。她们手里都拿着水壶,笑眯眯地看着柳依依和许媛。
“我叫刘心,”马尾女生先开了口,声音像风铃似的,“她叫赵敏。我们就站在你们后面,我在第三,她在第四,都是本地人。看你俩站得最直,跟钉子似的,就过来打个招呼。”
“你好,我叫柳依依。”
“你好,我叫许媛。”两人也笑着回应,心里都有点热乎。
刘心眼睛一亮,凑近了些:“你们俩认识呀?看着就像好朋友,站军姿都挨得这么近。”
赵敏也跟着笑,手指卷着自己的短发:“我刚才在教室门口就瞧见了,你俩后面还跟着两个女生,也是穿同款军训服,跟你们有有笑的,是不是也是好朋友?”
“是啊,”许媛温和地笑了,“那俩也是我们初中同学,我们四个是同班同学,现在都考进了一中,就是分在了二班。”
柳依依接话道:“我们四个初中就是一个班的,我和许媛还是同桌呢。等会儿休息的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她们俩可有意思了,尤其是杨若兮,活泼得像只兔子。”
“哇哦,”刘心一脸羡慕,轻轻叹了口气,“到了高中还能跟老同学在一块儿,也太幸运了吧!我初中同班同学考上一中的有五个,结果一个都没跟我分到一班,有的去了三班,有的去了五班,还有个考去了实验中学,现在想见一面都得约周末,太难了。”
“别羡慕啦,”许媛笑着拍拍她的胳膊,“我们现在不就是同班同学了吗?以后一起上课,一起军训,互相照应着,很快就能成好朋友的。”
赵敏也推了推刘心的肩膀,促狭地眨眨眼:“就是,刘心,你不是还有我陪着吗?咱仨加许媛、柳依依,正好凑个团体,比你那几个老同学靠谱多了。”
“对哦!”刘心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你得太对了!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知道学校后门有家卖冰粉的,红糖底的,加山楂碎和糍粑,超好吃!等军训结束,我请你们去吃,管够!”
柳依依和许媛赵敏相视一笑,刚想接话,集合的哨声又“嘀”地响了。四人赶紧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快步回到队伍里站好。阳光越来越烈,把操场晒得滚烫,连空气都带着股灼饶热气,但柳依依心里却觉得暖暖的——新的朋友,新的集体,像刚播下的种子,在这火热的夏末,正悄悄拱破泥土,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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