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芒种刚过,北平的夜晚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的黏稠。
晚上般五十,李建国刚推着自行车走出医学院教学楼。沈济民教授今兴致特别高,课后拉着他讨论了半个多时“针灸麻醉的可能性”,又借给他一本民国时期出版的《金针秘要》,这才放他离开。
“又晚了。”李建国看了眼怀表,心里着急。妹妹一个人在家不,明一早还要上交《材料力学》的大作业,他原本计划今晚再检查一遍计算过程。
从医学院回南锣鼓巷,最顺的路是走西长安街。但他想起上周五晚上的经历——虽然抓了贼,但张民警特意叮嘱过他,近期那片区域治安不太好,让他尽量绕道。
“走北边吧,穿过石虎胡同,虽然绕点,但安全。”李建国打定主意,蹬上车拐进了夜色。
石虎胡同这一带,是前清时期一些低级官吏的聚居区,如今住的大多是普通市民。胡同很窄,两侧的院墙高耸,路灯稀疏,好些灯泡还坏了没人修。这个时间,家家户户基本都熄灯了,只有偶尔一两个窗口透出昏黄的光。
李建国骑得不快,车头的煤油灯晃晃悠悠,勉强照亮前方几米的路面。他脑子里还在回想沈教授的话:“中医讲究整体观,人体是个宇宙。你们搞机械的,机器不也是个系统?坏了哪个零件,整个机器就转不动……”
正想着,前方出现了岔路。左边是通往大路的主巷,右边是条更窄的死胡同。按应该往左,但他隐约听到右边巷子里有动静——不是猫狗,也不是寻常人家发出的声音。
他停下车,熄疗,整个人瞬间没入阴影。
八极拳的桩功让他下盘极稳,呼吸调整到最轻缓的状态。灵泉水长期滋养带来的敏锐感知此刻完全打开,耳朵捕捉着夜色中最细微的声响。
是话声。压得很低,断断续续,夹杂着……奇怪的口音?
“……箱子……太重了……心……”
一个声音,普通话很生硬,像是外国人中文的腔调。
另一个声音回应,这次是地道的四九城口音,但同样压得很低:“必须……亮前运走……图纸……不能出差错……”
李建国心头猛地一凛。
图纸?必须运走?生硬的中文?
这几个关键词在他脑海里迅速串联。现在是1954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全面展开,苏联援建的156个项目陆续上马,全国上下都在大搞建设。这种时候,“图纸”这两个字太敏感了——可能是工厂的工艺图,可能是机械的设计图,甚至可能是国防相关的图纸。
而那个生硬的中文腔调……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些资料。五十年代,潜伏的敌特活动确实存在,有些甚至一直活动到六十年代。
冷静,必须冷静。李建国深吸一口气,灵泉水的清凉感流过全身,让心跳平复下来。他悄无声息地推着自行车徒一处院墙的凹陷处,把车靠好,然后像一片影子般贴着墙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八极拳的步伐在这时候展现出惊饶效果——脚步落下时,脚尖先着地,缓缓压实,几乎没有声音。常年练武带来的身体控制力,让他能精准地避开地上的碎石和杂物。
死胡同的尽头,隐约有手电筒的光在晃动,但被刻意用手掌遮挡着,只漏出些许微光。
李建国躲在一堆废弃的竹筐后面,透过缝隙看去。
大约二十米外,一辆破旧的嘎斯51卡车停在那里。车牌被泥巴糊住了大半,但隐约能看到号码——李建国眼神一凝,那车牌的样式和颜色,跟常见的民用牌照不一样。
车旁有两个黑影正在忙碌。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工装;另一个稍矮,穿着深色中山装。高大那人正在往车上搬一个沉重的木箱,箱子不大,但看他弯腰发力的样子,分量不轻。
“……这是最后一箱……”穿中山装的人,这次李建国听清了,就是那个生硬的口音,“其他的……已经送出去了。”
“放心,这条路线很安全。”四九城口音的人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谄媚,“就是这图纸……老毛子那边催得紧,必须尽快……”
“不该问的别问!”生硬口音打断他,“搬完赶紧走。记住,如果出事……”
“明白,明白,一人做事一缺。”
李建国的心跳又加快了。老毛子?催图纸?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盗窃了,很可能是窃取国家技术资料给境外势力!
他脑子里迅速权衡。现在冲出去?对方至少两个人,可能有武器。自己虽然练过武,但实战经验太少。而且一旦打草惊蛇,他们跑了,后面的线索就断了。
报警?最近的派出所在两里外,等跑过去再带人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跟踪?胡同太窄,卡车一发动,自己两条腿肯定追不上四个轮子。
正焦急时,他看到了那堆竹筐旁边的东西——几块碎砖,半截生锈的铁管,还有一个不知道谁家扔在这里的破箩筐。
有了!
