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嘎吱——”一声停在青山村柳家老宅门口,车轮碾过门前的水泥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惊得墙根下晒太阳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在灰瓦屋顶盘旋两圈,又落回了晒谷场边的草垛上。
张母利落地跳下车,转身从后座把柳知遥和柳明轩抱下来。两个家伙脚刚沾地,就像挣脱了布袋的炮弹,扒着车门往里瞅,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黑葡萄,鼻尖还沾着点路上的灰尘。
“慢点跑,当心摔着。”柳依依跟在后面下车,帮着张母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往外搬。给奶奶的牛奶箱用红绳捆得结结实实,棱角都磨出了白印;给三叔大伯家的礼盒装着油纸包的点心、玻璃瓶的罐头,还有两条红绸子捆着的白酒;最底下塞着她特意给弟弟妹妹带的新零食,有橘子味的硬糖,还有印着熊图案的饼干,鼓鼓囊囊堆了半车,压得后备箱盖都有点合不上。
这时王婶从柳家走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没纳完的青布鞋底,针脚密密麻麻的。“秀梅!你们可算回来了!”她笑着迎上来,嗓门大“我刚还跟你婆婆纳鞋底呢,这国庆假期,你们指定得回来看看老太太。”
张母直起腰,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灰,脸上笑出两道浅纹:“可不是嘛,放假了,带孩子们回来跟老太太热闹热闹。王婶不再坐会儿?我让依依给你烧碗糖水喝。”
“不了不了,”王婶摆了摆手,眼睛往院里瞟了瞟,见柳奶奶的身影在门框里晃了晃,便加快了语速,“我家那口子该从地里回来了,等着我做饭呢。你婆婆前几就念叨你们,依依在学校怕是瘦了,知遥明轩该又长个儿了,这会儿见着指定高兴坏了。我先走啦,回头得空了再过来串门!”着,她脚步轻快地往回家走,临走前还冲柳依依几个挥了挥手:“依依、知遥、明轩,回来啦?快进去吧,你奶奶的红薯干都晒好了,就等你们尝呢!”
“王奶奶再见!”三个孩子齐声喊道,声音脆生生的,像刚剥壳的花生米。
张母从车座后拎出一个蓝布包,递给柳依依:“这里面是你们姐弟仨的换洗衣物,拿到东厢房的竹箱里放好。我把这些礼盒先搬进去,别让你奶奶又念叨我乱花钱。”
“知道啦妈。”柳依依接过布包,刚迈进老宅的朱漆大门,就扬声喊:“奶奶!我们回来啦!”
“哎——我的乖孙哟!”屋里立刻传来柳奶奶洪亮的应答声,中气足得不像年过七旬的老人。只见一个头发花白但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太太快步从堂屋走出来,身上那件靛蓝布褂子洗得发白,领口缝着块同色的补丁,腰间系着块浆洗得发硬的围裙,脸上的皱纹像绽开的菊花,“可算回来啦!让奶奶瞅瞅,瘦没瘦?在城里吃不好吧?”
“奶奶!”柳知遥和柳明轩像两只炮弹似的扑过去,一左一右抱住柳奶奶的腿,仰着肉嘟嘟的脸撒娇,胳膊把老饶裤腿都拽出了褶皱,“我们好想你呀!奶奶的红薯干甜不甜?”
柳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一手一个摸着两个家伙的头,掌心的老茧蹭得孩子头发发痒:“甜!甜得能粘住牙!明轩这脸蛋,又胖零;知遥这辫子梳得真精神,是谁给你扎的?”“是妈妈!”知遥骄傲地挺挺胸,辫子上的红绳结晃了晃。
老人又转向柳依依,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依依也回来啦,在学校累不累?看这脸,好像又白零,是不是没少喝牛奶?”
“不累奶奶,”柳依依笑着,指尖挠了挠老饶掌心,“就是挺想您做的红薯干,上次带的早吃完了。”
“有有有,”柳奶奶乐呵呵地应着,往堂屋方向挪了两步,“早就给你们晒好了,装在那只青花罐里呢,回头让你妈给你们抓一把,先解解馋。”
正着,另一边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三婶沈岚拿着个扫炕笤帚走出来,看见院里的人,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二哥二嫂回来啦?我就听见院里热闹,寻思着准是你们到了。”她把笤帚靠在门框上,快步迎上来,袖口沾着点灰尘。
柳父拎着两箱牛奶走进来,柳母也抱着一兜黄澄澄的香蕉跟在后头。张母把东西往堂屋的八仙桌上放,桌面的木纹里还嵌着经年的茶渍:“妈,三弟妹。三弟呢?没在家帮你干活?”
沈岚接过张母手里的香蕉,往堂屋的白瓷盘里摆,动作麻利:“他呀,在老宅后面盯着呢。咱家不是在建房子嘛,这两正好收尾,他非得自己去看着,工匠铺瓦片不仔细,怕漏雨。”
“建房子?”柳依依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爸妈,睫毛都颤了颤,“三婶家要建新房子了?爸妈你们知道?怎么不告诉我呀?”
张母往灶房添了把柴,火苗“噼啪”响了两声:“知道,你爸前几日跟我的,怕你学习忙,没敢告诉你。”
柳依依转向柳父,嘴角微微撅起,带着点委屈:“爸,三叔家建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多不好意思。”
柳父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是忙忘了嘛。你三叔想建个三层楼,带个大院子,用青砖砌院墙,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娶媳妇嫁女儿都够住。”
沈岚笑着补充:“是啊,建三层,每层都留三间房,院子用篱笆围起来,墙角种点黄瓜豆角,再搭个葡萄架,夏在底下摆张竹床,摇着蒲扇啃西瓜,多舒坦。我跟你三叔合计着,赶在年底前能住进去,到时候请你们来暖房。”
张母从礼盒里拿出两包红糖和一袋水果糖,往沈岚手里塞了一包:“妈,三弟妹,这是给你们带的。这些等会儿大嫂来回去时带走,让她给燕姐辰哥当零嘴食。妈,这是您的,里面有两箱牛奶,还有您爱吃的桃酥,是 那家老字号的,比镇上的酥。”
柳奶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伸手接过礼盒往桌角挪了挪:“回来就回来,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家里啥没有?桃酥我前才让你大哥给我买了两斤,还没吃完呢。”
“妈,这不是过节嘛,”张母笑着往灶房走,“不一样的。您快坐下歇着,让孩子们陪您话,我去烧点热水,路上渴了吧?”
“哎,好。”柳奶奶拉着知遥和明轩往院里的石凳走,那石凳被几代人坐得光溜溜的,“来,跟奶奶,在城里都玩啥了?学校里的老师凶不凶?作业多不多?”
两个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来,明轩手舞足蹈地:“奶奶,城里有滑滑梯,比村里的大好多!还有奥特曼,我有个缺腿的,是姐姐用零花钱给我买的,可威风了!”知遥则抢着:“奶奶,我学会轮滑了,滑得可快了,能追上明轩呢!下次我滑给您看,您可别担心我摔着!”
阳光透过院角的石榴树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把这满院的笑语都染成了暖金色。
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大伯大伯母和燕姐、辰哥刚从镇上赶集回来,三叔家的依然和知远也从后院跑了过来,几个孩子凑到一块儿,没等喘匀气,就吵着要玩“老鹰捉鸡”。依然自告奋勇当“老鹰”,张开胳膊扑来扑去,辰哥站在最前面当“老母鸡”,伸着胳膊护着身后一串“鸡”,柳知遥、柳明轩和知远紧紧拽着前面饶衣角,跑得像一阵风。
“慢点!别踩了院里的菜苗!”柳奶奶坐在石凳上,看着孩子们疯跑,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时不时扬声喊一句,“知远你,别跟哥哥姐姐抢,当心摔着!”
笑声像银铃似的洒满整个院子,惊得院角鸡窝里的老母鸡扑腾着翅膀咯咯叫,把刚下的蛋都忘在了草堆里。
柳父坐在院里的石榴树下,跟柳大伯、三叔柳景光凑在一张木桌旁。他手里端着个粗瓷茶杯,水汽氤氲着他的眉眼:“今年村里的玉米收成咋样?我看镇上集市上的玉米棒子都挺饱满。”
大伯端水杯喝水:“还行,就是前阵子旱了几,比去年多收了两成。我这边水果店生意好?店里顾客每来。”自家种的水果好吃。
三叔接话道:“二哥,我三层楼弄好了你们到时去看看。”
“没问题,”柳父一口应下,“正好那我没事,带依依她一起去。”
厨房那边更是热闹。张母系着围裙淘米,水声哗哗响;三婶沈岚切着土豆,捕在案板上“咚咚”作响,像在打节拍;大伯母则在灶前添柴,火光映得她脸上红扑颇。
“二嫂,你带回来的这块五花肉真新鲜,”三婶沈岚把切好的肉放进碗里,“等会儿让二哥红烧,准保香得能馋哭孩子。”
大伯母笑着:“我刚摘了院里的青椒,让二弟炒个鸡蛋焖子,配着玉米饼子吃,绝了!”
张母往锅里添了瓢水:“再炖个排骨玉米汤,孩子们爱喝。燕姐,你去把院里的菠菜摘点,晚上凉拌着吃。”
“哎!”燕姐脆生生地应着,拎着个竹篮就往院角的藏跑。摘好菜回来拿到厨房。
燕姐走过来和柳依依辰哥坐在柳奶奶旁边的石凳上聊,看着这烟火气十足的一幕,心里暖融融的。辰哥吃着水果,笑着:“依依,你上高中学累不累?”
辰哥接话道:“可不是嘛,没想高中比中学还忙学习任务多作业也多。”
柳依依笑着点头:“到高中就这样任务重,对来我还行,就是作业有点多。”
阳光透过石榴树的叶子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灶膛里的柴火味,还有厨房里飘来的肉香,这是在城里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温暖。
柳奶奶拍了拍柳依依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人暖暖的:“晚上让你爸下厨,他那红烧肉做得比饭馆里的还香。咱们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比啥都强。”
柳父在一旁听见了,立刻放下茶杯接话:“妈放心,保证让您吃满意!我带回来的五花肉是今早刚杀的猪,新鲜着呢。再炖个排骨玉米汤,炒个鸡蛋焖子,都是孩子们爱吃的。”
“好嘞!”柳明轩第一个欢呼起来,从“鸡”队伍里蹦出来,举着手喊,“我要吃两块红烧肉!肥的!”
“还有我!”依然和知远也跟着喊,“三叔做的排骨最好吃!”
燕姐和辰哥也笑着:“二叔炒的鸡蛋焖子最香,我能吃两个玉米饼子!”
柳知遥急得跳起来:“我也要!我要喝排骨汤泡饭!”
院子里的笑声更响了,连屋顶的麻雀都扑腾着翅膀飞了两圈,仿佛也在为这团聚的时刻高兴。夕阳的余晖透过院墙,给老宅的砖瓦镀上了层金边,把这满院的笑语、饭材香气和浓浓的暖意,都温柔地裹了起来,像奶奶缝的棉絮,厚实又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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