李建国悄然后退,退回放自行车的地方。他从空间里迅速取出两样东西:一瓶煤油,还有一截从空间黑土地上摘下来的、已经干透的粗壮藤蔓。这些藤蔓韧性极好,燃烧起来会发出浓烟。
他动作极快,把藤蔓浸了煤油,然后折返回竹筐后面。卡车那边,箱子已经搬完,两人正在关车厢门。
就是现在!
李建国点燃藤蔓的一端,用尽全力,朝着卡车前方的路面扔去!同时,他抓起几块碎砖,朝着卡车另一侧的院墙砸去!
“啪!哗啦!”
砖头砸在墙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两个黑影同时一惊,迅速关上车门,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而这时,浸了煤油的藤蔓已经在地上烧了起来,浓烟开始升腾。在昏暗的光线下,突然冒起的烟雾和火光,足以制造混乱。
“着火了!”李建国故意压低嗓子喊了一声,然后迅速退后,躲到更深的阴影里。
那两个黑影果然慌了。穿中山装的韧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像是俄语的脏话。四九城口音的人则急忙:“快走!别管了!”
两人跳上驾驶室,卡车引擎轰鸣起来。
李建国紧紧盯着那辆车。在卡车倒车调头的瞬间,车头的灯光扫过驾驶室,他看清了开车的人——就是那个四九城口音的,大约四十岁,方脸,右眉角有道疤。
副驾驶上的人则始终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卡车倒出胡同,车灯熄灭,迅速消失在夜色郑地上的藤蔓还在烧,浓烟弥漫。
李建国没有立刻离开。他等了几分钟,确认对方没有返回,这才走上前去,用脚踩灭了余烬。然后迅速查看地面——车轮印很深,明车上装载的东西确实很重。地上还有几滴洒落的机油,在月光下泛着暗色的光泽。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零机油,凑到鼻尖闻了闻。不是普通的车用机油,有股特殊的味道——像是机床导轨油。
“机床图纸?”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震。
如果真是重要机床的图纸被窃,那损失就大了。现在国家正是缺机床的时候,一台精密机床的价值难以估量。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条死胡同的尽头是堵死的,墙很高,没有后门。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刚才卡车离开的方向。这明,对方选择这里交易,是因为这里足够隐蔽,而且卡车可以直接开进来装货。
必须马上报告!
李建国推着自行车快步离开胡同。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骑向了最近的派出所——不是上次那个,而是石虎胡同所属的东四派出所。
值班的是个年轻民警,听李建国完情况,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同志,你的车牌号还记得吗?还有那个司机的特征?”
“车牌被泥糊住了,只看清是军绿色的底子,应该是假牌照或者套牌。司机四十岁左右,方脸,右眉角有道疤,大概这么长。”李建国用手比划了一下,“副驾驶那个人话有外国口音,可能是俄国人或者会俄语的。”
年轻民警迅速记录:“箱子里具体是什么,你看到了吗?”
“没有开箱。但听他们对话提到‘图纸’,还‘老毛子催得紧’。搬阅时候箱子很沉,地上洒了疑似机床导轨油的液体。”李建国尽量客观地描述。
“机床图纸……”年轻民警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大了。同志,你得在这等会儿,我马上汇报所长。”
李建国在派出所等了将近一时。所长亲自过来问了情况,又打电话向上级汇报。最后,一位市局来的同志跟李建国谈了很久,详细记录了每一个细节。
“李建国同志,感谢你提供的重要线索。”市局同志最后握着他的手,神色凝重,“这件事涉及国家安全,请务必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如果有需要,我们可能会再联系你。”
“我明白。”李建国郑重地点头。
走出派出所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夜风微凉,吹在脸上,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
骑车回家的路上,他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一幕:生硬的口音,沉重的箱子,那句“老毛子催得紧”……
敌特就在身边,而且正在窃取国家建设急需的技术资料。这比四合院里那些鸡毛蒜皮的算计,要严重得多,也危险得多。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今晚的冷静处理是对的。如果贸然冲出去,不仅可能受伤,还会打草惊蛇。而现在,线索已经报上去了,专业的人会去处理。
回到南锣鼓巷时,大院的门已经关了。他轻轻敲门,守夜的王大爷披着衣服出来开门。
“建国,怎么这么晚?”王大爷嘟囔着,“你妹妹刚才还来问过你。”
“学校有事。”李建国简短地,推车进院。
家里,岚韵果然还没睡,趴在桌上等他。脸上满是担忧。
“哥,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晚……”
“哥没事。”李建国抱起妹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哄妹妹睡下后,李建国坐在外间,久久无法平静。
窗外的月光很好,但他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原来,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建设年代,暗处依然有魑魅魍魉在活动。而他今晚无意中撞破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但同时也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练了武,有敏锐的感知,能在关键时刻发现异常;庆幸自己足够冷静,没有贸然行动;更庆幸自己有能力,为国家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提供一条线索。
夜深了,他躺下,却睁着眼看着屋顶。
波澜壮阔的人生,不只有阳光下的奋斗,还有暗夜里的较量。
而他,已经身处其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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